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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60.反派角色(六)

沈歸聽完之後眉心一皺,隨即便再次打量起了這位看似貪生怕死,實則頗有心計的‘赤烏文官’。

方才他所言雖然貌似符合情理,但同時又是一個‘自相矛盾’的說法。

如果那位赤烏的供奉,真的是一位受過戒的僧人,那麼他的身上就不可能會沾染酒氣;而如果對方還是位中年僧人,那就更不可能只受‘三道戒疤’而已!

沈歸雖然是薩滿教的現任大護法,可對於釋門當中的諸多規矩,多少也還是有些瞭解的。其實在佛教的發源地——旃陀國,乃至各地不同的分支流派,都沒有此等‘頂香受戒’的禮法清規;而這種近乎於自殘的受戒行為,乃是由華禹大陸的禪宗‘原創而來’的規矩。無論是南林禪宗奉行的大乘佛教,還是南泉禪宗奉行的小乘佛教,凡是‘與佛有緣’的華禹信眾,無論在家修行還是入廟清修,都會行這等‘頂香’之禮,以示一片赤誠之心。

雖然同屬‘頂香受戒’、但根據戒疤數目的不同,也蘊含著不同的含義。在華禹大陸通行的禪宗規矩當中,共有著一戒、二戒、三戒、六戒、九戒、十二戒之分。

凡是帶髮修行的俗家佛門信眾,一生中至多也只能身受兩道戒疤而已;而且,還無法仿效大德高僧那般受戒於頂,只能在雙手手腕、或臂腕處受戒。通常而言,佛門信徒會在年幼之時首次受戒,一般會先在自己左臂領受第一戒、名曰‘清心’;當年及弱冠之後,若仍然誠心禮佛,並且又能透過寺廟舉行的‘居士經辯’的話,就有資格在右臂手腕處再添上第二戒,名曰‘樂福’。

而如果身受兩戒的居士,被大德高僧看中,並且本人也願意投身佛門的話,就有資格舉行剃發出家儀式,舉戒於頂,名曰‘剃度’;也只有頭頂三道戒疤的僧人,才可以被稱為‘沙彌’,也是佛門弟子身份的象徵。

當‘三戒沙彌’的佛法修為達到一定程度之後,若能成功透過寺廟內部的‘考試’,還能到十位‘六戒僧人’的共同認可,便可以再添上三道戒疤;而這次‘頂受六戒’的儀式,便被稱之為‘比丘戒’;也就是說,只有頭頂六戒的佛門弟子,才正式擁有了‘僧人’的身份。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只有擁有了僧人身份的六戒和尚,才有資格領受朝廷‘僧道司’發下的名單度牒,正式成為一名被北燕王朝官方認可的‘正經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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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六戒僧人持戒滿五年之後,便可以離開自己的座師與度寺,前去天下各地的寺廟遊方掛單、與各位大德高僧共同辯經學法;既然要遊方天下,自然就需要朝廷開具的路引與關防為憑;如此一來,那道看似沒什麼用的‘名單度牒’,也就算派上了它的用場。

若想更進一步而‘加受九戒’,倒是不需要透過某種考試了;往往都是在自己學有所成之後、又被不小於十位九戒高僧共同推舉,並且還能獨自‘化’來一間廟宇的六戒僧人、才能頂受九戒,進而成為一廟的住持方丈,為一方信徒弘揚佛法。

當然,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之下,當一位頂受九戒的大德高僧圓寂之後;若是能得到不少

於十廟住持高僧的共同認可,便有資格在遺體頭頂再加受三戒,共計十二道戒疤,是為‘菩薩戒’。而身受‘菩薩戒’的大德高僧,在遺體被火化之後,往往都會留下代表著佛法、功德、修為、慈悲、以及智慧的‘金剛舍利’。

可如今按照此人所言,如果那位中年‘僧人’只是頂受三戒的話,那分明就只是個‘小沙彌’的身份,哪有資格在外遊方掛單呢?根本連廟門都出不去,還哪可能在燕山縣附近出現呢!

於是,沈歸再次晃動手中利刃,緊緊地貼在了對方的咽喉之處;同時手腕還輕輕向外一拖、便在對方的咽喉處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既受沙彌戒,便是出家人。凡華禹釋門信眾,無論在家出家,都絕不會破戒飲酒,此事天下何人不知?看來你還是真想看看自己的脖子有多硬……”

說完之後,沈歸手腕一翻,又把驚雷劍貼在了那道新鮮的傷口上……

“爺爺饒命啊!小人真的沒有半句虛言吶!天地良心……小人看見的、知道的,已經全都說給爺爺聽了,您即便是再逼迫小人,那說出來的也全都是瞎話了!您老要是喜歡聽故事,小人一定給您講個夠!但爺爺如果要聽真話,那麼小人真是半個字也沒有了!”

