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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183.大雁之仁

即便密林深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耳邊還同時傳來此起彼伏的痛苦與哀嚎、以及那些虎頭蜂扇動翅膀的雜亂之聲;但對於自小在太白山腳下長大的沈歸來說,仍然還是敢於展開一場奔襲追捕的。

直到今時今日沈歸也清楚的記得,曾經教導他狩獵追蹤功夫的齊大牛與齊二牛,曾經對他說過一個道理:哪怕是飛鳥在一片密林之中穿梭而過,也必然會留下一些無法完全掩蓋的痕跡;最明顯、也是最容易發生誤判的痕跡,便是腳印與枝葉的晃動;而最不容易被掩蓋誤導的痕跡,便是氣味與感覺了。

氣味自然不必多說什麼;而感覺這種相對虛無的判斷方法,則是一種來自於經驗的綜合能力。就比如說那些心思細膩的女子,如果自己的閨房之中曾經來過陌生人,那麼即便來者秋毫無犯、也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她也一定能夠有所察覺。

沈歸最初的想法,是打算透過捕捉夜晚不該出現的鳥叫與蟲鳴、來判斷麒麟君的逃跑路線;但畢竟受限於混亂吵鬧的聲音、與那道美輪美奐的懸泉瀑布所限;所以如果僅憑敏銳的聽力,是定然無法獲得理想當中的追蹤效果;而觀察花草枝葉的走向與痕跡、捕捉泥土當中被掩蓋的腳印這種方式,又受限於緊迫的時間與伸手不見五指的照度,也根本就無法派上用場。

於是,他便只能閉上眼睛去捕捉自己從未相信過的直覺,並依照自己對於麒麟君淺薄的瞭解,開始進行換位思考。

據他猜測,麒麟君此時正處於倉皇逃竄的心理狀態之下、所以他首先選擇的突圍方向,就必然是他心目當中的絕對安全場所。既然西南方向,是他自己所認為絕對安全的突圍位置,那麼只需要在腦中模擬出一張地圖,從苗屋寨的方位開始,劃出一條直奔西南方向的直線就可以了。

那麼這條直線末端的城鎮,究竟在哪裡呢?答案非常符合沈歸的思路——南康王朝治下的滇南路!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沈歸立刻直奔滇南方向前行。他心裡也非常清楚,如果麒麟君一旦越過了南康與北燕的邊境,那麼就等於是放虎歸山、下次自己就再難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畢竟麒麟君只是不擅長統帥百人作戰而已,卻絕不是一個愚蠢無能之輩!而且一旦被這位認死理的東瀛殺手頭目惦記上,那可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沈歸確定了追捕方向之後,這一路上發現的種種異常痕跡,落在他的眼中也就變得愈加明朗起來!最開始的時候,這位麒麟君還記得要掩蓋腳印的痕跡;可能使隨著距離越拉越遠,這位諦聽殺手頭目,顯然覺得自己已經逃出生天了,對於那些會拖累行進速度的反追蹤手段,也就開始變得越來越馬虎、到最後就乾脆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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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追蹤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遠處的景色忽然一轉,沈歸便被眼前出現的一座懸崖峭壁擋住了去路!他抬頭向上望去,僅憑著月光的昏黃,根本就看不清這座懸崖峭壁到底有多高多寬;如此一來,他也只能迅速判斷出一些可以當做攀登點的岩石與藤曼,便狠狠地咬了咬牙,低頭

往手上吐了兩口口水互相一搓之後,迅速倒退了兩步,作勢便向山壁助跑起來……

“你幹啥去啊?”

沈歸剛剛跑起了速度,忽然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負責用力蹬地的右腳同時一軟、巨大的慣性衝擊差點沒把他的膝蓋撞斷!他踉踉蹌蹌地調整起了失去重心的身體;同時左袖微微一抖,那柄看不見絲毫反光的驚雷短劍,也極其隱蔽地倒貼在了他的左腕之上:

“什麼人?”

“吃擰了你?趕緊過來!”

此時身形已經站穩,也有了足夠的自保能力的沈歸,腦中那根高度緊張的弦一鬆,這才聽清了說話之人的確切身份:

齊雁!

齊雁與齊返不同,自小就頗有心計,做事也非常有分寸,所以沈歸對他的行動軌跡根本沒有任何的約束;而他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自動自發的。就如同私會舊友的姜小樓一樣,齊雁也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選擇了離開隊伍單獨行動;可他為何又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在了這座看不清輪廓的懸崖邊上呢?

