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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285.不值得

意外地憑著懷中抱著一位靶子兄弟,呂方暫時保住了性命,那麼接下來就該琢磨琢磨如何反擊的事了!他一見敵陣自家生出了亂子,心知良機稍縱即逝,本打算立刻抽身逃匿;然而他順著火光回頭望去,只見正在人群當中正在飛速收割性命之人,竟然是方才在後巷救下自己一命的瘦小男子!

可能出於隱蔽性方面的考量;也可能是因為孔知府的人手兵力實是捉襟見肘;所以今夜藏在西城牆甬道上的伏兵也並不算多,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呂方見此時有恩人助陣,便徹底打消了逃跑的念頭;他把懷中這位“箭垛兄弟”攔腰舉至半空、朝著弩手群一拋;隨即腰間金柄梅花刀出鞘、朝著那位剛剛認識的朋友匯合而去!

在兩位高手的前後夾擊之下,除了那位領頭的胖子以外,城垛上這小股不到三十人的伏軍,便被二人聯手屠戮殆盡了。而第一次處於清醒狀態下大開殺戒的呂方,只覺的胸中那口悶氣也被濃重腥臭味帶走,連呼吸都開始變的順暢起來。

他甩飛了掛在刀尖上的血珠與碎肉、滿面讚許地上前拍了拍那位瘦弱男子的肩膀:

“兄弟你武藝不錯啊,算上這次,我可足足欠了你兩條命啊!在下呂方,燕京城人士,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對方閃著一對明亮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與耳朵,笑著對他搖了搖頭。隨即他拉過了那位倖存者、輕描淡寫地一劍捅入了胖頭領的脖子,之後用手指沾著對方脖頸噴濺而出的溫熱血液,一筆一劃地在甬道地面上寫出了非常幼稚的字型:

“盒子交給沈歸,算兩清。”

寫完之後,他又歪著腦袋想了想,朝著呂方比了兩根手指頭之後,又在另外一塊空地上多寫了三個小字:

“揍齊雁。”

寫完之後,他從那胖子的脖頸中抽回了那柄黑漆漆的短匕,又朝著呂方咧嘴笑了笑,便飛身躍下城垛,向府衙前街方向反衝而去!

呂方拿起此人留在地上的一枚長方形木盒,小心翼翼地貼著裡懷收好、頗有些得意的對那位捂著脖子、躺在地上抽搐的胖子說道:

“我這位啞兄弟的身手,還算過得去吧?”

說完之後,他再次複習了地上的“血書”,嘴裡一邊唸叨著“沈歸是誰啊、齊雁又是誰啊?”、一邊拖過那位苟延殘喘的胖子,把他捂在傷口上的大手拽開,用他那噴湧而出鮮血淹沒了字跡;隨即,他回頭深深望了府衙方向一眼,便迅速出城逃竄了!

金刀捕頭,本就是與江湖人打交道的職業。他呂方是個新手不假,卻也是跟著恩師混了近二十的老江湖;縱然他不是沈歸這種家學淵源的江湖通,但至少也摸的著江湖道的廟門。呂方從西林城離開之後迅速北上,一路狂奔了近二百裡路、這才遇見了一夥向北而歸的達官爺。

這夥鏢師來自於燕京城正燕門外的四通鏢局,老鏢主名叫譚庸,江湖人稱一線喉,因他

早年闖蕩江湖時,手中一杆大槍專挑敵人咽喉而得名;這位老鏢主功力精純自不必多說,能在正燕門外這個黃金地段開上一家鏢行,自然也是位八面玲瓏的明白人。

由於他們的這趟南路線,對於四通鏢行來說是條生路;所以這一遭是由老鏢主譚庸親自帶隊。譚鏢主本就是個場面人,與呂方他爹也有過幾面之緣,又親自驗過了陛下欽賜的玉牌與金刀,再不疑有他,任憑呂方隨隊返京。

然而當四通鏢局的隊伍來到安德城外以後,負責探路的趟子手卻帶回了一個不好的訊息。安德城知府閆大人,也不知今日抽的是哪門子邪風,竟突然加緊了入城盤查的力度;眼下正在等待搜查的百姓與商隊,已經排出了足有十里開外的一條人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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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不明白,呂方心裡卻非常清楚原因。眼見無法矇混過關,呂方只得選擇性的透漏出了自己現在的尷尬處境。

凡是在北燕王朝混飯吃的達官爺,穿州過府,都必須要出示官府發放的路引、還要上交兵器;這路引上寫著多少人、多少把兵器,那就是定死的數目,一個不能多、一個不能少,就連兵器的樣式都不許出錯。且不說千百年來都是鐵板一塊的魯東路、今日大肆搜查就是為了拿他呂方;單憑那把御賜的金柄刀,也根本瞞不住有心人的眼睛。

