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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90.堅壁清野

堅壁清野這個略嫌老套的防守計策,對於中山督府軍的這些老行伍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漠北騎兵無論是單兵戰鬥力還是整體機動性,都是極為出色的。而且對方的每次行動意圖,也絕對不會把防備堅實的大城為定目標。他們每次出兵,目標都往往是商路驛站,或者村落小縣。搶得財務就馬上聯絡專收黑貨的牙人進行交易,直接變成所需物資,甚至連漠北都不用回就直接可以就地脫手,時至今日已經形成了“產銷一條龍的快速銷贓模式”,無論是漠北草原人,還是那些“灰色產業鏈”的從業人員,都已經當成了慣例生意在做。

正因如此,原來中山一路的實際掌舵人——小傅憶,在他老子還在總督任上的時候,捉刀代為制定了這樣的防守計劃:每逢春秋兩季,中山路防線便開始急劇收縮,直到中山第一道大城聯防線的位置,反正大城之外除了一些小村落小縣城,便是一些貨棧驛館,他們草原人喜歡燒就燒、喜歡砸就砸,大不了等他們走後我們再建回來就是了。如此一來,除了一些鋌而走險想發戰爭財的商隊之外,草原人每次出擊,都只能搶走一些沒顧得上轉移的遺落物資。如此一來,漠北人的“賺錢效率”就直接大打折扣,從之前個個都能吃得滿嘴流油,直到現在只能勉強餬口,由此可見這招堅壁清野,還是起到了一定效果的。

不過凡事就必有其兩面性,堅壁清野這一招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草原馬賊的囂張氣焰,但終究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首先一年兩次遷移百姓轉移物資,就是一個費時費力的浩大工程;而且春秋兩季本就是播種與收穫的農忙時節,春播要延後多久,秋收又要提前多久,這都是個很現實的問題;而且草原人也不傻,他們雖然不敢攻城,但面對堅壁清野的嚴格時效性,也研討出了一個“回馬槍”這種解決方式。

因此在裴涯接任之前,傅憶已經和草原上的博爾木汗相互糾纏多年,雙方你來我往的隔空對弈,多年來彼此間也是互有輸贏。但根據攻守兩方的不同,總體說來,傅憶還是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漠北人的劫掠效果,但還並沒有想出一個可以徹底解決邊境問題,能夠一勞永逸的好方法。

而如今這位“五花烈馬洪”給出的保守意見,其實就是當年傅憶留下的“堅壁清野”的變種,只是略微調整了一下防線位置與堅壁清野的力度,還有一些細枝末節上的變化,整體上並沒有什麼太大出入,這也好就是老將軍有些不好意思的原因。他覺得不好意思,到不是因為自己照搬了傅憶那個小娃娃的計策,而是因為這道堅壁清野計,實際效果一直以來都很一般。

裴涯不是個笨人,對於這個歷史悠久的防守計,更是深知其中短長。此刻帳中極為安靜,所有的將領士卒都把眼光聚集在裴涯身上,都在等著看這位文士總督,究竟最終會做出一個什麼樣的決斷。這個決斷也直接影響到所有人接下來的工作方向——到底是

提前運走青山城的百姓物資,製造一個請君入甕的餌城?還是實行堅壁清野,收攏所有的城外百姓與物資糧食,做出依城而守的防禦姿態來呢?

裴涯眼下正面對著二選一的抉擇,這實在是讓他心中有些猶豫。其實在他的內心之中,更欣賞那個有些激進大膽的計劃;而帳中的大部分士卒將領,也都期待著一場實打實的大勝,也好出一口多年積攢之下的怨氣。不過,這個計劃實施起來還有很大的難度,在朝堂上的風險更是不可預測的,簡直可以稱為一場豪賭。

裴涯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也不是沒有勇氣站在賭桌前面。只是眼下這場賭局,雙方付出的籌碼並不相等:若是賭輸了的話,自己可能賠上的不只有頭上的這頂官帽,還有全部的身家性命;但賭贏的話,自己好像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畢竟現在的裴涯,在明面上已經是一路總督了,此時就算是再來一場戰績彪炳的大勝,陛下顏狩還要面臨著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難題。自古以來,功高蓋主者的下場,從來都只有一個。

