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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45.王雨田命案(三)

像是這位身穿錦緞白衣的‘皮肉中介商’,在這個行業之中有一個專屬稱呼——‘布客’。其實他們這些布客,原本自稱‘花牙’;但是很顯然,牙行的從業者雖然也同屬下九流的行列,但卻並不能接受靠女人吃飯的‘同道中人’。於是,這些人也就只好改稱自己為‘布客’。

而在這條太平大街當中的煙花場所,可以簡單分為四個檔次:

頭等的場子叫做清吟館,雖然也同樣是在花街柳巷立館迎客,但他們最差的客源,那也得是名流豪紳、或是權貴富商;而且即便是身份與財富‘全部達標’,對於客人自身的內涵品味與見識修養,同樣有著很高的要求;因為凡是在清吟小班‘工作’的女子,原本的出身也是非富即貴的;不是被官賣典籍的大家閨秀,就是被抄沒家產的富家小姐。既然都是千金小姐出身,對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之道、自然也是無一不精的。而且最可貴的地方,就是她們每個人都謹守著女兒家的尊嚴與底線,也絕不會向客人彎腰獻媚,個頂個都是鐵骨錚錚、德行高潔的‘女先生’。

而且這種‘清吟館’,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們從來都不需要豢養‘布客’。因為人家的目標客戶群體,本來就是那麼一小撮人,又都是不缺銀子的主兒;而且如果接待的客人太多,也自然就會失去了那份可貴的清幽與雅緻,也就再難叫上高價了。

所以這種‘清吟館’式等花樓,普遍採取的也都是‘會員邀請制’,根本就不需要當街攬客。

至於這二等的青樓,就叫做‘小班’。雖然比起頭等清吟館來說,‘工作人員’的出身或容貌都會略差一些,但也都是可以吟詩作對,弄弦起舞的風雅之人;只是在藝術造詣與出身門第方面、比那些‘女先生’差了一個檔次而已。不過在這‘小班’之中,就可以琢磨琢磨如何去‘買鋪’的事了。當然了,前提條件就是雙方彼此情投意合,也不全都是銀子的事;換句話說,如果客人想要成為‘小班’姑娘的入幕之賓、那麼就只能靠自己的‘真本事’了!

至於這‘清吟與小班’,為何經常被人混為一談呢?簡單說來,就是清吟館的女先生,個頂個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就像是如今幽北三路的國母皇后——鐵娘娘一般;而小班雖然也是以賣藝為主,但對於男女愛情之事,也並沒有‘女先生’那麼‘清高’。所以清吟與小班之間,非但不存在競爭關係,反而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合作伙伴。

至於這三等煙花院,也被叫做‘茶室’,就是最普通的那種青樓。別看茶室的裝潢佈置也都十分奢華講究,‘工作人員’也都是多才多藝、姿色過人;但他們所唱的曲目,絕大多數都是淫詞豔曲;而且與客人的交談內容,也都葷素不忌。不過若是單從容貌、身材方面考量的話,這些茶室裡的姑娘們,也未必就比清吟小班遜色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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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茶室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好處,也是他們的‘核心競爭力’:凡茶室所有之物,全都是有價格的‘販售品’;而且,就算來者只是個在街上撿到了銀票的乞兒,只要他的銀子沒有花光之前,也都是恩客的身份!所以這種茶室檔次的青樓,也是豢養‘布客’數目最多的。

由於茶室的賺錢方式,與清吟小班那種‘絕不二價’的‘賣方市場’不同,所以這風月場所裡面的各種‘貓膩’,發源地也是在這類三檔煙花院之

中。

至於說四檔的‘下院’,就更是魚龍混雜之地,也是價格最為低廉的煙花場所。講究的也都是明碼標價,薄利多銷;他們的經營模式,大多都是獨門獨院的‘半掩門’;而且每一位‘渾官’,都有幾個相熟的‘布客’替自己招攬生意,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個體經營’了。

當然,單以沈歸今日遇見的這位白衣布客來說,他的主業,顯然就是在三檔‘茶室’掛單攬客;因為四檔下院的姑娘們,顯然拿不出那筆閒錢,去為一個布客置辦出一身光鮮亮麗的行頭。

雖然沈歸還是第一次來逛這太平大街,但他畢竟曾經有一位‘亦師亦友’的皇帝哥們,所以對於這‘脂粉陣’裡的各種門道,他心裡也是一清二楚的。

“你也別光是跟爺拍胸脯,這兩錠金子你拿不拿得走,可還在兩說呢!我來問你,這整條太平大街上的‘布客’,總共有多少位啊?”

這位布客一聽沈歸的話,立刻面色發寒,聲音也變成了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

“你說我這個勁廢的!還以為逮住一個火點子(有錢人),結果卻碰上一位攢亮(懂門道)的‘老海’(江湖人)!朋友,報個蔓吧?(報個姓)”

“你也不用覺得晦氣,我今兒也不是過來‘尋鋪’(尋歡作樂)的!這兩錠金子我既然已經掏出來了,就絕對不會往回收;而且也跟我本人在不在‘海里’(江湖),又是不是‘老閤家’(江湖人)的,沒有半點關係!……雙腳平頭蔓(姓齊)!”

