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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295.受命於天

第二日清晨,奉京城四處城門旁邊的放告牌上,都新添上了一道榜文。有一位認幾個字的生意人通讀了一邊之後,立刻面露冷笑之色,隨即轉身便要擠出人群,沒想到卻被周圍正在看熱鬧的一個年輕後生抓住了衣袖:

“別走啊先生,您既然能看的明白,那正好也得給我們大夥講講、這榜文上到底寫了些什麼玩意兒啊?”

儘管這個年輕後生的行為舉止有些失禮、但那位被拽住了衣袖的生意人也根本沒心思挑他錯,反而先是左右打量了幾眼之後、見城門處那些守城兵丁都在開小差、也就壓低了聲音、給在場諸位百姓解釋起來:

“聽好了啊,這道榜文上面、說的幽北朝廷的稅收與刑法、要進行一次大改動。由對於咱奉京城的百姓來說呢,是由原來的‘戶稅’、改成‘人頭稅’;而商人的住、過兩稅,也從原來的‘百里抽三’、‘百里抽五’、改成了‘百里抽八、百里抽十’……”

一位大娘剛聽到這裡,便迫不及待地打斷了這位商人的話頭,死命地拽著他的手臂,滿面緊張地問道:

“先生啊,您說的這些俺都聽不懂!俺就是想問問啊,俺家一共四口人,原來一年繳五百文的稅錢,如今這改完之後,到底是多了還是少了啊?”

“四口是吧?要是你家四口人,按照新的人頭稅法來算,單這一項、每口每年要繳二百文的稅銀。你們家有四口,這一年就是八百文的人頭稅……當然了,如果你家裡還有房產祖業的話,還要另外再加上房稅地稅……”

這位做生意的先生才剛一說完,這位大娘立刻便‘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而其他的人一聽之後、也都是一片譁然之色。可這位識字的生意人彷彿根本沒當回事一般、又指著榜文下面的一些字,語氣悠然地繼續說到:

“不止這麼簡單!瞧見了嗎,由打下月開始,還要增發煤炭稅、魚苗稅、漆稅、牲畜稅、五穀稅、紙張稅等等等等……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大概新增了大概二十多項稅賦吧。哦對了,所有這些新增稅賦、也都是按照人頭收取的,從八歲開始起徵!”

這位生意人早已經打定了離開幽北三路的主意、也就無所謂朝廷要增發多少苛捐雜稅了。反正商人趨利避害、沒什麼家國觀念、早就習慣了終日幾地奔波往返,過的也都是四海為家的日子;但那些幽北三路的本地百姓、卻並不像他一般無牽無掛。他們一聽到新增了這麼多名目繁雜的稅賦,立刻像是開了鍋的滾油一般沸騰起來。

不過,這其中有一位老頭、卻是彷彿知道什麼‘內幕消息’一般、奮力地拜了擺手,朝著周圍的鄉親們嚷了起來:

“各位鄉親們都靜一靜、靜一靜啊!依老朽之見、這新增的稅賦雖然名目繁雜,但大多數不都是在跟那些腦滿腸肥的奸商收稅嗎?跟咱們普通百姓有啥關係啊?而且就比如說我們老兩口吧、一戶就兩口人,那每年的戶稅還少繳了一百文吶!不壞不壞,依我看吶,這新稅

法不壞!朝廷早就該對那些奸商收重稅了,老頭子看到他們那些富得流油的奸商、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們要是不坑人騙人的話,哪能賺到那麼多銀子供他們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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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頭的說法,一時間倒是真引來不少圍觀百姓的出言附和;唯獨那個準備‘跑路’的商人,此時卻冷笑了幾聲:

“真不知道該說你們可恨、還是該說你們可憐啊!你們何時見過那羊毛出在了狗身上呢?就算朝廷的商稅收的再重、也沒有商人會去做賠本的買賣!朝廷增收多少、我們就往貨物上加多少的價!反正最後出銀子的人、不也是你們這些百姓嗎?真不知道你們在高興個什麼勁……”

這些奉京城的百姓們,剛才還興高采烈地讚揚著朝廷那‘均富於民’的仁德之政、如今一聽到這位生意人的話、場面上立刻冷了下來……

而這位潑冷水的生意人也再沒開口、只是搖了搖頭,便回自己的貨棧清盤去了。同樣的場景,從早到晚都在奉京城的四個城門處不停上演著;更有一些好事之人、在放告牌前謄抄了一份‘朝廷新法’、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南門大街、想要請幽北三路最有學問的當世大儒——倪醒倪夫子、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名目繁多的新稅法、到底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多大的影響。

在倪夫子一番深入淺出的解釋之下、奉京城的老百姓們終於明白過來:這哪是什麼新稅法啊,簡直就是把搶銀子的手伸到了每一個人的被窩裡!衣食住行、行動坐臥,沒有一樣是他們收不到銀子的地方!甚至就算你能不呼吸、不吃飯、不買任何東西、也還得上繳一種名為‘歷日稅’的捐稅!這已經不是給百姓生活帶來多大影響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繼續活著的問題了!

