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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58.節外生枝(二)

當然,前來這裡截殺沈歸的御馬監探子,並不只有這一個人。所以在沈歸割開那位領頭的喉嚨之時,自己背後也添上了四五道刀傷。而且這些刀傷,還是在沈歸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刻意閃躲之後,避無可避後才硬扛下來的。

驢子說的沒錯,以沈歸如今那種打法,最多也就再挺過三到四次的突圍,隨後便會流盡體內鮮血,最終被眾位黑衣人一擁而上,剁成一灘肉泥。

這場面上看來,倒有點像是一群人在林間圍獵野豬的樣子:圍而不攻,以小傷換大傷,旨在減小傷亡的同時,把兇猛的獵物慢慢耗死。

此時身陷陣中之人,想朝哪個方向猛攻,整個包圍圈都會隨著他突圍的方向順勢而動。儘管在沈歸的以命相搏之下,總有重傷或死亡的黑衣太監倒地不起,但沈歸每殺一人,自己身上也免不了添上一些新傷。

原本那位白衣勝雪的翩翩少年,如今在圍殺之下,周身上下都披上了一層暗紅,動作身法也開始漸漸走型,進攻與防守之間的銜接速度也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這樣一來,自然也就漏出了更多的空門。

沈歸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把自己的舌頭咬在牙齒之間,一直用疼痛來刺激著自己繼續揮動長劍。儘管如此,但是他的目光還是漸漸的黯淡了下來。腦中傳來了陣陣眩暈,大腿手臂更是痠軟脹痛,連握劍都已經十分困難了;而他的大腿上也被開了幾道隱可見骨的傷口,正隨著沈歸的用力遊動嗎,一股股流淌出暗紅色的血液。沈歸心裡明白,只怕自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躲在林間看熱鬧的飛熊軍統領顏重武,此時也握緊了腰間刀柄,語氣頹然,也不知在跟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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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閹貨真不是娘養的,要不是……老子真是看不下去了。兩方生死對立,本該各安天命,這倒是沒什麼可說的,可他若是以這樣的方式,交代在這群狗雜碎手裡,那真是種莫大的侮辱。”

他身後的親衛聽見自家將軍咬牙說出的這番話也深以為然。這些漢子都是多年跟著顏重武征戰沙場,每個人都是從幽北邊境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死上個把人命在他們眼中看來,本是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軍中士卒一向信服英雄好漢,單憑沈歸那副不要命的戰法,已經深得在場飛熊軍將士的敬重。如今沈歸這副已經有些踉蹌的身形,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他最後的時刻了。

“噹啷!”

終於,沈歸躲閃不及,背後被結結實實地砍了一刀。這斜斜砍來的一刀,由他脖頸以下一直落到了後腰之上。沈歸原本就是勉力在輾轉騰挪,如今也在這一刀之下戛然而止。他整個人感覺後背一涼,硬挺著被動的拔高了半截身形,而後左手一鬆,長劍春雨脫手,摔倒在官道之上。沈歸這一倒,所有黑衣人也就停下了手中鋼刀。

沈歸疲

憊地閉上了雙眼,顧不上被吸進入嘴中的泥土,貪婪地呼吸著最後的空氣。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的人和事: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快意的、有後悔的;有現在的,有從前的;不過奇怪的是,對於死亡他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帶著一絲對未來的迷惑與期待。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次擁有未來了。

已經看得睚眥盡裂的顏重武終於扭回了頭,親衛們朝他看去,只間那個黑熊一般壯實的漢子,握緊雙拳緊咬牙關,惡狠狠的說:

“只要沈歸一死,我們就殺出去。那些黑衣人一個不留,全給老子宰了!宰了!必須搶到沈歸的屍首,我要親自把他送回郭老王爺身邊。”

場中還能動彈的黑衣人,還剩下二十個左右。他們收起了鋼刀,便圍在已經被所有人都判了死刑的沈歸身邊,有一個子很高的三角眼太監走了過來,先是抬起腳來,把落在地上的春雨劍踢到了一邊;而後又用腳尖輕踢了兩腳沈歸的腦袋:

“沈少爺,上頭髮話了,只想見你的腦袋。沒辦法,我也只能聽命行事,割下你的頭顱回去才能交差。不過,在下敬沈少爺你,雖然年紀不大,但稱得上是條漢子,所以,在割下你的頭顱之後,我會按照你們薩滿教的規矩,把屍身焚為灰燼,讓您的魂靈得以重歸蒼天懷抱之中。”

說罷,這人把手中的鋼刀挽了一個刀花:“沈少爺,您閉眼,我這就送您上路咯!”

