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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88.裴涯之憂

目前幽北的邊境線上,接任傅野中山總督之職的裴涯裴總督,原本是禮部侍郎出身。雖然他年幼之時也曾在三北書院苦讀,而三北書院的君子六藝之中,也有著射、御兩門課程。但無論他成績如何,在理論與實踐之間還仍然有著一道不可輕易跨越的鴻溝。所以糾其根本,此時的裴涯仍然還是個文官底子。

不過就是這個文官出身的中山總督,此時卻盔甲齊整,腰間斜挎寶劍、緊皺眉頭地站在了中山北部的邊境線前,而在他的身後,還背挎著一張硬弓,看起來威風凜凜煞氣騰騰。此時的裴涯,已經頗有些文武雙全的味道了。

“裴督我們還是回營吧,今日風太硬,沒準馬上就要迎來一場大戰,若是此時被風吹到個傷風高熱,那可怎麼是好啊!”

同來護衛裴涯邊境視察的總督府內府侍衛長,此時湊上前來在裴涯的耳邊輕聲說著。在侍衛長看來,這位接替老長官傅野的裴督,雖然有些書生意氣,但也不失為一個能人。首先他極為注重中山路的經商環境,經常親自帶領士卒主動出擊巡視商路,在訓練新兵的同時順帶著肅清中山境內的大小匪窩三十餘家,深受中山路百姓與來往客商的稱讚與愛戴;這沒有了匪患,貨運成本自然也就降低了不少,中山路的物價也逐漸趨於穩定,百姓的生活也漸漸富足起來。

這個裴涯以總督的身份,同時兼攬了課稅司與布政使三個人的活。這本是個極犯忌諱的事,不過到了裴涯這裡,因為皇帝的寵信,也樂得讓他把那兩個無能的顏氏子弟束之高閣。如今的裴涯,在宣德帝的放任下,手中的權力已經隱隱與當初的郭雲松差不多了,當然,只是表面上的差不多而已。

最近幽北邊關告急,朝廷飛騎也送來了內廷密報。裴涯剛剛看完便披掛上馬,帶上了幾個親信護衛去邊境開始實地勘察了。單就這份辦事效率來看的態度,就足以甩那位遊手好閒的前任總督傅野好幾條街了。

此時身披重甲的裴涯咬著牙,頂著草原上吹來的硬風仔細地觀察著遠處,觀察著那一馬平川的兩國邊境線。他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對那位督府護衛長說:

“也怪不得咱們中山路年年春秋兩季,都總會有馬賊作亂。這樣的邊境線,就算我督府軍有再多的兵力,也是於事無補啊……”說到這裡,裴涯用腳尖刨了刨地上的沙土:“你看看這裡的土地,乾澀的地方全碎石沙土,而稍微溼潤些的地方又暗藏著泥潭沼澤……這樣的環境別說築牆,就連步兵行軍都有很大的危險……也不知道那些草原馬賊為何總能來去如風,行動自如的……哎……”

是的,裴涯接到了內廷送來的秘奏,其中倒是也沒提起什麼新鮮事來。只是在說明情況的同時,讓裴涯既不要先發制人,也不能讓漠北大軍踏入幽北領土一步。之

後的一切行動計劃,都要等對方的使節進入奉京之後,才會再做下一步的具體部署。

裴涯一看這有些自相矛盾的密奏,就有些楞神。若是只有北燕大軍還好說,畢竟多年來北燕與幽北兩方,都極有默契的以東海關這座天下第一雄關為中心點,一切明暗大小的動作行為,都會在這個兵家必爭之地展開。多年來兩方互有勝敗,但雙方就像演習一般的你來我往、又進退有序,早就彼此知根知底了;

反而自己面前這道漠北防線,才是最為兇險的:整個中山路與漠北草原足有千餘里接壤的邊境線,雖然按照往日經驗可以大致上推斷出幾個重點防守區域,但人家漠北人可是馬背上的民族,無論是進攻撤退還是敵後穿插速度,都不是自己手上那些普通士卒可以比擬的。

文人出身的裴涯儘管在才華與天賦上極為出眾,但終究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自指揮戰爭,看著眼前這道無比糟心的邊境,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一旁的總督府護衛長看見裴督緊皺著眉頭,牙疼般的不住抽著涼氣,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對於這個新任總督,侍衛長還是很欣賞的。無論是他對於軍中事務的勤勉認真,還是他為民間百姓謀求更高生活水平的施政綱領,都能看得出裴涯其人是一個有能力的實幹型總督。於是他也不顧著會犯忌諱,給這位新主子獻出了一個自己的意見:

