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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77.向死而生

其實,導致王放產生誤判,將炮車定義為“神怪妖法”的重要原因,便是在觀戰之時,曾親眼看見有無數解憂軍的將士,圍著那具黑漆漆的炮管撒尿……據說在幽北三路的時候,華神教的信眾敢死隊們、發起必死衝鋒之前,就有喝符灰神水、往兵器上撒尿的習俗。

他們相信,用這種方式可以祈求神力護體,刀槍不入;也能加持掌中兵刃,另其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只不過幽北三路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華神教的術法,是糊弄傻子的把戲;可今日南康軍的“術法”,卻具有眼見為實的巨大威力……

好在這驚天術法,不能連續逞兇;不然的話,龐青山也用不著跟自己肉搏廝殺了。從準備過程上來看,好像必須貢獻出足夠多的尿液,才能驅動巫術發威;而戰場上沒有那麼方便的酒水供應,所以這第三次攻擊,應該也不會比第二次間隔的時間還要更長!

那麼對於北燕軍來說,時間分秒必爭,關乎於眾人的生死存亡。

“弟兄們,都振作一點!咱們至少還有大半柱香的時間,去把南康軍的妖法破開!醒醒,都回回神,咱們咬緊了牙再衝他一次!”

“閣老……這……是什麼怪物啊……”“閣老,咱贏不了了,降了吧閣老!!”“我……嗚嗚嗚……我不想被燒死啊……”“這不是妖法,是老爺天發怒了!”“不打了,我可不打了,我要回家……”

王放的話音剛落,那些呆若木雞的倖存者們,彷彿重新被注入了靈魂一般!只不過如今這個靈魂,與之前抱定死戰信念的靈魂,完全背道而馳;幾乎每個北燕將士,都被炮車的驚天威力嚇瘋了神智,所有人都在瘋狂的胡言亂語、放聲哭泣;還有好些“機靈聰明”的油滑之人,連看都不看鼓舞士氣的王放一眼,拔腿就跑;更有幾個神經異常脆弱的傢伙,竟然慌不擇路,一頭扎入了火海之中……

王放看著士氣徹底潰散的北燕護城軍,神情一滯,隨即發出一聲長嘆,雙膝一軟、苦笑著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濃煙燻到淚流滿面、雙目赤紅、鬚髮見焦的老丞相,只覺得肩頭被人重重的拍打了一下:

“小哥,幫我舉著軍旗行不?我家將軍說要衝鋒,我得上陣殺敵去了!”

王放只覺得這聲音異常熟悉,扭頭一看,來者竟是相府的盲眼更夫——北狼八部將的老么,以前的小猴子,現在的老猴子!

“老猴子……”

見到了身處亂軍之中、竟安然無恙的瞎眼老猴子,見到那根曾經飄揚著北狼軍大旗的光桿,自然想起了數十年前那支如臂使指、所向披靡的北狼鐵軍……眼下已年過七旬的老將軍王放,只覺得心頭格外委屈;喉頭發緊、鼻尖發酸,只叫了對方一聲名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是相爺啊?您剛才是不是說,要再衝一次啊?今天風大,周圍又亂糟糟的,我實在是沒聽清楚……老馮他們可是缺了八輩子的大德,嫌我老猴子瞎了,他媽的竟然讓我站在這扛旗!相爺,您可是知道我的,咱這一

對招子是徹底廢了,但我心裡明白啊!我老猴子也是北狼軍,他們都上去殺敵了,我能閒著嗎?您看,我胳膊腿都是好的,也能耍得動大刀!”

王放掙扎站起身來,看著老猴子飛快舞動的半截破刀,愣了片刻;隨後他破涕為笑,上步按住那四處亂甩的腕子,又接過老猴子手裡那具光桿大旗,隨手丟在了烈火之中,燒的是噼啪亂響;隨後,他拽起老猴子臥刀的右臂,引向遠處橫刀立馬的龐青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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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蠻子就在那邊,咱這次只要衝個五十步,仗就算打贏了!還跟以前一樣,我在前面衝,你幫我護著兩翼……對了,先把腰巾子解下來,拴在我腰甲上……你這老東西現在瞎呼呼的,一會打起來,可別跑丟了!”

老猴子一邊解著腰巾子,一邊嘟嘟囔囔的反駁著:

“咱老哥倆都綁在一快了,那不管跑到哪去,都不能是算跑丟了吧……”

“是是是,你說的對……拿穩傢伙了?那咱老哥倆可就上了!”

外城之下,數千名身陷火海的北燕軍,燒出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滾滾濃煙;立於城頭觀陣的水燭先生與諸位將校軍官,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暫時避入城樓之中,等待著火勢濃煙稍退;而羅源剛才被炮聲所驚擾,停下了反覆擂鼓的雙手;此時也在水燭先生的示意之下,重拾鼓槌、將這架頂天立地的朱漆大將軍鼓,再次擂的是驚天動地!

