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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24.抓錯了兔子

當時恰逢天佑帝周元慶繼位不久、而他的親大哥——老秦王周元翎、則被安排在長安城戍邊御民。可惜當時的老秦王,偏信周元慶得位不正、乃是“矯詔篡位”的亂臣賊子;卻又狠不下心來激起刀兵、致使蒼生離亂、手足相殘。沒過多久,他便滿懷糾結與憤懣、鬱鬱而終了。

這樣看來,兩代秦王的性格簡直如出一轍,真不愧是親爺倆。

既然大小秦王,都對天佑帝懷著刻骨的仇恨,又焉能真心替這“竊國奸賊”賣命呢?所以直到今時今日,北燕王朝的西南邊陲,若是沒有祝雲濤這一支巴蜀軍坐鎮的話,實際上一直都面臨著毫無防備、門戶大開的險境。

對於兩代秦王的心理狀態,天佑帝周元慶也能把握的八九不離十;他們與西疆大金童佛的廝殺,從來都只是演給朝廷看的猴戲罷了:西疆紅衣軍、派來僧兵過境劫掠。秦王周長風奉旨率軍予以還擊。而西北軍戰損的輜重與將士,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一筆筆的“私賬”,劫掠物資財富、雙方則一人一半。隨後周長風還會將戰損上報朝廷,抵扣來年上繳的三秦稅款。

這世上從沒有憑空出現的財富、幾十萬黑甲秦軍的每一柄鋼刀、每一粒糧食,都是周長風多年積攢下來的家底。

北燕的西南邊陲,早已是鐵板一塊,朝中之朝。周元慶不想放任出一個化外天子,便指派祝雲濤率軍鎮守巴蜀道,意在敲打信安侯、防備西疆紅衣軍日漸坐大。

其實周元慶只是想在西南安插一根釘子,沒指望祝雲濤能在重重包圍之下、還能有所作為。只要他不死在任上,令西疆與三秦的勾當無法光明正大,也就算完成任務了。

可誰想到文武雙全的祝雲濤,到任的第一件事、竟是殺了當時的巴蜀道巡撫。對於天佑帝來說,祝雲濤殺人的理由,倒是也不難推敲:定是因為這位巡撫大人,與秦軍、西疆紅衣教勾結甚重,乃是大金童佛與周長風二人喂熟了的忠犬。本就四面受困的祝雲濤,焉能容敵人的眼線環伺在側?

一刀宰了,幹淨利落;於公於私,天佑帝都願意去幫他頂這個雷。

怎知祝雲濤的戰刀,並沒有因為斬下一名二品大員的頭顱、而得到滿足。此後他又連殺數員候補巡撫,一時之間,紫金殿上風聲鶴唳,以王放為首的新黨人節節敗退、根本不敢與蔡黨爭鋒。

過猶不及、反受其累。

毫無疑問,周長風的銀子,絕不可能白拿。這每一任後補巡撫、也是都周長風借蔡黨之口,向陛下訛來的實缺,就是直奔祝雲濤而去的。然而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也沒法抬到朝堂上據理力爭。

可是從朝廷法度上來考量,祝雲濤的這個行為,確實過於惡劣。一個戍邊的總督才剛剛到任,便仗著自己手握重兵、天高皇帝遠,連斬幾任巡撫;哪怕第一任巡撫 玩忽職守、背叛朝廷;可其餘的人卻從未與他打過交道、終生從未踏足過巴蜀道,又何罪之有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非戰爭時期,隸屬文官序列的巡撫,在身份上要比武將序列的

總督,還要大上半級!祝雲濤在一無鐵證在手、二無罪名可宣、三無聖旨遵循、四無律法可依的情況下、連殺數名吏部正式委任的二品封疆大吏,此舉已經等同於造反。

所以祝雲濤如此行事,已經犯下了滿門抄斬之重罪;而且由於手段過於激烈、以王放為首的新黨中人,也只能自保自清,以免惹火燒身。所以即便周元慶心中有數,也總得在明面上給蔡右相、或是那些拿了好處的舊黨大員們一個說法。

於是,下一任送死的巡撫,就變成了由內閣下發的一紙文書,調巴蜀道總督祝雲濤、即刻返京“述職”。

官樣文章做的雖然是花團錦簇,字句間也並無半分問責之意。但祝雲濤不是傻子,當然也知道這只是舊黨中人,怕自己這位手握重兵的邊關天子、會狗急跳牆、鋌而走險;才故意擺出了一副和藹的面孔,麻痺自己的心智,誆騙自己回京入甕。

不問可知,如果自己輕車簡行、奉旨回京;恐怕剛出三秦境內,便會“意外”死於曠野荒郊;如果自己帶兵而返,人少了擋不住明暗襲來的刺客,人多了又會被扣上意圖謀反的帽子;如果自己打著“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旗號,那麼不僅王放要縮,就連“看錯了人”的天佑帝,也只能捏著鼻子將他打為朝廷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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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早已摩拳擦掌的秦軍、必然揮軍入蜀、“奉旨平叛”。

