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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269.不滅

在齊家夫婦接到東沙島發來的求援信鴿之後,迅速召集了海鯊幫的三千餘海盜,立刻傾巢出動。這麼一大批人同時出發,不但徵用了岸邊閒置的大小船隻,就連漁民的小舢板、與專運內陸貨物的烏篷船,也全都被他們許以重利強徵而來。

待齊格奇親自踏上東沙島、又推開了兩扇寨門之後,身形瞬間左右搖晃幾番,撲通一聲跪倒在腥臭難聞的血水之中……

夕陽的餘暉之中的老王爺,雙手無力地垂掛在白虎大刀的刀柄之上,傷痕累累的身軀,也無力地倚在深入沙土地的刀背上借力維持……除此之外,整個東沙島的東灘塗,便只剩下了一隻只漆黑油亮的烏鴉,時而低頭啄駛食、時而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是夜,燕京城紫金宮承天門外。

自從北燕的國師關北斗、以外出採集靈氣、以填補龍脈損耗為由離開北燕以後,整個欽天司的大小事宜,便全部交由關北斗的大弟子——喬木秋,代為處理。雖然他這孩子看起來有些愚笨,但好在華禹大陸各家都在蠢蠢欲動,天佑帝周元慶也就沒了敬神祭祖的那份閒情逸致。所以對於喬木秋來說,除了要給魁星閣的燈火添注香油、為三清祖師清掃神像以外,也並沒多出什麼負擔來。

今夜子時,入睡之前的喬木秋,照例提著沉重的香油壺,無精打采地走到了魁星閣外。這間魁星閣,平日乃是關北斗打坐悟道的靜室;室內除了一架沒有神牌靈位的香案桌以外,就只剩下足足擺滿了四面牆壁的油燈架子。

儘管喬木秋是關北斗座下的唯一弟子,但對於這間時刻需要小心火柱的魁星閣,他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師傅在臨行之前曾經交代過,要自己每日的深夜子時,都要記得前來添注燈油;不過,那些已然熄滅的油燈,他就無需理會了。

喬木秋推開大門之後,先照例向殿內觀巡視一番,發現魁星閣中燈火依舊,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這才小心翼翼的拎起沉重的香油壺,邁過了高高的門檻。

太陽是東昇西落、然而在深夜子時添注香油,便理應反其道而行之:由西向東、按照順時針的先後順序依次添油。久練久熟之下、渾渾噩噩的喬木秋很快就添完了大半圈的油燈;可當他剛剛走到東牆的燈架子之下,卻覺得光線忽然暗淡了半分……

喬木秋抬頭望去,只見架子上最頂端的一行,第一盞油燈已然熄滅;透過燈芯處嫋嫋升起的青煙不難判斷:應該是自己進屋之後忘了關門,那盞油燈才會被夜風吹熄的。

喬木秋本以為自己闖了大禍,可回頭一望,發現自己並沒有忘記關上殿門;而周圍的窗戶也處於緊閉狀態,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夜風撲火。排除了外來因素之後,喬木秋便從香案桌前的蒲團下面,取出了幾本藍皮賬簿,仔細翻找了起來:

“唔,東牆架……有了!東牆以北,火照關外。下架草莽、中架為君臣、上架……李玄魚?不是已經死了嗎?怪事……”

具有嚴重閱讀障礙症的喬木秋,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來回比照著幾本賬簿上記載的文字

。大概翻到了第四本之後,喬木秋面色一怔,看著上面記錄著一段文字,腦中飛速旋轉起來:師傅明明說過,一個人就只會有一盞燈;但為何頂架之上的七盞引魂燈,竟然全都屬於沈歸一人呢?

與此同時,遠在南康姑蘇城中的元慶道觀,正在廂房盤膝打坐的關北斗,也緊皺著自己的眉頭,起身推開了窗子,仰望著璀璨絢麗的夜空星河……

同處一室,正在酣眠的黑狗,此時被關北斗推窗發出的聲音所擾醒;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對正在觀星的三哥嘟囔起來:

“夜深了,三哥還不歇著?星星滿天都是,有什麼好看的呢?”

“被我擾醒了?那就一起過來瞧瞧吧!今夜這幅星圖可是精彩的緊呢!貧道已然很久沒有看過這華禹大陸的天道氣象,變得如此衰敗黯淡了……”

黑狗聞言爬起了身子,用暖烘烘的被子裹緊了身體,彷彿一枚剛剛出鍋的春捲那般、赤腳蹦到了關北斗身邊:

“哈欠……星星不是都挺亮的嗎?這密密麻麻的,比燒餅上的芝麻還多,您從哪看出來什麼衰敗之相呢?”