此人驚慌失措之下,也顧不得還虛架在脖子上的驚雷劍,扯開了嗓子連哭帶嚎、涕淚橫流地對著沈歸拼命磕頭;還沒磕上幾下,他的額頭便已經被地上的沙石磨了一個血肉模糊、叫人看著好不可憐……

沈歸看他這副悲慘的模樣,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八成:可如果這人所言不虛的話,那麼那位‘和尚供奉’,可能還真的就只是一位‘三戒沙彌’!

“罷了罷了,不要再磕了!我來問你,此時此刻,在這間院落當中,究竟還有幾個活口?”

那位滿頭鮮血的‘文職人員’一聽此話,覺得自己可能還有‘緩’,立刻抬起了腦袋,語速極快的回答了起來:

“回稟爺爺,還能喘氣的,就只剩下咱們‘祖孫二人’了!”

“哦?前幾日押來的那些江湖人呢?”

“回爺爺的話,今兒一大早,就已經被供奉大人給料理了……”

沈歸沉默了半晌之後,蹲下了身子拍了拍他的臉蛋:

“好孫子,你先睡一會吧,爺爺還有別的事要辦呢!”

一句話說完,沈歸立掌為刀,重重地敲在了對方的脖動脈上!這一記手刀,沈歸還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想必他這位剛剛認下的‘幹孫子’,從昏迷中清醒之後,至少在半個月以內,脖子都無法轉動如常了!

當然,沈歸雖然留了他一條性命,但也並沒有完全信任他的‘供述’;他在離開這座小院之前,還仔細地探查了院中所有的角落。根據結果來看,他那個面帶微笑昏昏睡去的‘幹孫兒’,不光求生慾望極其強烈,為人也還算是‘從善如流’。

離開

小院之後,身穿夜行衣的沈歸,便飛速地穿行在刺骨的冬夜之中。根據年幼時便已經爛熟於心的聯絡暗號,沈歸沒費什麼力道,便已經跟上了齊雁與那位‘三戒沙彌’。

單從前方傳來的細瑣之聲分辨,看來自己的兄弟齊雁,正領著那位‘酒肉和尚’供奉,不住地在密林之中兜著圈子!

以齊雁往日裡展現出的身法來看,只要他沒被人堵在死角之中,這世間就再沒有幾人,能夠追得上這位楚植的關門弟子;而那些能追上齊雁之人,哪怕是再加上一個沈歸,合他們兄弟二人之力,也定然不是人家的對手。而沈歸之所以敢拖延至今,也正是因為心裡有這個底氣在……

“小毛賊,你別帶著佛爺兜圈子了!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你給佛爺看一眼還不行嗎?要是不怎麼值錢的話,佛爺就放你一馬!你瞧瞧這鬼天氣,數九隆冬還刮著北風,咱倆各回各家,躺在高床暖枕的睡上一覺不好嗎?”

等再靠進一些,沈歸便聽見了一道極其粗獷的聲線。想必,就是那位‘酒肉和尚’、正在花言巧語地招降齊雁;而齊雁也秉持著飛賊良好的‘職業習慣’——絕不開口。

按照北燕王朝的律法規定,凡擅入民宅、偷竊財物之人,皆按‘入室偷盜’論處;罰沒偷盜之資,並處以三年牢獄;可若是在行竊過程中與本家對話,哪怕只說了一個‘字’、便一律按照‘入室行搶’論處,其罪當街斬首!所以,凡是飛賊在本家面前露了本相,又失手被擒,即便是被人打到只剩下了半口氣,也絕對沒有‘哼’出一聲疼來的!

如今聽這位‘酒肉和尚’的口吻,便知道他肯定已把好話、歹話都說了個遍;但齊返除了帶著他兜圈子之外,根本就沒應過半聲……

“嘿我說!你到底拿了人家什麼東西啊?要是不值多少銀子的話,還是還給人家吧?畢竟這偷僧偷道,可是犯了江湖人的大忌啊!”

此時的沈歸,早已坐在了二人必經之路的一棵大樹之上,雙腿不住地前後悠盪,正在擠眉弄眼地對著迎面奔來的齊雁叫嚷……

這句風涼話才一出唇,那位‘酒肉和尚’便立刻一個‘急剎車’,硬生生地站在了原地。那副極重的身子,竟硬生生把林間的土地犁出了兩條溝來!此時他正滿面警惕地左右張望,同時還從背後抽出了一柄戒刀,謹慎小心的防備著偷襲……

“阿彌陀佛!今夜北風呼嘯,寒風凜冽,灑家的身子骨,也早就被凍了一個通透!敢問這位施主,身上的烈酒,此時可還有結餘?”

一句搶白說完,身著一襲黑衣的沈歸雙手合十,直挺挺地一個空翻,便四平八穩的落在了那位酒肉和尚的面前;而那位躥出了大半個身位的齊雁,腰身向上一挑,在半空中翻了一個靈巧的跟頭之後,便坐在了沈歸方才的位置上,神色悠然準備看戲……

好一個‘南飛雁’!在此等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林間,帶著一個高手兜了這麼久的圈子,如今竟然臉不紅心不跳、連大氣都沒喘上一口,真不愧是楚植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