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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222.青鴻之謀

“既然咱們說到了這裡,那麼我也把自己的打算也跟你說說。你沈歸之才幾倍於我,定能幫我看出有什麼遺漏之處。”

顏青鴻看著對面這個堅定的‘宿命論者’沈歸,神色極為放鬆地笑了。畢竟自從懂事之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早在他幼年之時,便在顏家族人對於自己兄弟二人不同的態度上,感受到了生在天家的殘酷之處。而被顏晝害死的那位蘭妃,在漠北草原之時,也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這樣一個草原共主——孛兒只斤族的唯一血脈,親手教導出來的兒子,又豈會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無可救藥呢?

正如顏書卿方才所言,她這個二哥之前的一切表現,不過就是在主動退讓的同時、為求自保的一種手段而已。

試想一下,若是顏青鴻也自幼才華出眾、又身兼漠北草原這個‘亦敵亦友’的鄰邦血脈的話,那麼顏家的族人、乃至幽北三路的滿朝文武,自然都會在兩個兄弟之間分別下注;有人喜歡錦上添花,自然也就有人喜歡雪中送炭;無論其人選擇如何,求的也不過就是名、利二字而已。從本質上來說,這兩種人彼此之間,也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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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幽北三路自建國之初,便已經註定會是三足鼎立之勢。內有李登把持財政大權、外有郭雲松統領軍務;這樣一來,留給天家顏氏能夠閃轉騰挪的位置本就不多;若是這兩個皇子也十分出挑的話,那麼原本歸屬顏家門下的那些牆頭草,一定會分裂成為兩種派系;一派是堅定不移、緊跟父皇與太子腳步的錦上添花之輩;另一派搶不上好位置的人,便會調回頭來,燒自己這個二皇子的冷灶,想要以小博大。皆時,原本就居於弱勢的顏家,自然更無法全力應對郭、李二家的傾軋……

那樣的情況下,無論那張皇椅歸屬哪方,顏家卻都會是最大的失敗者。這一點,顏狩與顏晝父子二人沒有看到、或者說看到了也不太在意;反觀顏青鴻這個被人嗤笑了二十餘年的庶出皇子,卻早已心生憂慮、並且以自己想到的解決方式,主動進行退讓了。

是的,在年幼的年輕看來,郭、李兩家非但不是什麼國之柱石,反而俱是勢大欺主的兩位強臣。更何況,無論這兩位異姓王心中懷著怎樣的心思,顏家都不可能用整個幽北三路,去試驗這兩位權臣的人性與忠誠。

在他看來,既然是一場輸不起的賭局,根本就沒有開盤的必要。

而時至今日,顏青鴻親眼看見了自己主動退讓所帶來的結果:自己的這一番苦心,非但沒有換來顏家與幽北三路的日益強盛,反而把全部幽北三路的百姓,都推入了水深火熱的煉獄之中。

李家‘樹下’的官吏貪狠似豺、太子與父皇的門下走狗,就比他們額外惡上三分;郭家的將士們為國征戰、結果那些‘國之利刃’也全部被瓜分一空。可以說在這場兩北戰爭之中,除了顏重武這個不世出的璀璨將星以外、整個幽北竟然沒有一家可戰之兵!而原來那個與太白衛齊名的飛虎軍,在張黃羚這個庸碌之輩的帶領下,竟然全都變為了一群貪生怕死的酒囊飯袋!

若不是沈歸狠下心來、使出那道連環

毒計,在東海關中燃起一把天火,全殲北燕來犯之敵的話;此時幽北三路的百姓們,早已經在燕雲鐵騎的掌中鋼刀與戰馬踐踏之下,日夜不停地呻吟哀嚎了。

其實,對於顏青鴻那溫柔中帶著謙和的本性,主動退出爭奪皇權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無法接受的事,反而還帶著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但自己謙讓出去的幽北江山,卻被自己的先父與兄長糟蹋成這樣,又豈能讓他不覺得痛徹心扉!

更何況,若是幽北三路落於敵國之手,他顏家兩父子,還能在精銳甲士的保護之下,逃得一條生路,繼續做他們的富家翁,過他們的太平日子;可那些普通的幽北百姓,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因此,此時此刻在顏青鴻的心中,早已把家恨上升到了國仇的地步。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該恨的人,應該是誰。

此時此刻,面對沈歸這位莫逆之交,他終於打算把自己的真實意圖和盤托出。其實也可以這麼說,直到此時此刻、顏青鴻才徹底相信了沈歸這個‘朋友’。

“顏晝肯定不能再做幽北的皇帝,百姓們的日子過得太苦了,不能再由一個好大喜功的帝王繼任;但是,他也不是非死不可……按照我的想法,可以賞他一大筆銀子,再把他逐出幽北三路,讓他過上安詳富足的下半生也就是了;要麼,就把他軟禁在東坤宮中,與母后一起……”

“你還能再軟弱一點麼?”沈歸聽到這裡,白了顏青鴻一眼。他早就知道真實的顏青鴻,是個極為善良的人,但沒想到他竟然會善良到這種地步!面對弒母血仇,他竟然還在考慮仇人的‘晚年生活’;若是沒有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定會認為顏青鴻只是故作姿態而已。

“你還能再軟弱一點麼?蘭妃娘娘就是死在他手裡的,你竟然還要讓他們母子團圓?怎麼想得啊你?來跟我聊聊你的心路歷程好不好呀顏二公子?”

