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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130.秋毫無犯

今日郭興胯下所乘之騎,再也不是之前那般中看不中用的西疆高頭大馬。如今小侯爺郭興胯下的這匹戰馬,通體都是油亮亮的棗紅色,背短肩高,額寬鼻大,四隻馬蹄完整寬大,肌肉線條勻稱優美;就算是叫不懂馬的普通人看見,也定然知道這是匹不可多得的寶馬良駒。

這匹棗紅色的鐵驊騮,是北燕天佑帝周元慶,賜給郭興的弱冠之禮。這匹馬原本是黑衣大食商團進獻而來的貢品,而周元慶為了表彰郭孝多年鎮守東海關的不世功勳,這才會忍痛割愛,把這匹不可得多的外邦寶馬賜給他的獨生之子郭興。

此時騎在馬背上的郭興,左手緊緊勒住韁繩,雙腳緊踏馬鐙,身體微微前傾,用一種近乎於半蹲的姿勢,使自己的身體與戰馬的脖頸平行,而臀部不落在馬鞍之上。這種衝鋒的姿勢,既能減少自己受到流箭矢石攻擊的機率,還能在高速衝鋒的同時穩定身形,有利於騎士攻擊的穩定性。

跟在他身後一起衝鋒的前鋒營大將馮廉也,也是頭一次看見小侯爺郭興,披甲跨馬上陣殺敵;原本自己還覺得他就是個整日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但今日一見他這衝鋒的姿勢,心中頓時生出了敬佩之感。

北燕郭家男兒,每逢戰事必衝鋒在前,這也是北燕郭家先祖傳下來的祖訓。郭孝年輕之時便是這樣做的,如今年紀大了,一馬當先的任務就交到了自家兒子手裡。提領中軍在後的郭孝,見兒子郭興一馬當先,面帶興奮之色,身形如一道離弦之箭般直撲飛熊軍大營方向,頓生老懷安慰之感。

說時遲那時快,鐵驊騮載著殺氣沖天的郭興,出現在飛熊軍營門口之時,猶如一瓢涼水潑入了滾油鍋一般,在場的喪門弔客頓時亂作一團。

四個伙伕假扮的‘喪種’,此時也顧不上落在地上的孝帽子,撕心裂肺的邊跑邊吼:

“來人吶!有敵襲!敲警鍾啊!”

這四個是專門挑出來的大嗓門,此時果真不負眾望:四個人的齊聲叫喊,把整個大營瞬間驚得是雞飛狗跳;連裹挾著凜凜殺氣飛奔而來的郭興,都被他們的哭爹喊娘的架勢給驚了一愣。

就在郭興愣神的功夫,身後的平北軍前鋒營騎兵,也在馮廉也的帶領下,一頭撞進了飛虎軍大營,一時之間,喊殺聲、求饒聲、驚呼聲亂做一團,把愣神之中的小侯爺郭興瞬間驚醒,他只搖了搖腦袋,便挺槍加入戰團之中。

在自己心裡本該是一場血戰或者單方面屠殺的偷營,萬沒想到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接近尾聲。郭興看著周圍跪在地上,一臉事不關己的那些達官貴人,心中不由覺得好笑:是的,他已經無聊到想要親眼辨認出,自家北燕探子來的地步了。

“小侯爺,這營裡跟本就沒剩下幾個飛熊軍士,顏重武一死,立刻都跑了個精光。咱們的兄弟一衝一撞,連點像樣的抵抗都沒遇見,就全都投降了……”

郭興聽到馮廉也的回報,心中頓時大呼不好!在他看來,若果真如此,那麼這座飛熊軍大營便是一座空營,原本那些堅韌彪悍的飛熊軍士,難道真的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如果不是的話,那麼此時這座空營,一定會有什麼陷阱埋伏!自己這次只怕有些莽撞,只顧貪功,不管不顧地一頭扎了進來……悔不該當初沒聽爹的…

“少侯爺,柴堆面前還有一個正在抵抗的幽北小將,兄弟們一時之間拿不準,是直接射殺了事?還是留下一條活口來打聽打聽情況?”

馮廉也這句話,算是

把郭興從‘中計’的忐忑中驚醒過來!他早已被自己方才生出的念頭,驚得汗如雨下;如今一聽還有活口正在抵抗,頓時暗罵自己過於謹慎了。

“別忙,我親自過去瞧瞧。”

說完他翻身下馬,右手拽過長槍,走到了營盤正中的柴堆之前。

柴堆下昂然挺立著一位品貌不俗的銀槍少年,儘管此時渾身浴血,但臉上卻十分乾淨。這位小將軍正緊咬牙關,持槍而立,孤單地獨自收護著身後柴堆之上的那具屍體。這個場面落在郭興眼裡,只覺得有些感動,又有些可惜……

“在下平北軍郭興,敢問這位小將軍高姓大名?”

郭興仔細一看之下,便覺得這位銀槍小將的面孔十分熟悉;再略一回想,便恍然大悟:這位小將軍,正是當初東海關前,顏重武麾下的那名護衛。也正是他把身受箭傷的顏重武,扶回了馬背之上的。

“我是飛熊軍大帥顏重武麾下護衛營營長,方鈞平!你們這些北燕狗不必多費口舌,要戰便戰!”

說罷方鈞平一抖手中花槍,擺出了要做困獸之鬥的模樣來。

郭興伸手攔住身旁張弓搭箭的馮廉也,對四周的平北軍將士笑呵呵的說:

“郭某一生最重英雄,如今飛熊軍樹倒猢猻散,這位護衛營長卻能忠於職守,護衛自家將軍,真可稱得上是當時之豪傑!這樣的英雄,叫他死在亂箭之下未免有些可惜,來來來……”

說到這,郭興朝著周圍擺了擺手,平北軍的將士們便自動地分出了一個圓形空地來:

“你我二人年紀相當,難得的是你也用槍、我也用槍,咱們來一個大槍鬥花槍如何?無論最後勝負幾何,本將都會厚葬你將帥二人!”