於是,當時年輕氣盛、又自恃武藝高強的祝雲濤、便單人獨騎,踏上了北歸赴死的道路。

說是單人獨騎,其實也並不算準確。因為當時的祝雲濤、除了一人一馬之外,懷中還抱著自己剛滿一歲的幼子,祝文翰。

從巴蜀道的芙蓉城、北上薊州路燕京城,此去山高水遠、道路艱難崎嶇,全程也足有四千裡開外。召祝雲濤回京述職,本就是一個兩難的明局,舊黨人只想讓他死、根本沒打算見他一面。

所以這一路之上,自然是兇險萬分、危機四伏;光是百人左右規模的“山賊行搶”、祝家父子就遇見了二十次以上;也不知一個中年漢子帶著一個娃娃,究竟看起來何等富有……

好在上天庇佑,雖然父子二人這一路上遇險無數,卻彷彿如有神助一般!四千多裡的死路淌了下來、竟然有驚無險,最終安然抵達燕京城下!

金殿之上,一路“披荊斬棘、氣衝斗牛”的祝雲濤,徹底看破了生死。他做出一股潑皮無賴的架勢,孤身舌戰群儒;他將所有開口攻訐他得朝臣、無論蔡王兩黨,皆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透過這一大套從軍中學回來的汙言穢語,令那些當世大儒、體驗了一次“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

待早朝散去之後、天佑帝在御書房中單獨召見祝雲濤。君臣二人才剛一見面,連客套話都沒過一句,他便立刻對天佑帝說道:

“陛下!巴蜀道已經爛到了根上,三晉以西的諸侯部族、也都與信安侯同穿一條褲子!陛下要祝雲濤在巴蜀道統兵,就如同在敵國的腹地為官,隨時都要面臨著死亡的絕境!如果想要有所施為,我的身邊不可能留下敵人

的眼線!而且如今華禹西南已成鐵板一塊,西南百姓只知信安侯、卻不陛下!恐怕,末將想要在幾年、或十幾年內解決問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陛下若是還信任末將,那麼諸如私殺朝廷二品大員的重罪,末將恐怕還是要犯的……”

當時的天佑帝雖然年輕,卻也顯示出了一代聖君的廣闊胸懷。他聽了祝雲濤這明顯帶著怨氣的牢騷、既沒有大談君臣之間的禮節、也沒有提及朝廷律法的程式,反而開口問了祝雲濤一個“自己人”的問題

“朕絕對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將巴蜀道治理的海晏河清、也可以擊穿信安侯的西南鐵壁;但朕卻擔心走了一個信安侯、又來了一個巴蜀侯……”

祝雲濤憨憨的一笑、指了指大太監唐福全懷中的幼子,滿面寵溺的說道:

“所以,今次末將攜犬子孤身返京,就是想以此子為質、令陛下能睡得安心一些。”

“孤身返京?笑話!祝雲濤啊祝雲濤,你也太拿自己當一回事了吧?你可知朕為了護你父子二人周全,這一路上暗中折損了多少好手!而且今日朕若不殺你、放你回巴蜀道,至少還要多折損一倍的人手!莫非你以為那些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就任你屠戮不成?紫金殿上從不見血,但又有哪一個人的雙手,不是沾滿了血腥?”

知道那時,祝雲濤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這一路之上有驚無險,並非是上蒼有令、庇佑忠臣良將,而是蒙受聖眷天恩匪淺。

一時之間,君臣二人相視無言。

“哎,朕身為北燕之君,怎能容外族蠻夷殘害治下百姓?只不過先祖創業不易,黎民蒼生的福祉繫於一身、朕不敢有半分託大……祝雲濤啊,今日朕就跟你落個實底。當日你若是孤身離開芙蓉城,能不能安然抵達燕京城下,就只能看你個人的造化了。說句大話,朕的北燕王朝,治下黎民何止萬千;縱然你文才武略皆是上上之品……呵,朕倒是也不缺你這一個。”

周元慶說著站起身來,看著庭院中的花團錦簇、淡金色的陽光潑灑在他的身上,彷彿給這位年輕的君王,鍍上了一層神光:

“可你明知此番迴轉燕京、前路定是刀山火海、艱難險阻、自己已是重罪之身、生死未卜、卻仍敢攜膝下獨子前來赴死。此忠此義、亙古罕見,也是最打動朕的地方。既然你祝雲濤,敢將父子二人的性命、繫於朕的一念之間;那朕身為天子、又豈能令你這等忠臣有半分寒心呢?”

聽了這一席話之後,祝雲濤感覺有點懵;一時之間、也不知周元慶究竟是何用意。

“末將頭腦駑鈍、資質平庸、不明陛下此言深意……”

“回巴蜀道之前,朕囑咐你幾句:遠來是客,過剛易折。周長風與大金童佛、恨不得你能死在朕的手裡。而蔡丞相的門徒黨羽,也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至於朝廷的軍餉糧草,朕看你也不要指望了……而且王放的人,短時間內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而朕除了能不再給你指派巡撫以外,恐怕也幫不上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