顏青鴻見他這副急切的模樣,也是隨意地一擺手:

“嗨……我這也就是想想,扳倒太子還真就那麼容易嗎?你那個丈人李登可是他的親孃舅,你以為那位東幽王會袖手旁觀嗎?雖然他多年以來、一直都習慣了不發一言,但誰又會真的認為這個東幽王,是真的軟弱可欺呢?你去問問萬長寧,多年以來,幽北三路膽敢觸怒李登之人,不管他當時有多麼權勢滔天,最終不仍然落得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慘淡下場?”

沈歸看著顏青鴻這副認真的模樣,心中也是一凜:在他眼中對於李登的印象,一直都是雙手對插在袖口之中、說話做事慢條斯理、脾氣神情也都是隨和柔軟的富家小老頭而已;可如今按照顏青鴻口中所說,原來這位溫文爾雅的‘儒商丞相’,竟然也有著如此狠辣的一面。

當然,能在幽北三路這等混亂蠻荒之地、搏殺出屬於自己一片天地的人,又有誰會是個沒什麼脾氣的老好人呢?

一直以來,沈歸在李登的面前,也從未掩蓋過自己對於顏晝的厭惡之情;而對方也彷彿根本沒有那個外甥一般,對沈歸的逾禮之處一直恍若未聞、採取聽之任之的手段;如今經過顏青鴻的提醒,沈歸

才驟然出了一身冷汗:李登雖然看似極為欣賞自己;但若事到臨頭之際,他又會不會臨陣倒戈呢?畢竟自己與李樂安雖然已有婚約在身,但面對此等大事,兒女私情其實並沒有什麼約束力。

“李登……李登那方面交給我……!”

沈歸低頭思量了半天,最終還是乾巴巴地做出了這個承諾。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沒底,但他顏青鴻與李登之間,也就更談不上有什麼交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顏晝勾結萬長寧在先;又指使南康諦聽的刀疤男,暗殺李樂安,圖謀李家東幽土地在後;這些齷齪之事,即便不能保證李登會站在自己這邊,也可以保證他同樣不會站在太子那邊。畢竟一切都可以作假,但他對於膝下獨女李樂安的舐犢之情,卻一定是情真意切的。

“若是東幽李家不用擔心的話,那麼也就只剩下了兩個麻煩。一個,是接管了你們郭家祖業的中山路總督裴涯;另一個,則是由你一手造就出來、幽北三路新晉的‘護國神柱’顏重武。你要知道,於公,這位顏帥還受制於宗族府的大宗正顏久寧;於私,我這個二皇子的身份,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監國太子的正統之名。所以他與他麾下飛熊軍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顏青鴻數著手指頭,對沈歸仔細地分析著;而沈歸聽完,也只是皺了皺眉,對顏青鴻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早在蒲河之戰以後,我便在雙山城給裴涯挖好了一個大坑。他這一跤只要跌下去,就未必就能再活著出來;而且,無論他爬不爬的起來,我手中也還握著另外一個殺招。莫非你與你父皇懷著同樣的心思,真的認為已經把我郭家連根拔起了嗎?”

顏青鴻當然知道,沈歸所指的殺招,便是中山路的前任總督——傅野之子傅憶。這傅憶自幼便幫著那個不著調的父親‘擦屁股’,中山督府軍的主力戰將、乃至整個中山路的軍民百姓,心中對於舊主郭雲松與傅野的眷戀,都已經轉嫁到了這個少年郎的身上。若是過個二十年,等這一茬老兵全部凋零之後,興許傅憶還真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此時此刻,若是在傅憶與沈歸二人的振臂一揮之下,整個中山路會不會變天,還就真不太好說了……

“不不不……我從未這麼想過。原本我最忌憚的,也就是攜大勝之勢的五萬飛熊軍精銳;而最讓我頭疼的,也正是那位大帥顏重武。畢竟是你親手把他捧到了天上去,如今以他在朝野上下的聲望,我們處理起來實在太棘手了……你自己做的孽,你覺得應該如何解決?”

沈歸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下巴,略帶探究地詢問道:

“你認為呢?”

“收編、或徹底剿滅。”

“剿滅?你哪來的兵?”

“從漠北借……我之前曾探過漠北使臣穆格爾的口風……”

顏青鴻剛要說下去,卻被沈歸揮手打斷:

“這位朋友,您這道‘驅虎吞狼’之計,聽起來的確不錯;但我也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名字叫‘引清兵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