沈歸左右打量了一番,見沒有其他的通路之後,這才循聲而去。剛走出幾步遠,只見不遠處的一個緩坡下面,確實站著渾身溼透的齊雁!他此時正緊鎖眉頭地盯著地上躺著的一位老者……

沈歸迅速收回了已經扣在手中的驚雷劍、一邊活動著險些受傷的腳腕、膝蓋與腰間盤,一邊半瘸半拐地朝著齊雁身邊挪去:

“你怎麼在這啊?這老頭是……哎?你不是……那個……那個……”

隨著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沈歸隨意用餘光掃了地上那位老者一眼,只覺得這張方臉有些面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與他見過面了……

“少俠好目力,老朽是烏爾部族長,名叫烏爾迪!你我二人剛剛在寨老樓前見過一面的!”

經他這麼一說,沈歸這才記起了這位身形健碩、滿頭烏黑的方臉老漢。其實沈歸此時心裡清楚,這個說話客氣有理、又頗識華禹禮節的老者,就是小阿媽的所謂父親。

苗巫族雖然是母系社會的基礎結構,但各族的族長人選,也並不忌諱男性出任。而且近些年來,隨著苗巫寨的發展壯大、與周邊小部族的摩擦鬥爭也日益增多;有鑑於此,這一屆四大家族的族長人選、也就換成了四位更加善戰的男性擔任。

其實當代掌管著苗巫寨運輸商路的烏爾家族,原本是打算著重培養烏爾熱接任族長之位的;然而隨著她叛族出嫁,她的弟弟又青年早夭;無計奈何之下,前任的烏爾族族長、也就是烏爾熱的親生母親,就只能續絃了一位孔武有力的青年武士、並賜他可以自冠烏爾之姓、意在穩固自己這一枝蔓,能在烏爾部族之中保持著統治地位;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思女成疾的老族長,還未來得及與續絃的夫君留下第三任子嗣,便因病去世了。

所以按照官

方年齡來說,這位烏爾迪今年應該是七十一歲高齡了;不過實際上呢,他才不過六十左右的年紀而已,與他的所謂繼女烏爾熱,根本就是同齡人。

對於如今的沈歸來說,即便看在烏爾熱在天之靈的份上,其實自己也不該為難於他;可是這位面首武士方才親口放棄了這層八竿子打不著的血緣關係,那麼沈歸也樂得就坡下驢、可以公事公辦了!

“麒麟君呢?”

“跑……跑了……”

沈歸聽完了這個回答,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他抬起右腳,用腳跟跺在了烏爾迪的右手尾指上、之後又迅速向前一搓……隨著烏爾迪喉嚨之中擠出了‘嗷’的一聲怪叫,他那只原本還算修長的尾指、瞬間翻出了兩種顏色:粉的是肉、白的是骨……

“老頭,我特別喜歡你回答問題的方式,繼續努力啊!現在咱們問下一個問題,麒麟君是什麼時候跑的?”

“就在那只金蠶虎頭蜂飛出蠱房之後,老夫向……啊不!!是麒麟君挾持了老夫,要挾我帶他前往滇南邊境線的!”

沈歸聽完了回答之後哈哈大笑,他一手揪上了烏爾迪那一頭烏黑的頭髮,不停地來回搖晃;左腳又再次踏上了他的手背:

“我是真的很欣賞您老人家這副鐵骨頭啊!眼下這牛頭馬面已經邁過家門檻了,你竟然還敢坐在堂上罵判官……”

沈歸嘴裡一邊說著莫名其妙的廢話,腳跟卻逐漸用實了力道、照葫蘆畫瓢地又是向前一搓……

這次他右手背的整張皮肉、被徹底的碾出了一個骨肉分離!只是用了一些春秋筆法的烏爾迪,萬萬沒想到會招此酷刑!面對滔天巨浪一般襲來的痛楚,這次他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只是悄無聲息地打了幾個擺子,眼白一翻雙腳一蹬、便徹底昏死過去了……

齊雁此時剛剛從懸崖邊上探察回來;他手中正拎著半截軟梯,並把麻繩的斷口舉在了沈歸的面前:

“再往東北方向不到十里,就是烏爾部族的聚集區了。烏爾部的族人平時除了負責販運貨物之外,還有一些人會選擇去懸崖峭壁之上採藥捉蟲;所以這架從崖頂垂落而下的軟梯,應該就是那些烏爾部採藥人的手筆;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問過烏爾迪了,也猜到是他主動獻計獻策,幫助麒麟君逃跑的……唔……”

說到這裡,齊雁有些不安地捻動著手裡的麻繩,好像正在思索什麼一般……

“大雁你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哥,咱們眼前這道山翻過去,再走上大約半個時辰,可就到南康與北燕的西南邊境線了……他們烏爾部族的駐地,既然距離南康的勢力範圍這麼近;如果他是因為害怕報復而幫助麒麟君逃走的話……我覺得也不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啊……”

沈歸聽完他這一番話頗感意外,之後便仔細觀察起了齊雁那副惴惴不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