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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226.諦聽收網(四)

就這麼殺著殺著,沈歸自己也開始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在他的眼中,這些個流民不亞於一根根木樁泥像,連被稱呼為不堪一擊的資格都沒有。自己往那邊殺,那邊的人便呼啦一聲的作鳥獸散;打了一會再回頭看看戰果,這才發現死在自己劍下的流民,竟然還沒有他們互相踩踏擁擠、所造成的傷亡更加巨大!

而身為幕後老闆的羅寅,肯定比沈歸更加焦急!

“你們這群光吃飯不幹活的廢物!還想不想要銀子了!都給我撲上去啊!……”說到這裡,羅寅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大卷銀票,使勁的朝著人群晃了幾下:“你們不就是想要銀子嗎?這些東西老子有的是!誰能摸到他一下的,老子就賞他一張大票;讓他見了紅的,我給兩張!就算是死在他劍下的人,家人也能得到一大筆的賠償!銀票,這裡要多少有多少,暴富的機會也擺在你們面前,就看誰有那個本事了!”

聽到了羅寅的許諾之後,所有的流民都暫時停下了自己手中的自制套馬杆;他們瞪著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注視著火光下的羅寅、與他手中那不斷翻飛的銀票,呼吸也不由自主地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啊!!!”

一個身體乾瘦、滿臉褶皺的老頭子最先忍耐不住,給自己鼓勁一般的吶喊一聲,便用力地甩開了手裡的竹竿,用盡了全身力氣、張牙舞爪的騰空躍起、直接向沈歸的腰間撲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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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眼中的不忍與堅毅之色迅速交替、緊接著他上步側身撂出一劍,當空就把這位被銀票燻紅了眼的老頭子,當腰斬為兩截……

這是何等果決狠辣的手段、這是何等鋒利的春雨劍啊!這老頭的上半截身子剛剛落地之時,竟然還可以伸出一雙枯瘦的胳膊,朝著遠處滿面嘲弄之色、右手還正在搖晃著大疊銀票的周寅奮力爬去,口中還在歇斯底里的像他哀求著:

“把銀子給我家老婆子送去…她就在……”

還未等他留下具體的收貨人訊息,便被身後瘋狂湧來的流民捲入了人流之中、一命嗚呼了……

無論是金、銀還是銅錢、乃至個個票號、商會開具的銀票,雖然具體價值相對恆定,但放在不同的地方,能夠產生的效果也完全不同。以南康王朝舉例來說,由於這裡正在享受著經濟繁榮帶來的巨大紅利;所以同樣數額的一筆銀錢,放在南康王朝來消費,真可謂再實惠不過了!

如今羅寅手裡攥著的那一大疊銀票,每一張都是紅彤彤、四方形的千兩匯南大票;就這區區的一張薄紙,能夠在南康王朝花出什麼效果呢?大概可以在南康的三流城市,置辦上一座充滿江南風情的小民房,再買上一間臨街檔口或是小鋪面。也就是說,原本是拖家帶口、餐風飲露的流民,只要今日摸到他沈歸一下,就瞬間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有房有產的富裕百姓;若是再能給沈歸割上一刀,還可以稱為了富甲一方的小財主;誰要是撞上了大運、一個不小心剁了沈歸的

腦袋,那就徹底成為十裡八鄉拔尖冒頭的大財主了!

如此強大誘惑力,已經足夠壯起這些流民的膽氣、拱起他們的腰桿、遮蔽他們的理智了!如今的沈歸在他們眼裡,已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通往成功人生的金色階梯!

對於他們來說,反正吃樹皮、吃觀音土脹死,也是一條命;死在沈歸劍下。也是一條命;可選擇後者的話,好歹還有一張千兩銀票作為撫卹,為何不豁出去拼上一次,最差也能給自己的家人留下光明的未來啊!

面對著這些長牙舞爪、面紅耳赤的流民,沈歸併沒有感到絲毫恐懼;當然,他也沒有因為自己剛剛才殺了一個手無寸鐵的老者,感到絲毫的愧疚;他只是覺得此時此刻,感覺到從心底湧上的一股莫名的悲傷感……

對於金錢的無盡慾望、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以及豁上一條命去為了家人搏命的覺悟,或許都可以令人暫時忘卻恐懼和疲憊;但是,無論怎樣的情緒,都絕對無法令人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一位功法精純的武林高手!

