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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59.辭路

案發現場的情況,一點都不複雜:這是一具男屍、年紀大概在五、六十歲左右。屍體的致命傷顯而易見,屍首兩分,齊頸而斷。在屍體右手之中,緊緊握著一塊沾染了鮮血的碎石。從他的穿妝打扮來看,職業應該是個流民或是乞丐。

但仵作初步檢驗了一番之後,說此人的皮膚表面,只有沾染的浮塵和新鮮的泥土,沒有流民乞丐那一層黑漆漆的“油汙死皮”附著,所以身份存疑;從致命傷皮膚翻卷的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從死者背後下刀,以割喉的方式進行了斬首,手段十分老辣。

至於死屍右手握著的那塊尖銳碎石,與自己右側腳踝上的新鮮傷口,倒是高度吻合。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要麼就是賊人故弄玄虛,放出一塊“石頭”作為煙霧;要麼就是這死者自己攻擊腳踝,隨後才被人殺死……

不過現場遺留的痕跡與證據,與本案的全部疑點,都是來自於死者本人;至於兇手的身份、行兇的意圖等等等等……目前全部毫無頭緒可言!

現場勘驗完畢,師爺與仵作填好屍單之後,羅源便吩咐眾人將死屍抬去不遠處的義莊停放;待明日清晨、天光大亮以後,再比照著檔案二次複驗。

可誰知道屍首才剛剛被幾個差人抬上牛車,羅源卻突然大喝了一聲:

“停!”

隨即,他取過了魏瞎子手中的火把,跪在地上仔細辨認了一番,小心翼翼的從屍首的身子下面,撿起了兩截“破木條”……

羅源羅知府,將這兩枚木條的斷岔一對;一個做工普通的檀木簪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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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源沉吟了半晌之後,立刻從腰間解下了一枚天子令牌,向四周眾人展示了一番,揮了揮手沉聲說道:

“天子令在此,我以天佑帝陛下的身份,宣佈此案徹底封口。屍體、卷宗、屍單、圖樣一併立即焚燒,任何人不許留底、更不準走漏半點風聲;倘若此事流傳出去,包括我羅源在內,都要滿門抄斬!”

隨後,羅源一甩袍袖跳上了馬車,對自家的車伕呵了一聲:

“紫金宮!”

此時此刻,天佑帝才剛剛歇息了不到兩刻鐘而已;連腦中的雜念都尚未清除,羅源便高舉著天子令牌,衝到了御書房門外。靠在門外打盹的唐福全,一見羅源步履匆匆的拾級而上、急忙降階相攔;可還為等他將羅源拽開,便被書房中天佑帝的一聲輕咳,阻住了動作……

唐福全神色憂慮,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的羅大人啊!陛下才睡了不到半個時辰……您這又……哎……”

羅源抱歉地拱手告饒:

“下官也不想深夜驚駕,可眼下國事為重,還請唐大伴能體諒羅某的難處啊……”

唐福全無奈地擺了擺手,隨後為他輕輕推開御書房大門;隨後自己又前往後廚,想為為陛下準備些安神靜氣的藥點……

羅源垂首走入御書房中,餘光只見天佑帝雙手反拽著一床黃綢閃段的薄被,就彷彿一個蒸好的窩頭那般,疲憊的閉目假寐。

“淺溪啊……什麼事啊?”

“羅源叩見聖上…下官深夜驚駕、罪該萬死……”

“自從華禹開戰以來,朕就已經睡不踏實了,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有什麼事,你直接回吧……”

“是……幽北中山王沈歸,可能已經潛入了燕京城,動向不明。”

說完之後,羅源將那斷裂的檀木簪子,雙手捧過頭頂。而周元慶則睜開一隻眼皮,拿在手裡仔細一瞧:

“恩……內有中空夾層……那麼簪中所藏之物,如今何在啊?”

“回陛下的話,此簪乃賤內隨身佩飾,本是已故幽北大薩滿李玄魚、數十年前年所贈之物。而當日沈歸初訪燕京,賤內便依照前約,將此物傳於故友後人之手;多年以來,她也並不知簪中內有夾層!此時此刻,想必李玄魚在簪中所藏之物,已然落於沈歸之手了。”

周元慶聽完之後,反覆把玩著這兩截不值錢的木簪子;沉默了半晌之後,又將此物放在枕邊,點了點頭對羅源說道:

“淺溪啊,依朕看來,許是你多心了吧……沈歸那小子比泥鰍還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潛入燕京呢?至於這簪子嘛,人要辭路,虎要辭山,朕估摸著他是想要報答尊夫人的恩情……不對!既是原物奉還,又如何還清人情呢?淺溪,此物究竟從何而來,你且詳盡道來,一個細節也不要放過。”

聽著羅源條理分明的介紹起那樁兇殺案,原本渾渾噩噩的天佑帝,也愈發清醒起來:

“恩……此案卷宗何在?”

