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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114.錦城黑市

“就您這一身薩滿大護法祭袍,遠看就像太白山上跑下來一隻的黑熊似得?老百姓見了你還以為錦城裡過妖精呢,誰敢跟你說話啊?爐鉤子,去給少幫主換一副能出門的頭面來。”

那個被叫做“爐鉤子”的高瘦乞丐一聽到這位“少年舵主”的吩咐,立刻面露難色:“舵主,我也就這一身“整衣裳”,要是都給了少幫主,那我就得光屁股上街。當然了咱花子倒是無所謂什麼臉面不臉面的,兩片大樹葉子遮上點也能出門,但也實在涼了點不是?”

坐在草堆上的沈歸,看著爐鉤子這一身碎步條也有些難受,繞著圈砸著嘴點評起來:

“我說爐鉤子,就你現在這一身漁網,穿身上他也暖和不到哪去啊!這樣吧,你去買一身平民衣服,咱自己改改吧。”說完,沈歸從懷中摸出了半塊銀子丟了過去。

“少幫主就是少幫主,隨手扔出來的一塊銀子,都足夠把咱半個錦城的老百姓都給扒個一絲不掛了!”

沈歸實在聽不了這少年那酸溜溜的語氣,轉身便走到破廟院中乘涼去了。而爐鉤子也是嘻嘻一笑,把半塊銀子揣進兜裡轉身出門去了。

沒過半個時辰,爐鉤子拿著一身“加工”過的破衣服走了回來,身上還瀰漫著濃烈的酒氣,打著酒嗝裡還有一股濃濃的肉味。沈歸一見他臉蛋上瀰漫的醺紅,便氣不打一處來:

“爐鉤子你是個人物啊!我就給了五兩銀子,你都能把自己給灌成這副德行?這一衣裳多少銀子買的啊?”

“嗝~沒花錢!”

“偷的啊?還是搶的啊?我告訴你爐鉤子,咱可是正經花子,要來多少是自己能耐,偷搶拐騙那可不成……”

就在沈歸橫眉立目的時候,那少年舵主一擺手,指著那個眯著醉眼的爐鉤子說:

“他還有那手藝?您那區區五兩銀子就喝成了這樣,嘴裡還都是肉味,肯定把銀子都撂在酒館了唄。那麼說這身衣服沒花錢,您說還能是哪來的?”說到這裡,這少年舵主把倆手向身前一搭,一翻白眼一伸舌頭:“這一準兒是在亂葬崗子裡扒下來的壽衣!”

這醉醺醺的爐鉤子聽到這裡,整個人突然也挺了起來:

“這可不賴我啊!現在這年月,誰家還有能合上少幫主身量的衣裳啊?而且這髒和破倒是好做,可咱們花子這一身酸味,那是能作假的嗎?要裝咱們就裝個有頭有尾,您聞聞,就咱弄出來這味,祖師爺身上的褂子都未必比這身鮮!我這也是為了少幫主的安全著想!嗝~”

沈歸眯著眼睛,看著自賣自誇的爐鉤子,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

“好,謝謝鉤子兄弟了,咱們山水有相逢,容沈某日後相報吧。”

一刻鍾後,爐鉤子帶著一位從外省來,在戰場上“撿落”為生的“沈花子”,一起走到了錦城的一座當鋪之中。這間當鋪門口掛了一個牌匾,上書《安和當》三個大字,取安寧和氣之意。

但如今的安和當中,安寧和氣卻再也無從談起,早已是人去樓空了。欄櫃前面站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正在打著盹,對推門而入的沈歸與爐鉤子二人恍若未聞一般。

鉤子一進門,便敲了敲欄櫃:

“二爺,醒醒啵,來生意了!”

這老頭微微一抬眼皮,又大聲咳了一口痰出來,‘呸’的一聲啐在地上,用沙啞的聲音問:

“出還是入啊?”

按說這正經當鋪的朝奉,問的都是“活當還是死當”,眼前這位二爺一張嘴,確是沒頭沒腦的外行話,看來裡面定是別有洞天。

爐鉤子低頭和沈歸聊了幾句,而後又趴在欄櫃上,在老頭耳邊低聲說:“有出入有,這位可是個專門“撿地落”(專門收拾戰場,或專門搜刮祭物的乞丐)的主,有的是好貨!”

二爺一聽這話,面帶詫異的看了爐鉤子一眼,又用下巴點了點欄櫃旁邊的矮門:“進去吧。”

兩位“叫花子”穿過前堂鋪面,來到了後院之中。這間院子與尋常鋪面並無不同,東西南北各有一間長屋,正南方向的長屋全部開啟,做鋪面之用,其他的東西北三間屋子,用掌櫃夥計的作居所或倉房之用。可中央那本該是一座雅緻小花園的空地,如今竟然是摩肩接踵人頭攢動,沈歸剛一進院,突然生出一種錯覺來:其實這錦城的男人,沒準兒都在這躲著呢!