由於呂方有所隱瞞、所以老鏢主譚庸雖然有心幫忙,但著實無能為力;當然,即便呂方想和盤托出,他也根本就不想聽。於是經過一番商議之後,眾人便在魯東路的北大門——安德城,兵分兩路:老鏢主譚庸帶著他的鏢隊、以及呂方的一份親筆秘奏,大模大樣的排起了進城的隊伍;而呂方則離開了距薊州境內僅有一步之遙的安德城,走上回頭路。

次日午後,呂方在濟水城外的一座土地廟,找到了譚庸給他介紹的一位江湖前輩。此人是一位五旬開外的老乞丐,有一個不知真假的名字——甲三。凡是小字輩的江湖人,通常都叫他三爺。此人是整個魯東路花子門的門長,凡是戳杆要飯、拍腦門抹雞血的文武兩道乞丐,全都歸他調遣。

呂方說明來意之後,甲三爺訛了這位闊公子足足三百兩銀子,才給他制定了一條能夠躲避追捕的逃生路線;而且憑著他爹老呂捕頭、與老鏢頭一線天的面子,甲三爺還額外附贈了這位捕快一個訊息:

沈歸與齊雁二人,馬上就會進入魯東路境內。

聽呂方說完了這一路之上的經歷、沈歸一行人立刻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後,沈歸抬起了一雙血紅的眼睛,鄭重其事的問他:

“呂捕快,傅憶他……真的被人害死了?你確實親眼所見嗎?你認得出他的模樣嗎?會不會記錯了呢?”

他這充滿了無盡可能性的疑問,沒有引來任何人的出言附和。呂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只能拍了拍他顫抖的雙手,從包袱裡取出了一枚木匣,輕輕推到了沈歸的面前。

“那十四呢?就是那個在城垛上救了你的聾人!你說

他又殺回了西林府,是不是他可能還活著?起碼你沒見到他死,對吧?”

呂方從這一番話中,也感受到了沈歸萬分悲痛的心情;沉默了半晌之後,他還是低沉的說道:

“甲三爺倒是跟我提過,十四兄弟為傅總督報了仇的。他是在火場前將孔知府刺死在府衙前街的眾目睽睽之下……不過,恩公也沒能躲過接踵而來的漫天箭雨……他的屍首被繼任的孔知府,當成了北燕同黨劫獄的鐵證,正在二百位護城兵的押送之下運往燕京城刑部衙門……”

沈歸聽完沉默了足有一刻鍾,只是乾澀沙啞的說了句“我有些累了”,便擺了擺手,自己躺到了客房的床榻之上。

眾人識趣地離開了房間,才剛剛關好房門,屋中便立刻傳出一道淒厲無比的嘶嚎聲;那聲音既像是一隻瀕死的野獸、也像是無處伸冤的孤魂野鬼,卻唯獨不像從人類喉嚨裡發出來的;這聲音聽起來非哭非笑,也沒有發出任何有意義的字眼,只是單純的吼叫而已;可即便如此,也把所有人的眼淚一起喊了下來,哪怕是與這一干人交情尚淺的呂方呂捕頭,眼睛裡都有了淚光。

如此喧鬧吵雜的聲音,也把客棧的掌櫃與夥計驚了上來。李樂安急忙擦乾眼淚前去應付,可屋中的聲音,此時卻戛然而止了。顏書卿輕輕開啟了一道門縫,發現沈歸躺在床上的背影還在抽動,回頭給了眾人一個安心的眼神,便再次關上了房門。

沈歸這一躺,一直躺到太陽落山。醒來之後,他先去了李樂安與顏書卿的房間。輕輕推開一道門縫,他只見李樂安已然伏案而眠;而顏書卿也坐在窗前雙手託腮、望著窗外的月亮正在發呆,便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房門外。

他重新緊了緊腰間與袖口的兩柄利刃,又悄悄地叫出了金刀捕頭呂方,二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這座郯城,一路向北而行

次日清晨,提前去市集上置辦了乾糧與馬車的齊家夫婦,在沈歸的房中就只找到一紙書信。其實說是書信的話,也不算恰當,畢竟整張白紙上就只寫了四個力透紙背的大字:速回幽北。

齊格奇被這四個筆力十足的大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迅速奪門而出,拍打起了每間客房的大門。仔細清點了一番人數之後,發現一行人中共少了三位:沈歸、呂方、以及那個天天睡在房梁上的齊雁。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與揣測、終於還是因為李樂安那鏗鏘有力的三字而徹底終止——回幽北。

他們經過了一番喬裝改扮之後,迅速離開郯城地面。可這輛馬車才走出去不到十里,便被一夥高矮不一、衣衫襤褸的乞丐堵住了去路。待馬車一停,人群中走出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乞丐:他左手端著個破邊帶碴的粗瓷大碗,右手拄著一根破木棍,顫顫巍巍的對勒住馬車的齊格奇說:

“各位大爺行行好,小老兒我幾天都沒吃上一口糧食、馬上就快餓死了呀!有銅板您賞一枚、沒銅板您賞幾塊乾糧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