裴涯在心中略一衡量,就已經得出了一個結論。但見此時帳中的士卒還在一臉熱切的望著自己,他知道,這些士卒將領可還指望著一場大勝來封侯拜將呢……

“好了諸位!”裴涯終於站起身來,先是撣了撣衣甲上的塵土,又拍了手說道。周圍的士卒將領,見主帥裴涯好像做出了一個決定,也都靜下聲音來,側耳傾聽他的決斷。

“此時草原與北燕的兩家使臣,目前還在半路之上。三方會談之後究竟還會生出什麼變化,我們目前根本不清楚。所以此時便確定整體計劃,還為時尚早。不過三軍未動而糧草先行,輔兵與軍需官,此時就應該開始著手準備工作,重新查驗糧食草料數目、整修軍械車馬,再次盤點戰備倉庫,做好一切戰前準備工作;而各位將軍,也要加緊操練士卒同時整訓新丁,務必做到各隊各營滿編滿員。”

帳中諸位一聽裴涯這話,也都明白了接下來要先進入備戰狀態,最終決斷還是等奉京皇宮那位的聖旨。這位主帥雖然少了一份果斷決然,但也不失為一個更加穩妥的做法。畢竟,這仗打不打還在兩說,目前也確實有些興奮過頭了……

散帳之後,裴涯坐在帥案之後仔細觀察起那張羊皮地圖來,偶爾還用一杆細筆在紙上寫畫著什麼。而眾家將領也都分頭去做準備,一時間在整座督府軍大營之中,呈現出了一派極為忙碌的熱鬧景象。

轉過天來,在天還未亮透的清晨,前任中山路少都督傅憶,就懷揣著一封書信推門進屋,把大傷未愈的沈歸從美夢中拽起了來。

“還睡?出大事了!”

沈歸眼睛都沒睜開,隨便嘟囔了一句:“出什麼大事也得先睡飽了再說啊……上吊之前還不讓人喘口氣啊……”

傅憶一把就掀開了他那溫暖的被窩,初春時節的冷空氣一下就把沈歸打了個透,直接把他凍醒了一半:

“裴涯那個蠢貨昨天在督府軍中開會了,看那意思,是準備走我當初的老路,對漠北草原人實行堅壁清野的防守態勢了!”

這一句話直接把沈歸徹底驚醒,他揉了揉雙眼,定了定神,朝門外喊了一句:“更衣!”而後又對傅憶說:“把齊返也叫來,給我一刻鍾時間,咱們一會在何文道的屋裡見。”

沒過多久,跑的氣喘吁吁的小胖子齊返,與傅憶一起走進了何文道養傷的側房之中。才剛一進門,齊返就嚷嚷起來:

“大早上的找我幹嘛啊?今兒我可還有正事沒辦呢,本來和我師兄約好了去談一樁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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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讓你住到我這來,你就是不樂意。現在一趟趟的跑,你能怪的了誰啊?”

“有事趕緊說!師兄那邊可還等著我呢!”

沈歸一見齊返這麼著急,便回頭朝傅憶抬了抬下巴:

“拿出來吧,給他們都看看。”

連剛被吵醒的何文道在內,屋中四人都再次傳閱了一遍傅憶帶來的那封沒有名款的書信。最後一個看完的齊返最先發問:

“這有什麼問題啊?我要是裴涯我也選堅壁清野,明知道虧本的買賣誰會去做啊?”

何文道卻是先搖了搖頭,抵著受傷的嗓子,費力的說:

“往常可以,這次不行。”

傅憶見他說話實在困難,也是先拿出了一張幽北全境地圖,鋪開在床邊上,四個人見狀便把腦袋湊到了一起。

沈歸用指甲劃出了中山路邊與漠北草原接壤的境線:

“往常漠北人來我幽北劫掠,一般過於出動三至五個小隊,每隊不過一百人,分頭進入中山境內。而其中必有一隻精銳騎兵,會直插青山城進行試探性攻擊,一來為了吸引防守,二來為了探聽青山城虛實;而同時另外兩個目標方向,則是中山路的貨物貿易重鎮——雙幽鎮,與中山路北面的糧商聚集地,查縣。這兩個中山重鎮一南一北,南面的雙幽鎮和關北路接壤,是各家商隊的必經之地;而北面的查縣,地理位置被東幽路與漠北草原夾在中間,還是東幽李家商隊的糧食倉庫所在地。

齊返搖了搖頭:

“你說這些圖上都看得出來,我還是個牙人出身,自然比你更清楚利害關係,直接說重點好嗎?我那邊真有事!來了一個南康的大商人!我現在耽誤的每一息時間,都等於往幽河裡面在扔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