這院子蛇形般分佈著四條攤位線,每位攤主都鋪一塊粗布在地上做攤,上面擺放著自家的貨物。這些貨物大多都是些古玩字畫,生熟藥材、香料布皮等等這些小規格的貨物;還有很多一塊塊倒扣在地上的小木牌子,只看模樣卻分辨不出這是個什麼意思。

“這些牌子後面,都有著獨特的記號。上面都是大宗貨物。若是雙方有意成交,買方便拿走相應的那塊牌子,互相約定好地點,憑木牌驗貨,當場銀貨兩清。”

爐鉤子帶著沈歸一邊閒逛,一邊細細的給他講解起來。沈歸大致逛了一圈,心中有些明白過來:原來這間安和當,已經被這些江湖人廢物利用,用作黑市買賣之用。而門口那位老頭——二爺,正是負責為黑市看門望風的“老夥計”。

眼下大戰在即,攤位上擺的貨物也大多都是生活物資,而那些寫在木牌子上的大宗貨物,也是從成批的軍刃盔甲,到原礦糧草應有盡有。所謂盛世藏古董,亂世買黃金,而那些平日裡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珠寶玉器,眼下卻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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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論哪家的黑市,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問來路。

無論是賣還是買,都不能問這些貨物的主人到底是誰,也不能問這東西到底從哪裡來的。就算這貨物上刻著你的名字,一旦流到黑市上那也不是你的,想要也行——拿銀子來!

沈歸逛了幾圈,也沒有大肆採買或者撿漏的閒情雅緻,於是輕聲對爐鉤子說:“賣嘴的在哪?”

這黑市上賣嘴的人,除了不守牙行規矩的“黑牙人”之外,還有販賣情報的訊息販子、收錢了事的辦事人。江湖上只要是靠上下唇吃飯的人,都歸屬賣嘴一類,只是有黑有白而已。

“喏,都在東西兩邊茶館裡呢!”

就現在這年月,茶葉可是個金貴東西。這些賣嘴的人喝著那些堪比黃金的茶葉,也有著一份自抬身價的意思在:爺我喝口茶葉都得十兩銀子起,您若是想使喚我,價喊低了怕你自己

都不好意思開口吧!

沈歸和爐鉤子穿著這身酸臭的花子裝,剛一走進東邊“茶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與嗅覺,不過卻沒有一個人面露譏諷與不屑之色,最多也就是使勁兒禁了禁鼻子,端起蓋碗來深深嗅了嗅茶葉的香味。

到不是說這些人品質如何高尚,而是能摸到這黑市門路的人,本就是三教九樓魚龍混雜,就算來了兩個乞丐,也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沈歸與爐鉤子剛一進屋,便低頭仔細觀看起了每人桌上擺放的茶器來。這間黑市茶社與普通的茶社不同,每個人面前的蓋碗也都各不相同。有粗瓷砂碗的,還有普通飯碗;有細瓷蓋碗,還有南康砂壺;甚至在幾個老者面前,還擺著前朝大燕乃至年代更久遠一些的古董茶具,雖然真假一時不辨,可單從外觀器型反光色澤上看,也知道定然不是凡品。

這每個人面前的茶具與茶葉規格,便代表著不同的收費標準。而只有那些擺著古董茶器的人,才有著無需明碼標價的權利。他們口中的“貨色”,得需要買賣雙方依具體需求來具體協商的,是實打實的賣方市場。

沈歸仔細轉了一圈,走到了一位擺著單隻斗笠碗的老者桌前:

“我想找人!”

這老者伸出三個手指頭,睜開假寐的眼睛之後又禁了禁鼻子,馬上又伸出了另外兩隻手指。

爐鉤子一看就不高興了:

“我說周掌櫃的,您這可是坐地起價,要不然咱們叫個管事的來說說理?”

這周掌櫃順著聲音一看,又禁了禁金鼻子,不過他也沒著急說話,只抬手朝著泡茶的小夥計擺了擺,又指了指二人,小夥計便風風火火地跑出了茶館,一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回來,在這位周掌櫃的桌前點燃了一片“樹皮”,待這煙霧升騰而起,周掌櫃用手扇了扇又深吸一口,拍出一張匯南錢莊的銀票來。小夥計仔細點驗數目之後,一鞠躬便回到了櫃上繼續打盹。

沈歸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來,又指了指神色尷尬的爐鉤子說:

“周掌櫃,我要是現在讓他出去,能不能再退我一百兩的沉香錢?”

周掌櫃一打眼,發現是匯南錢莊的記票(特殊記號,認票不認人的通票),也是面露微笑地搖了搖頭:

“只憑您身上的這股子死人味,也值這二百兩的香錢了。”

“我想找的人名喚麗娘,就是咱們錦城知府顧大老爺,家中那房失蹤的小妾。”

這周掌櫃一聽麗娘二字,神色間終於帶上了一絲凝重,他反覆地擺弄起手中的這張銀票,看模樣彷彿怕銀票扎手一樣。等了許久,才衝著坐在北牆根第一位的老者擺了擺手,又開口對沈歸說:

“倒是還真有她的訊息,可是不辨真偽。一口價,紋銀八千兩,只收匯南記票或等量現銀!”

沈歸點了點頭,價格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再回頭一看帶著自己來的爐鉤子,只見他也伸出一隻手,放在沈歸面前說:

“不辨真偽的訊息,我之前也跟你說過,我也要八千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