“裴督您終究是讀書人出身,如今面對這些戰場軍務自然有些無處下手的感覺。依卑職看,不如您回到軍營之中,向一些久經沙場的將軍請教一二,或許能得到一些不錯的意見。當然,卑職也不是說您……”

“好!這個主意好!”差點鑽進牛角尖中的裴涯此時一聽侍衛長的話,立刻眼前一亮:“這的確是本督疏忽了,閉門造車能想出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來?還是要兼聽則明嘛。你說的對,我終究是從書本上學來的軍務,絕不會比那些久經沙場的將領體會的更深。好!就這麼辦了!”

裴涯一句話說完,讚賞對著侍衛長點了點頭,然後雷厲風行的重新跨上了戰馬,右臂一揮:“諸位兄弟,回營開會!”話音剛落,他便一騎絕塵的先行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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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原地有些愣神的侍衛長極為感動,隨便揉了揉眼睛,便一個翻身也跨上戰馬,朝著軍營方向飛馳而去。

裴涯就是這麼個務實的性子,下了決定就直接著手開始。他也不在乎什麼禮儀威嚴,連身上的沉重披掛都沒顧得上卸,就直接走入了軍中主將的大帳之中。

他提領的中山督府軍,原本是太白衛主力的預備隊。在幽北三路平定以後,便由當時的皇帝下旨,又經時任中山路總督郭雲松親手改制,把原本太白衛的精銳都調入宮中,護衛皇室安全;而

第二梯隊的預備人員,就成了如今這些護衛中山邊境的中山督府軍。

不過由此可見,在幽北三路的建國之初,國家形態頗有些‘古商國’分封制的影子。也就是說只要諸侯服從天子的號令、定期去首都述職,也能夠按時交納稅貢,又可以幫天子鎮守疆域的話,那麼想在自己的分封領地上搞出點什麼么蛾子來,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天子並不會加以干涉。

當時的郭雲松是這麼幹的;而當時的東幽李三元,也是這麼幹的;不過郭李兩家諸侯此時的天差地別,就因為郭雲松與李登對於宣德帝的態度上各有不同;在顏狩上臺之後,李登是自己請旨來到了奉京城中為官,或者說為質也可以;而中山總督郭雲松,則是奉昭調來的,這從主觀能動性上,就給顏狩留下了一個極為不好的印象;之後在朝堂之上的態度,二人更是天壤之別。在經過之後種種原因的發酵之下,最後才導致了郭家的徹底覆滅。

不過,雖有前任郭家“珠玉在前”,但這位繼任總督裴涯,卻還是走了他的老路:把整個中山路的軍政、財務、民生、商業都抓在了自己手中!當然了,他這麼幹與郭雲松有根本上的不同,他可是實打實的奉旨辦差!

號角吹響了沒過多久,營中大帳便已經擠滿了人。各個階級的士卒將領都有,甚至還有幾個後勤的夥頭軍,也奉號令前來旁聽。總督裴涯此時並沒有坐在帥案之後,而是站在人群之中。他慢慢地左右環視了一圈,用柔和的眼神壓低了嘈雜的聲音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自本督繼任以來,上仰天子信任,下賴諸君幫扶,這才使得我這個文士出身的武職總督,沒鬧出什麼太大的笑話。但昨日我接到朝廷飛馬來報,北燕與漠北再次結成同盟,兩方陳兵我幽北邊境,不日便可能就要對兩路齊飛大舉進攻。方才我與家將護衛前去邊境視察,看回來了一個憂心忡忡。正因如此,此時才會召集諸位同袍兄弟前來商議。在下平日只知紙上談兵,身上連一處刀傷都沒有,更別提真的排兵佈陣了……”

話說到這裡,裴涯停住了話頭,深深的給周圍所有軍漢作了一個“轉圈揖”:

“從此刻開始,這座帥帳之中就再也沒有什麼都督將軍,也沒有什麼伙頭輔兵,有的只有我中山督府軍的同袍弟兄,還請諸位能夠暢所欲言,指點在下。”

這一番禮賢下士虛心求教的姿態做完,直把帳中這些糙漢軍卒驚了一個手足無措,不少眼窩淺的,竟然還感動的泛出了點點淚花來。

先不說這次會議的能夠帶來怎樣的效果,單說裴涯今日這個舉動,已經使得不少懷戀傅、郭兩家的軍中老卒,從原先那般“非暴力不合作”的散漫態度之中,有所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