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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是長了水晶剔透的心肝。”沈奕昀一心為了她著想,她哪裡不知?

雲想容擔憂的走到窗邊,從半敞的格扇縫隙看到站在院門前抄手遊廊上說話的二人。沈奕昀面色如常,似在悉心聽從教導,衛二家的則顯得有些激動,正說著什麼,沒有得到沈奕昀的肯定,顯得情緒十分低落沮喪。

正巧英姿進了院門,想是安頓好了良彤回來覆命的,見了衛二家的與沈奕昀在說話,面上竟帶了怒意,停下不走了,大有等衛二家的與沈奕昀說完了話要和她評理的架勢。

英姿一心為了她,雲想容哪裡不知?生怕英姿魯莽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開罪了婆婆,忙叫玉簪出去:“就說我有事吩咐她,叫她快進來。”

玉簪連忙出了門,將英姿拉扯進了屋。

雲想容就笑著道:“良彤那邊已經安頓妥當了?”

“安頓妥了。”英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又氣又尷尬,自己的婆婆這樣做,叫她如何面對夫人?

平日裡見了她話最多的人,如今卻成了鋸了嘴的葫蘆,像是誰欠了她幾吊錢似的彆彆扭扭,雲想容終於禁不住笑了,“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婆婆是一心忠於伯爺,我瞧著這樣很好,你可不許與她慪氣,到時候叫你家黑鐵蛋夾在中間為難。你也是成婚了的人,好容易遇上一個良人,可要珍惜。還有你婆婆對你素來都如親生閨女似的,不叫你去身邊兒立規矩,拿你女孩兒似的疼愛,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可不要傷了老人家的心,傷了心可不好挽回了。你怎麼也是衛家的人,往後切不可動這樣兒的心,可知道嗎?”

英姿聞言,心裡越發為雲想容不平,又不好當著雲想容的面兒說自個兒婆婆的不是,憋氣憋的臉上通紅,半天才擠出一句:“想不到她是那樣的人。”

雲想容拉過英姿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畔。

英姿不敢逾,偏身坐在了腳踏上,仰頭看著雲想容道:“我就是不喜她如此擅作主張,難道她一點兒都沒有為夫人考慮嗎?再說您哪裡不好了?而且伯爺與您的情分這麼些年了,也用不到外人枉做小人。”

雲想容便為英姿正了正頭上的珠花,道:“人哪裡能沒有私心呢?你婆婆的私心,就是為了讓伯爺的日子過的好啊。她一心為了伯爺,我只有感動的份兒,不會有怨懟的。再者說她考慮的也不無道理。”

衛二家的考慮的是什麼,在場幾人都心知肚明。

英姿見雲想容神色略有落寞,心疼的緊,忙安慰道:“夫人年輕輕的,不過是產後虧損罷了,哪裡就是子嗣無望了?您和伯爺都還年輕著呢,再說都有了東哥兒了,還怕往後東哥兒少了弟妹?所以我才說她枉做小人。”

雲想容無奈的笑著:“叫你不要再說,你還說?此事就這樣過去,今後再不可提起,家去也不可與崑崙鬧彆扭。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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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姿其實也著實難辦,方才動氣,也有左右為難的緣故,聽雲想容這樣說,勉強算是答應了,可心裡也打定了主意,回家定要讓黑鐵蛋去勸勸婆婆,在不要做這種事影響主子的感情。

幾人正說話,沈奕昀就進了門,外間的丫頭們行禮問候,英姿也忙從腳踏站起身,屈膝給沈奕昀行了禮。

雲想容便回頭看向窗外,正瞧見衛二家的走出卿園的背影。

“衛媽媽做什麼去了?你才剛可是說了重話?”

“沒有。只有乳孃訓我,哪裡有我訓乳孃的。”沈奕昀笑著在她身邊坐下,道:“東哥兒呢?我還沒稀罕夠呢。”

“剛叫乳孃抱下去。我這就讓朱瑞家的抱來。”

朱瑞家的將東哥抱來,沈奕昀摟著孩子又是親又是笑,雲想容在一旁瞧著,父子倆活脫脫兩個孩子。被沈奕昀維護,她心暖,這會子瞧著他們如此,她心更暖。

次日清早,衛二家的面色如常的來卿園給雲想容回了話,說是管栽花種樹的媳婦子不合適,被她替換了新的來。

雲想容略微一想,就知道是她生產之前回府時注意到的那人,也並未往心裡去,只道:“這些事衛媽媽與英姿商議著辦就是了。”

見雲想容對她還如往常一般尊重,並無芥蒂,衛二家的也松了口氣。昨兒晚與兒子說了一個多時辰的閒話,她的做法崑崙也不贊同,在一想雲想容與沈奕昀伉儷情深,她這麼做也的確有些僭越了,就也暫且住了這個心思,想著若在過個十年雲想容在不能生,納妾也不遲。

頭晌舅母帶著胡媚兒來,見了東哥兒自然是喜歡的緊。抱著孩子稀罕了一陣子,吳氏就將胡媚兒支去院子裡看景,低聲與雲想容商議起來:

“……媚兒年紀也不小了,說了兩次親事都不成,奕哥兒認得的人多,也不拘是什麼貴族還是清流人家,只要有年齡相當的,性子又好些的就成,你舅舅那個人你也知道,平日裡悶葫蘆似的,少有應酬交往,要不然還能多少年都無升遷……”

吳氏拉著雲想容拉家常,從胡媚兒的親事說到了胡樊的仕途,又說起兩個兒子,雲想容都一一的安慰,又將胡家的難處都記在心裡。

用過了晌午飯,吳氏就與胡媚兒告辭了。雲想容原本想午歇,誰料下人竟傳話,說是太后口諭“許久未見雲氏,又喜歡孩子,叫雲想容將東哥兒抱進宮裡去瞧瞧。”

雲想容聞言,便覺得睡意全無。

皇宮是什麼地方?皇帝的一畝三分地,正值多事之秋,她帶著孩子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太后不是一心幫著閩王嗎?閩王對沈默存又多有偏袒之意,太后也不是不知道,難道是閩王與沈默存決裂的訊息傳了開來,沒糊弄成皇帝,太后倒是信了?

雲想容心裡像是有貓在抓,七上八下的。偏沈奕昀這會子還沒散衙回來。她又無人可以商議。

前思後想,依舊是覺得不要帶孩子冒險,寧肯被責備也就罷了。

雲想容便叫了英姿和朱睿佳的以及玉簪四人,“我待會兒入宮只帶玉簪一人,其餘的都留在東哥兒身邊好生照看,若有人問起,就說東哥兒這幾日有些病了,不易帶著走動。”

朱瑞家的道:“是。”

英姿卻有些擔心糊弄不過去,“怎麼也是太后的諭旨,不帶著東哥兒去怕不好交代。”

雲想容道:“就算不好交代,也不能不顧孩子的安全。跟著我去做什麼?難道給小人可乘之機?”

“夫人說的是。”玉簪道:“哥兒還這麼小,可禁不起折騰,我跟在夫人身邊,定竭力護著您周全便是。”沉思片刻又道:“不如在帶上玉釵。玉釵機靈,輕身功夫也還不錯,關鍵時刻可以報訊傳話。”

雲想容覺得玉簪說的也有道理,也點了玉釵,叫二人下去換一身體面些的衣裳來,自己則是讓英姿和玉壺服侍著開了櫃子選衣裳。

雲想容到如今依舊不是誥命,沒有誥命的大妝,可穿著打扮也馬虎不得,既不能太過出挑壓了宮裡主子的風頭,也不能太素淨辱了沈奕昀的臉面。

思慮半晌,選了身藕荷色暗花雲錦褙子,下著牙白的妝花鳳裙,雲髻高挽,插了根金寶頂桃花步搖簪,配一對兒小珍珠丁香,左右手各帶了一隻金圓莖鐲子,打扮雅緻又妥當。

玉釵和玉簪這會子也換了身一模一樣的桃紅小襖和長褲,同樣梳了雙螺,兩邊各帶一朵銀桃花小簪,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如此打扮清新又鮮亮。

馬車已經預備得了,雲想容便趕著進了宮。

太后的慈安宮裡依舊是老樣子,只是門窗才剛油漆過,雖有煥然一新之感,可也遮擋不住宮殿歷經幾代的滄桑和沉重感。

雲想容進了慈安宮,就發現太后身邊兒的人都是眼生的。這才想到方才去沈家傳話的太監也是第一次見。

待見到了太后,她更加確信了這一點,太后身邊,連從前長伺候的姑姑都不在了,換成了一個二十出頭面貌溫婉的宮女。

此番塞外行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想容心裡打鼓,給太后行了禮。

太后沒見她抱著孩子,笑著道:“快起來吧,瞧你,生產過後也沒見走樣兒,依舊是容光煥發的,孩子呢,怎麼沒瞧見?”

“回太后。東哥兒病了,不移走動,是以我私自做主沒有帶來,還望太后見諒,您也知道,小孩子最是不禁折騰的。”

太后久居深宮,什麼場面沒見過?雲想容最後一句話已經讓她明白了,也不怪罪,笑道:“罷了,既然如此,往後有機會抱進宮來給哀家瞧瞧便是,也不急在一時。”

“是。多謝太後體恤。”

太后將手中翡翠佛珠隨手放在小幾上,笑著站起身。“今兒個天氣好,哀家一直憋在屋裡也怪悶得,正好你來了,陪著哀家出去走走吧。”

雲想容自然道是。

那宮女見狀就笑道:“太后風寒未愈,不如就在慈安宮裡走動走動,鬆鬆筋骨也就罷了。”

話音剛落,太后就似笑非笑的道:“皇帝讓你來伺候哀家,可不是讓你來管束哀家的。怎麼,哀家現在連想去何處走動的自由都沒了?是你自己定下的規矩,還是皇帝定下了規矩叫你來看著哀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