他高揚起右臂,一道刀光璀璨而下。深林之中的飛熊軍紛紛扭回了頭,不願親眼見到這樣一條好漢,身首異處的悽慘場景。

“嗖!”

一把呼嘯而來的飛刀,正中這位三角眼的心窩之上,他也沒多掙扎,身形一滯,隨後便癱倒在地,手中的鋼刀雖然已經落在了沈歸的身上,但失去了三角眼自己的力量,也只是淺淺地割開了一道傷痕而已。

已經開始展望來生的沈歸,聽見耳邊傳來的破空聲響,立刻睜大了眼睛。鼓起不知從哪而來的力氣,高聲大喊起來:

“十四你他娘是來收屍的吧?來的早點了吧?”

而遠處,也傳來了傅憶的應答:

“以後能不能少費這沒用的勁?就算你管十四叫爹,他也聽不見啊!”

沈歸面色蠟黃,嘴唇蒼白,剛剛睜開的眼睛又再次合上,努起最後的力氣喊道:

“傅憶你個王八蛋,老子現在這是迴光返照,血都快流乾了!”說完剛想睡去,又強撐著喊了句:“我沒胡說八道啊,快點來,要死!”

這三角眼一死,旁邊有個胖子立刻挺刀上前:

“有埋伏,先殺沈歸!”

“嗖!”

又是一柄紅綢飛刀,極為精準地扎在了這胖子的心窩上!而後傅憶那懶洋洋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你們這些人被閹掉的是耳朵嗎?沒聽見來救兵了?都別動啊!誰動就在誰心上扎一刀。就算要撓癢癢,也得先經過老子同意。”

他這句赤裸裸的威脅,讓所有的黑衣人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原本也只來了三個能做主的帶隊官長,如今都已經死透了,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傅憶的身形從遠處飛奔而來,一眼就看見了趴在地上的沈歸:他衣服上都是灰塵與血液,融合在一起變成了暗紅色的一層泥甲,頭髮散亂的披在臉上,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若不靠著落在一旁的長劍春雨,傅憶還真認不出來這條死狗到底是誰。

傅憶神色一凜,急忙快跑了兩步,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棕色的丸藥放入口中,嚼成一灘糊狀吐在右手心裡,看上去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他跪下身子,把右手放在沈歸的嘴邊:

“吃,劉半仙的藥。”

沈歸微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傅憶手心裡的一灘糊狀嘔吐物,又把臉扭到了另外一邊。

“都什麼時候了還挑嘴?直接放你嘴裡,你還有力氣咬嗎?找噎死呢?趕緊吃了!”

說完,傅憶扭過沈歸的頭顱,使勁捏開了他的嘴巴,把藥糊全抹了進去,又抬著他的下巴,拿手指頭在他嗓子眼上使勁一杵。沈歸被這嘔吐感一催,喉嚨立刻大開,不由自主的便把那藥糊吞了下去。傅憶一放手,沈歸的頭便再次垂在地上,不住地乾嘔起來。

傅憶見他吞下了藥,這才長出一口氣,而後站起身來,用腳尖踹了踹沈歸的屁股:

“行了,你先睡會。等十四他們把這些閹貨處理乾淨,再把你這條死狗給拖回去。”說到這,他見沈歸的右手不住的動著,略微想了想,便撿起落在一邊的春雨劍,還劍入鞘,掖進沈歸身下。

眼看沈歸沉沉昏睡過去後,傅憶轉頭看向十幾個面面相覷的黑衣太監:

“現在說說咱們的事吧。你們御馬監把我們沈少爺給傷成了這個鬼樣,究竟為的是什麼呀?誰第一個說出來,誰就能留條活命。現在開始!”

傅憶選用的這個審問方式本來沒什麼問題。畢竟這是在奉京東城門之外,除了土地便是森林,也沒什麼刑具可挑的。

但就是這事沒什麼問題的“搶答審問法”,在場的眾位黑衣人卻都互相看著對方的,誰也沒開口多說一句話。

傅憶先是十分驚訝,而後仔細想了想,自己先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