“已然全部銷燬、並以天子令牌封口,陛下勿憂。”

周元慶放下心之後,眼神放空,雙手反覆把玩著那兩截簪子,口中同時自言自語起來:

“……沈歸既然沒死,又為何會在此時此地出現,更出手殺死了一個不是乞丐的乞丐呢……案發地點位於南門以外,也就是說,此二人皆是自南向北而來。守城兵丁言說,聽到一陣呼救與悲鳴之聲,但趕過去探查的時候,此人已然命喪黃泉了……以沈歸的身手而言,想要殺人滅口,就不可能留給他開口呼救的機會……那腳踝上的傷口、沾血的碎石……朕明白了!”

就在此時,大太監唐福全,顫顫巍巍的端來了一個朱漆托盤,擺上四樣藥糕與一壺安神茶,便打算轉身退出御書房……

“唐福泉,去挑一枚最好的簪花,無需考慮品軼,皇后或是太后的佩飾,也盡在此列當中。挑好之後,明日以朕的名義,下旨賞賜給羅夫人。淺溪啊,你立刻下令吊橋封門,並通知王左丞整軍備戰。從這一刻開始,沒有朕的旨意,一兵一卒、一鳥一獸,都不許飛出京城高牆。若朕所料不錯的話,解憂軍那群瘋狗,已經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來的好啊……來的太好了!”

說完之後,天佑帝掀開披在身上的被子,在御書房中反覆踱起了步子,口中還唸唸有詞,卻已然揮手示意羅源退下辦差……

半個時辰之後,二十四名赤烏的探子,從燕京南城的高牆上降索出城;十二人在明、十二人在暗;分為三向六組,呈扇形向

正南、東南、西南三個方向進行地毯式的摸查。

幾乎就在西南方向這一組探子,已然緩緩靠近涿鹿郡的時候,終於出現了些許異常。

月朗星稀、密林深處,那“唰”的一聲“抖扇”,不亞於晴天霹靂一般;擺在明面上的三名探子,瞬間調整站位,彼此背靠背組成三角陣型,同時腰間兵刃已然握於掌中……

一個身材高大清瘦、相貌俊朗不凡的青年男子,彷彿從天而降!他一邊燒包地搖晃著文生扇,一邊似笑非笑地對三人開口說道:

“山路不大好走,那仨人也不用費勁“繞背”了!我要是想動手的話,你們早死一百回了!今天我就幾句話,說完立刻就走……”

說到這裡,沈歸右手一揚,丟出了一枚精巧詭異的“木器件”:

“南康軍的所有攻城器械,都有這麼個“小玩意兒”!能拆出來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另外,你們回京復明之後,再替我轉告水燭先生一聲:晚輩沈歸,就此拜別而去。”

說完之後,沈歸合上扇子,袍袖一揮,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為首一名赤烏探子,拿著沈歸扔過來這枚精巧的木器件,撫摸著上面浮雕的“天機”二字,若有所思……

從二十年前開始,四皇子麾下的赤烏探子,便對於沈歸這個薩滿教的“異數”,格外留心。

南康與幽北之間,壓根八竿子都打不著;所以諦聽對於薩滿教的大事小情,也基本採取了漠視的態度;可北燕王朝卻與這些化外蠻夷比鄰而居,多年來大小摩擦、互相征伐不曾間斷,彼此都積下了如山血債。對於北燕而言,絕不會任憑幽北逐漸做大!

所以赤烏出身的探子,關於沈歸其人,是有著充足估量的。而沈歸今夜突然出現,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又突然消失;可謂敵友不分、真假無察。但這些赤烏探子,卻也不敢對其置若罔聞……

一道鳥鳴聲的響箭劃破夜空;一刻鍾之後,二十四名赤烏探子,便於涿鹿郡以北重新聚首。果不其然,另外兩路人馬,也同時被人半路攔下;正南方那兩組人,遇見了一個腳不沾地,眼神飄忽的瘦子;而東南方向的兩組人馬,則遇見了一個彌勒佛般的小胖子,言語和氣,笑容可掬……

而這三個人的口徑言語,是完全一致的。

盛夏天短,天邊已然泛起了些許的青灰色。而這些赤烏的老探子們,也早就養成了見機行事、自作主張的辦事習慣。而且諜探的工作性質,就猶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以眼下這種緊迫程度來說,根本就來不及回燕京請旨,再回頭行事……

於是,赤烏眾人經過短暫的議論,便共同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他們要趁著天色尚未亮透,試著按照沈歸的說法,奇襲解憂軍大營——涿鹿郡。假如沈歸沒有說謊、偷走這一個小小的木器件,便能令左右戰局走向的話;那麼無論付出何等慘痛代價,也值得一試!

就算全軍覆沒,也不過就是二十四條人命罷了!自己的家眷和兒女,如今可都在燕京城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