關北斗指著夜空中的星河,頗為憂慮地說道:

“你瞧,東北方向有將星隕落;正北方向閃耀妖星;西南、西北雖群星燦爛,卻唯獨主星晦暗不清;再看東南一隅,皆隱在薄雲淡霧之中,是為混沌不明啊……”

黑狗隨著他的指點參悟半晌,卻始終沒能看出一個所以然來;再加上他自己又是個不信鬼神的莽漢,便又打了個哈欠嘟囔了一句“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便又蹦回了自己的榻上,打起了鼾聲。關北斗微笑著再次仰望星相,神色卻忽然一怔!他伸出右手、飛速掐動幾枚手訣之後,竟然渾身一軟、癱坐在了身邊的圈椅當中!

椅腿摩擦地磚的刺耳聲音,立刻驚醒了方才還鼾聲如雷的黑狗!他立刻在床榻上消失不見;下個瞬間,手中已經倒握了一柄鋒利的短刀,身體也宛若一隻壁虎那般、緊緊貼在了門框上沿的牆壁上……

待黑狗屏息凝神、等待了半晌未果之後,這才神色一鬆,二指一轉,那柄閃著幽藍光芒的短刀也不見了蹤影。他無聲的落地上,又身手推開房門,插言起了門邊不起眼的一小撮香灰。

待毫無意外發生之後,黑狗這才回過頭來,朝著椅子上那個神情萎靡的關北斗問道:

“方才怎麼了?三哥?”

“沈歸魂魄中封禁的第一道靈印,已經被破開了……”

“嗨,什麼靈印不靈印的?破開又怎麼了?還能多長出一個腦袋來?就算是他變成天靈脈,對於咱哥們來說……”

“行了行了,這些事說了你也不懂,繼續睡吧!我要出一趟遠門!”

“那我就不睡了,保著您一道去!”

兄弟二人一拍即合,當時便收拾好了隨身物品,離開了姑蘇城的元慶

道觀。

次日清晨,申城中的大小碼頭一如往常,依舊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各家靠岸的商船也是絡繹不絕,沒有任何反常跡象。包括海鯊商行的店面與夥計在內,各家商號全部各司其職,各忙其事;唯獨是掛著兩江聯盟旗號的產業,今日卻同時貼出了歇業盤點的告示。

正午時分,忙碌喧囂的一個早晨的申城,也進入了短暫的安寧;而申城的西城門,此時也迎來了一駕配飾華美的上等馬車,悄無聲息的進入了這座正處於午休時間的港口城市……

一刻鍾後,這駕馬車停在了申城中心偏北的一間宅院後巷。錦緞刺繡的車廂簾布被兩位漂亮姑娘掀開,隨即,她們把一位渾身虛浮、神情慘然的俊秀少年,用半拖半拽的方式,奮力從馬車上帶了下來。

這間清幽雅緻的宅院不算太大,可現在從門房到後院,甚至是廚房的灶臺前,全都已經擠滿了人,竟連一個落腳的空隙都很難找到。用力架著沈歸右肩的李樂安、謝絕了其他人的幫助,有些固執的與顏書卿一起,將沈歸抬入了側廂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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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間毫不起眼的廂房之中,除了眼圈紅腫的齊家夫婦二人,便只剩下了一具做工精巧的銅質香爐。沈歸在二女的幫助之下,緩緩倚在了床榻的軟墊上。面色蠟黃頹靡的他,緩上好半天的之後,這才故作輕鬆的對齊靈煙說道:

“姐,你們逗我玩的是吧?老頭子根本沒事對不對?肯定是這樣的!你們想騙人……咳咳……想騙人就得下足了本錢,連個靈位和棺材之類的道具都捨不得準備,還想騙得了誰啊!”

沈歸嘴裡說著輕鬆的話,眼淚卻猶如千鈞一般沉重、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床邊的木沿上……

齊靈煙原本以為,自己昨夜就哭幹了所有的眼淚;可今日見到沈歸的這副模樣,她竟再次全面崩潰開來。她無力的癱坐在身後的一張圈椅當中,雙臂抱攏著曲起的膝頭,顧不上維護什麼形象,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起來。

草原漢子齊格奇、伸出兩雙大手使勁的揉了揉臉,盡力平復著自己的語氣,直視沈歸的雙眼說到:

“老王爺……眼下還在東沙島上。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禁得起海風嗎?“

“咳……可以,現在就出海!“

齊格奇聞言不再廢話,一把拉起了軟綿綿的沈歸,將他拽到了自己的後背上,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廂房大門。

“齊幫主,您把我們叫來又不說……”

“你們給我聽好了,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許踏出這個院門半步!無論有什麼事想說,都推到我從東沙島回來之後再議。“

隨便交代了一句,眾人便坐上了等待在後巷的那駕馬車;負責趕車的齊返一揚馬鞭,眾人便朝著城外的野碼頭狂奔而去。待馬車安全離開巷口之後,以黑巾蒙面的齊雁也從角落之中顯出了身形;而那柄時刻都在右掌上下翻飛的指尖刀,也剛剛垂落了一滴新鮮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