面對這些重新煥發了力量的災民,沈歸也只是再次加快了舞劍的速度而已……雖然站在齊雁的角度來看,戰局的走勢,因為羅寅再次提高的賞格額度,重新變得緊張起來;但從沈歸自己的感受來說,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兩軍正面交鋒,尚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更何況這些原本都是農夫、鐵匠、小生意人出身的流民呢?這些被銀子的光芒、晃瞎雙眼的人,很快就在沈歸的利劍之下、化作了飛蛾撲火之後的餘燼;隨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周圍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所以那些被人群擠到外圍的流民,也是最開始清醒過來……

他們以前也不是沒聽過先生說書,那些在故事裡高來高去、御劍飛行的神仙俠客之流,也曾是他們茶餘飯後的消遣談資!此時被血腥味衝上了頭、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後、回過頭來再看看那位片葉不沾身的沈歸,顯然這位武藝高強的俊朗少年,已經與故事中的劍仙大俠高度重合在一起!

似這等謫仙煞神一般的大人物,其實我等之流能夠傷到分毫的呢?而且,人家如此遊刃有餘的在人群之中來回穿梭,顯然就是在跟咱們鬧著玩呢!他可是能從丹田之中祭出一把本命飛劍法器、殺人就彷彿秋收割麥子一樣輕鬆的大神吶!動動手指,就能把這千把條的小命全都收走!

再說那位揹著刀的大東主,雖然他手裡掐著那麼厚一疊銀票,但他要是說了不算、咱們又該怎麼辦呢?倒時候人都死在對方的劍下了,這小子就轉身一跑,誰還能死而復生、然後替大夥找他講理去不成??

什麼小院、什麼鋪面,那些東西雖然誘人,但畢竟現在還都是虛的!可自己脖子上這顆腦袋,可是實打實的一條人命啊!看來這筆銀子,還真不是誰都有命掙的,我還是踏踏實實的回去吧!等老家的大災一過,再苦過了最初的那幾個年頭,怎麼也都熬過去了!

隨著沈歸越殺越勇、地上的鮮血與殘肢也越聚越多,產生了退卻念頭的流民,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而且更有好些人,這輩子都根本就沒見過如此血腥殘酷的修羅場!那些鼻涕眼淚,混合著不停嘔出的食物殘渣,一股腦的就全噴出來了!

得,銀票還一張都沒賺到,卻先把灰狗爺請的那一頓大餐,又全給還回去了!

人往往就是這麼奇怪,群體中只要有一個哭的,立馬就會有一群人被他所感染;有一個吐的,也立刻就聽見其他乾嘔的聲音;如果在這個情況下,出現了一個逃跑的人,又會怎樣呢?

“媽呀!這銀子我可不掙了!”

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嘶吼;一個正處於變聲期的半大孩子,被正巧砸在自己臉上的半隻耳朵嚇破了膽,心理防線瞬間全線崩塌,扯著脖子連叫帶嚷、踉踉蹌蹌地向遠方跑去,帶著顫音的哭泣之聲拉的很長,把原本還是熱火朝天的戰團、都震出了一個短暫的空白停滯……

“我…哎…我也不幹了。家裡孩子太小,婆娘又少了條胳膊,一個人根本就拉扯不大……”

有一位站在沈歸正對面的黑臉壯漢,呆滯地望著那個遠去的少年人,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一邊搖著自己的腦袋,一邊扔下了手裡的那根鐵通條,轉身分開人群,大踏步的離開了……

沈歸看得出來,這條漢子其實並不懼怕自己手裡的兩柄利劍,也肯定不是一個身家清白的普通百姓;想必他也只是不想為了那一張虛無縹緲的銀票,失去撫養親生女兒長大的機會吧……

隨著此人的離開、許多流民也默默地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火把與武器,轉身離開了這個混亂的土地廟門前。沈歸不知道是自己的驍勇善戰把他們殺寒了心?還是他們真的想通了,不願意為了那些身外之物,而押上自己那一顆大好頭顱。

事到如今的羅寅,其實對這些人到底是走是留、已經沒什麼強求的想法了。他們當然沒有想錯,這些人都叫個什麼名字,哪裡人氏,家中尚有幾位家小,又都在那裡棲身?身為大老闆的羅寅、或者說是諦聽,根本就不可能清楚;即便他願意如約支付撫卹銀兩,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分發途徑啊!

正所謂人死債消,這諦聽從來都是只管生前事,不問身後身的!

自打他鼓譟起了第二波攻勢開始,就一直都在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沈歸胸膛的起伏頻率;此時此刻,他心中已經對沈歸的身體狀態,有了一個初步瞭解。

他認為沈歸雖然身上沒有明顯傷痕,但他的氣息與體力,至少已經被消耗了六成以上!羅寅自認論及武學修為而言,他與沈歸之間至少也稱得上是棋逢對手;如今他經過了巨大的消耗之後、自己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這就是諦聽一貫的取勝方式,用銀子生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