倪夫子還仔仔細細地給百姓們算了一筆賬:以一家三口人來算的話,就算是每年不吃不喝、也不添置任何東西、需要繳納的朝廷稅賦也還要在七兩八錢銀子左右,也就是七千八百枚銅錢!雖然七兩八錢這個數目,若是放在會友樓中,可能連一壺酒都買不回來;但普通的幽北男子、一年到頭的總收入也不過區區二十兩銀子。這樣算起來,如此高額徵收稅賦,根本不是百姓能夠承受的起的。

“按照倪老夫子這個演算法,也就是說哪怕俺家一年啥都不幹,也得繳給衙門八兩銀子的稅錢?這哪是什麼‘新稅法’啊,這分明就是‘砍頭稅’啊!你別拉著我,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俺家男人一年才賺十幾兩銀子、本來日子就過的緊緊巴巴、如今又添了這麼重的稅……”

倪醒與諸位三北書院的青年學子,詳詳細細地解釋完了這‘新稅法’之後、南門大街上立刻響起了一片哀嚎之聲;在場的所有百姓都在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水平’感到擔憂、更有一位脾氣火爆的婦女,擼胳膊挽袖子爬到了高處、朝著在場的鄉親們奮力疾呼起來:

“鄉親們,照他們這個搞法、就是不想讓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活了呀!走啊,跟著我一起去丞相府、我倒要親口問問李丞相、朝廷不是才剛打了一場勝仗嗎?為啥還要收

這麼重的稅呢?”

倪醒一聽這個婦女的話,立刻揚了揚手中的榜文:

“李丞相早在兩北開戰之前就已經回府養病了,想來這絕非是出自於他的手筆。諸位鄉親們,你們在這幽北三路都住了多少年了,可曾見過李丞相攤派過如此繁重的稅賦呢?”

百姓們一聽倪夫子這話,轉念再一想,也紛紛覺得他說的極有道理。李登把持朝政已近二十餘年、雖然幽北大小戰事不曾間斷,但這位丞相大人卻一直都在盡力的降低普通百姓身上的負擔。如今朝廷推出了這樣繁雜沉重的‘新稅法’,單從一貫的行事風格來看,也絕對不是出自於李登的手筆。況且李登在府上養病之事、早就是奉京城中人盡皆知的事了……

“我就說嘛,李丞相一直都愛民如子,肯定做不出這等缺德事來!”

那個剛才還鼓動大夥去丞相府鬧事的婦女、一聽倪夫子的話還有幾分道理,立刻也變了口風,鼓吹起那個曾經被她私下裡說成是‘仗勢欺主、口銜天憲’的奸臣丞相來。

“倪老夫子,我剛才去東城門湊熱鬧,看見那榜文末尾處還蓋著一枚方形的紅色大印、只是上面的圖樣有些怪,我不認識……”

倪夫子聽完之後想了想,從旁邊捧來了一些沙土,又伸手撿起一根幹樹枝來,寫畫出了一些‘奇怪的圖形’來。之後又朝著那個開口說話的青年男子招了招手:

“你來看看,你見到的那一方印章、與這個有幾分像啊?”

“沒錯沒錯,就是這怪里怪氣的圖樣,說是畫嘛……又不是畫、說是字呢,它也不是字的……倪夫子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倪夫子一見這青年確定了圖形的樣式之後、立刻面色一變,久久沒有開口……

“倪夫子、倪父子?您倒是給我們講講啊,這印章到底是啥意思啊?”

那名男子迫不及待地輕輕拍了拍倪夫子的肩膀、把他從沉思當中喚醒過來。而倪醒抬頭望去,只見周圍所有百姓都正在好奇地打量著自己,不由得苦笑一聲、指著地上自己畫出來的圖形,向各位百姓們解釋道:

“這並非是什麼圖畫,而是字型。這是一種叫做‘秦篆’的上古文字,而且這也不是四個字,而是八個字,寫的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乃是華禹大陸歷代君王的傳國玉璽。當然了,咱們幽北三路這一方傳國玉璽,還是百年前幽北立國之初,照著北燕王朝那一枚真貨仿造而成的。”

“那倪夫子的意思也就是說……貼在告示牌上的榜文,是皇帝陛下親自釋出的皇榜了?”

“你糊塗啊!先帝不是已經駕崩了嗎?還怎麼親自釋出皇榜啊?”

“我看你才糊塗呢!先帝爺雖然駕崩了,皇宮裡不是還住著監國太子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