咚……咚咚……咚咚咚咚……

老丞相王放,點出北狼八部將出城之時,就已經想好了結果。無論此戰勝敗幾何,他身為北狼軍的主將,都不想再活著回去了!只不過他不僅僅是邊軍名將、同樣也是學富五車的當世大儒;死則死矣,卻要死的有價值;否則的話,就變成了愚夫蠢漢,辜負了這一顆大好頭顱!

這兩位年過七旬的老弟兄,踏上戰場之後,完全沒有一絲英武霸氣,反而像是老驢套車那般可憐;前方引路之人,乃是鬚髮焦黑、滿面汙漬的老王放,手裡還握著一柄粗製濫造的尋常鐵刀,刃口都快崩成了鋸條;而在王放的身後五步,拴著一個瞎老頭,手裡握著半截廢刀,正小心翼翼地遵從著王放的口令,抬腿邁步、繞廢墟雜物而過……

二人的行進速度緩慢至極,步伐也是磕磕絆絆;就這副慘淡至極的場面,看起來活像是兩個老要飯的,找錯了乞討的地界……

雙方距離本就不遠,王放帶著老瞎子走出了十幾步,便摸到了兩軍混戰的外圍戰場;幾百名解憂軍的包圍之中,尚有十幾名北燕軍卒,正在勉強支應;毫無疑問,這些倖存者也是人人帶傷,個個掛彩,看起來雖時都會死在敵軍的亂刀之下……

王放沒有片刻遲疑、提起那柄“鋸刀”在手,以刀刃護住右臂推開人群……隨著刺啦一陣聲響,三名倒黴的解憂軍士卒,被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刀破開甲冑,肋下皮肉也撕裂翻卷開來……

“啊!!咕!”

最先受傷之人倒在地上,才剛護疼喊出了半個字,便被緊隨其後的瞎眼老猴子,一腳踩碎了喉頭:

“老相爺,您也忒不地道了。我就說這刀的份量不大趁手,敢情就半把殘刀啊!”

老猴子連補三腳的同時,王放左臂也恰好掄開,另一側的解憂軍應聲而倒,滾成一團……

“好心當成驢肝肺,咱北燕的鐵匠手藝不行,你試試人家南康的好傢伙吧!知道這是啥不?雁翎刀,哼,你這老小子連見都沒見過!”

“嘖,你這不廢話嗎?自打我這一對招子,被毒煙燻瞎了之後,就啥也見不著了……”

王放趁著敵軍東倒西歪的功夫,順手繳下了兩柄鐵里加鋼的雁翎刀,遞給了老猴子;緊接著,他扯著嗓子朝包圍圈中心大聲喊喝:

“弟兄們莫慌,王放來也!”

原本那十幾個身陷重圍的北燕軍,都已經在心中打好了遺書的腹稿;可如今一聽王放那渾厚蒼老的聲音傳來,精神瞬間一震,心中的頹然與怨恨、身上的痛苦與痠麻,驟然飄到了九霄雲外!

在戰死的懸崖邊上,聽到了己方主帥的聲音,如同數九隆冬置身於的溫泉之中,令人由內而外的感到溫暖與舒適!這十幾名潰軍精神大為振奮,身體也湧上了一股莫名的力道,立刻加緊攻勢,反守為攻,拼命地朝著王放聲音傳來的方向,發起最後的突圍!

北燕將士得到了一條活路,自然是奮勇當先;但南康軍士卒,卻各自有了一番計較。

由於己方兵力雄厚、正面戰場局勢已定,所以大多人已經在考慮,如何安全攥取更多的軍功了。眼下突然殺進來了幾個手段高明的狠角色,看樣子是打算做困獸死鬥。面對這種危險的情況,只要不是那些天性好鬥嗜殺的狠角色,都知道該大聲鼓譟、避其鋒芒……

畢竟這八百裡都拜完了,誰也不想在最後的臺階上活活磕死,成為一名光榮的烈士……

於是乎,在南康士卒那猶疑不定的態度之下,王放與老猴子二人,竟成功“殺出”一條血路、救出了足有八名活口!而這八人脫身之後、眼見南城門已然被烈火死死封住,根本無路可退,便斷絕了最後的僥幸心理,準備與敵軍決一死戰。

在王放的指揮下、十人迅速結成小陣,朝著下一個包圍圈殺去……

不穩可知,如果任其繼續發展的話,以王放個人的能力與經驗,再加上被徹底逼上絕路、抱定了必死信念的北燕軍卒,還真有可能逐漸發展成一小股精銳力量!縱然兩軍兵力相去甚遠、他們這點潰兵老將,也沒有能力直搗炮車本陣;但如果被斷絕了退路的王放,真能突圍而出,繞至其餘三門迴轉燕京的話,他豈不是坐失斬殺敵將的機會了嗎?

“傳令兵,命長弓營全力射殺老將王放,就是那個白頭發的。聽著,我不管會不會誤傷己方士卒、也不問燕京城頭的長弓手,會失去強有力的壓制;我要看著他死在亂箭攢身之下,我一定要他死在我的眼前!”

“是!”

傳令兵飛快而去,很快,便灑下了一陣陣潑天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