要說沈歸也還是知道好歹的!但凡他幹缺德事的時候,就沒有一次留過自己的真名實姓!

而那位布客聽完之後也點了點頭,神色也帶上了一些焦急與貪婪:

“齊兄弟也不用兜圈子了,只要是這條街上的大小事務,哪怕不知道,我也能給你打聽出來!直說了吧,您是想找人還是尋物件?”

“找人!”

“找誰?”

“仁和當鋪的馮二掌櫃!”

聽完之後,這位布客彷彿突然松了一口氣,瞧了瞧沈歸正揉著兩錠金元的左手,得意洋洋地說:

“先給我一錠做保!馮二櫃這事兒你找到了我,那就算是問到根上了!”

沈歸揚手扔過去了一錠金子,然後便跟在這位布客的身後,左拐右拐地來到了偏街的一間小院門前。他先是看了看門口的那雙繡鞋,並沒有著急進門,反而先是用自己的腳尖把一正一反的兩隻繡鞋踢正,這才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斑駁木門,而後又朝著沈歸招了招手……

沈歸知道,這裡定然是他相熟的一間‘下院’。像他這種布客,都會選擇在一個三等的茶室掛單;至於這些下院的半掩門呢,就算是他們摟草打兔子,賺外快的私活了。

“別他娘的犯浪了,趕緊去燒壺熱水,來的是老海(江湖人)!……”

這位布客熟門熟路的走進了屋中,一邊低聲呵斥著一位濃妝豔抹的婦道,一邊反手掛上了屋內的門閂。沈歸知道,像是這種‘倒賣客人資訊’的行為,是一件非常犯

忌諱的事;一旦走漏了訊息,他沈歸自然是安然無恙的,但這位布客可就麻煩大了!最起碼也要被整個行業徹底驅逐。

“齊兄要問的‘馮二櫃’,就是仁和當鋪的馮連山對吧?那個老光棍可是這條太平大街上的老熟客了。而且近五年左右吧,都是我親自伺候他的。”

沈歸聽到這裡,一邊敲了敲桌面,謝過了那位婦道的熱茶,一邊朝著對面擺了擺手:

“太遠的事咱們就不必提了,你就單說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個人喜好與行動規律,可曾出現過什麼變化?”

“那倒是沒有……月眠樓裡有他三個相好的;每次來玩,他見的都是那三位姑娘;近五年以來,反正是沒有跳過槽(換相好)……”

“月眠樓……是個什麼價碼?”

“茶圍五兩,聽曲二十,席面酒菜一百,借鋪(留宿)二百。”

“那也就是說……他每次來這裡尋歡作樂,最少也要掏出個三百多兩銀子嘍?”

“三兩百?每次要是只能抽三十兩的水,還值當我費那麼大勁嗎?剛才我不是跟您說了嗎,他有三位相好的!反正近五年以來吧,基本上一個月他最少過來兩次,每次少則五百,多則一千;有的時候興致一高,還會多扔下些賞錢,給姑娘們買花兒戴!跟您說句實在的,這位馮爺啊,可是咱們太平大街上的一景兒!”

如果單以五百到一千這個‘消費水平’來看的話,那麼這位年近五旬的馮連山馮二掌櫃,除了身體稱得上是老當益壯之外,腦子恐怕也不是太好。因為他活活在這條街上當了五年的冤大頭!

那麼既然他的消費水平如此高昂,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以他在仁和當的薪酬標準來看,那麼他花天酒地的那些銀子,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呢?

想到這個問題之後,沈歸又扔出了另外一錠小金元:

“第二個問題:馮連山每次來尋歡作樂,都是獨來獨往嗎?”

“至少這五年來應該沒錯的……”

就在這時,旁邊那位剛剛卸去了濃妝,正依著房門嗑瓜子的婦道突然開口:

“不對啊相好的!三……反正大概是三四天以前吧?那個馮老鬼可是帶來了三個雛鷹開葷!當天‘花被面’還跑來跟我借了三十兩銀子,給那三個小雛兒包的喜兒呢!”

這婦道話音一落,沈歸也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馮連山把那三個小徒弟扔在了你們這?然後他自己去了眠月樓?”

“肯定錯不了!直到現在,那個損了八輩陰德的‘花被面’,還沒還我的銀子呢!”

得到了這個肯定的答案之後,沈歸連眠月樓都不需要再跑一趟了!至於那三個開了葷的小學徒,分明就是這位馮連山給自己提前準備的‘證人’!至於說他把三個孩子扔在了下院之後,到底去沒去眠月樓,對於沈歸來說,也都無關緊要了!

如果馮連山心裡沒鬼的話,為什麼要提前找好時間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