說罷,郭興大槍一抖,左手在前右手在後,雙膝微微下沉,兩腿分成弓步,右腳掌用力踏地,後手握把輕輕一搖,槍尖頓時抖出一個圓弧虛影。隨著一聲‘看槍’!郭興腳下飛踏兩步,後手與腰桿齊齊發力,槍尖直奔方鈞平咽喉而去。

方鈞平沒有他這麼俊的身手,也沒有這手正宗中平大槍的師承,只是憑著在戰場之上磨鍊出的戰鬥本能,一刀一槍廝殺而來的武藝。雖然心知自己武藝平平,但面對對方來勢洶洶,還是高叫一聲‘來的好’,便豎起槍桿向前一撥,把那看不清的槍頭堪堪別住在了自己的花槍桿上。

槍尖與槍桿剛剛一接觸,方鈞平就著卸下來的力轉動身形,猶如陀螺一般貼近郭興,再微抬腳尖輕輕一轉,便矮身欺入郭興槍式內圍。隨即他後手向前而前手向後,以槍桿末端輕輕向上一挑,槍尖便自然而然地讓在自己背後,而槍桿末端,卻已經直抵郭興下頜……

“嘭”

一聲悶響,郭興倒退三步,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來。而方鈞平卻已經收槍立於身體右側,並沒有追擊的動作,只是走回了柴堆之前,神色不悲不喜。

其實論起槍招來,十個方鈞平捆在一起,都未必是郭興的對手。

槍乃百兵之王,本就是融合了刀劍棍棒的優勢,刺削掃撥樣樣俱全;而且由於槍桿的原因,更便於拉開敵我雙方的距離,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哪怕放在戰場之上也同樣是這個道理。

若論以槍破槍,那無非就是二者基本功與天賦上的較量。郭興這手六合中平槍,講究的是‘根不離腰,

三尖相對(鼻尖槍尖腳尖)’。戰場上有句老話,說的便是他這一手槍法:中平槍,槍中王,點心一槍最難防。而郭興自幼便從‘抖大杆子’開始練起,時至今日,這杆大槍在他的手中已堪稱招隨心動,如臂使指一般嫻熟。

這次之所以一個錯身之間,便被方鈞平傷及下頜,皆因為他是在以自己的槍路,去揣測對方的槍招。他以為,在自己先手之下,對方也自然會選擇以招破招,尋找自己招法之中的破綻空門之處,與自己鬥上幾十個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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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萬沒想到,他方鈞平根本沒學過槍招,選擇花槍也只因為喜歡槍的靈活輕便而已。面對郭興這一招四平八穩,純屬自然的中平槍,方鈞平不但沒有破招的念頭,卻彷彿陀螺一般的轉身鑽入對方內圍之中,反手一挑槍桿,便在郭興滿是驚異之色的眼神中,挑傷了對方的下頜。

也可以說這是野路子,與正統武學之間的對決。起碼第一回合來說,野路子勝了。

連退三步的郭興,吐了兩口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齒,發現並無鬆動之處,應該只牙床出血,頓時心道僥倖。隨即他晃了晃被挑暈的腦袋,又吐了一口帶著血絲的口水,朝著方鈞平嘿嘿一笑:

“有意思,再來!”

這一次,郭興已經做好了準備,僅過了兩手,野路子出身的方鈞平便被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他那些出其不意的手段,若是放在戰場之上,還算是有些獨到之處;可此時已經被郭興這個二十餘年的老行家摸清了的路數,頓時顯得有些一無是處了。

郭興的槍桿從未離開腰間,只憑著精妙的腳步與槍尖的抖動,便把方鈞平渾身上下的皮甲都挑了個一乾二淨。在周圍士卒的連連叫好聲中,方鈞平那僅剩的中衣也開始透出點點血跡,隨著他左支右擋的動作,轉眼間便浸紅了一大片。

郭興本沒有殺人之心,摸透了對方的能耐以後,便開始老朽戲頑童相仿,槍尖入肉便走,留下的斑斑血跡看著滲人,其實也就是些皮外傷而已。

渾身浴血的方鈞平,原本略帶蒼白的臉色如今更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他扶著手中槍桿勉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汗水隨著他不停的喘息,由額頭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好了,就到這裡吧。來幾個人,去柴堆上給本將把顏重武的遺體請下來,我親手把這位顏帥的頭顱切下,高掛我北燕王旗之上。如此一來,奉京城內的偽帝顏狩只要一見之下,立刻就會被嚇得魂飛魄散,沒準還就直接開城獻降了!”

這話本是對馮廉也等前鋒營兄弟說的,沒想到已是強弩之末的方鈞平一聽,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枚做工精巧的上等火鐮,吹燃了之後,向後方的柴堆上一扔,在燃起的沖天大火之下,再次挺槍衝向郭興。

郭興一見‘恐嚇道具’被毀,心中頓時有些後悔。他看著這位血灌瞳仁如瘋如魔的方鈞平,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對正在柴堆之上熊熊燃燒的遺體,還是對方鈞平,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

“可惜了……”

說罷腰腹一較勁,把大槍緊緊按在身側,如同方鈞平一般轉了一個華麗的大圈……

‘呲……’

方鈞平的腰間,被郭興那力道十足的槍尖劃開了一道大大的傷口。身受重傷的郭興頓時身形一滯,愣了幾個呼吸間後,傷口便‘撲嚕’一聲,流出了一團青灰色的腸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