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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0.截海

其實沈歸也不是沒轉過這道彎來,他只是不敢相信心中的這個大膽推斷而已。如果把所有的可能性串成一條線,不難得出一個可怕結果:自己一行人離開幽北三路之後、所有的一舉一動,也許都是諦聽因勢利導的結果;就連這場不合時宜的暴風雨,也是關北斗所施展的妖法!

關北斗這些安排,也是為了困住自己這個天外異數;也使得幽北三路能夠遵循著諦聽安排好的路線穩步前行,不被任何意外所左右,徑直走向滅國的終點。

不過這推論也只是推論,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而且即便是有,沈歸想要改變結果的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從哪裡下手才是。

如今他聽了盛北川的話之後,頗有些納悶的撓了撓頭皮:

“所以盛老爺子的意思是?”

盛北川冷哼一聲,繼續吧嗒吧嗒的抽起了菸袋;而無量真人則從道袍中取出了一枚木製令牌,隨手丟在了沈歸手邊:

“諦聽既然已經設計誘你進入了登州城中,當然不會沒有提前安排了。他們提前收買了兩百名南康雲夢湖的頂尖水鬼,每人付了一萬五千兩銀子的安家費;時至今日,這兩百人已在海鷹島上駐紮了半年有餘……”

“諦聽也太小看我沈某人了吧?區區兩百個“王八精”(水賊蔑稱)而已……盛老爺子你別多心,我可沒有捎帶您的意思!”

“當然,如果說到正面廝殺的話,即便水鬼的數目再多上十倍,也未必能奈你沈歸如何!可據盛兄猜測,這二百水鬼根本不會與你們三人照面,甚至連一把匕首都不會多帶!他們只會不惜一切代價、猶如嗅到了血腥味的海鯊那般一擁而上,全力鑿沉你們的船底!沈歸啊沈歸,正面廝殺你尚有餘力、可若是與東幽灣冰冷刺骨的海水生死一搏的話,不知你又認為自己勝負幾何呢?”

沈歸聽完之後,只是腦補了一下這個可能性,便出透了一身的冷汗。一旦無量真人和盛北川的猜測成立;那麼只待三人行船至半、被二百餘水鬼迅速鑿沉,三人定然會落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即便是水性頂尖的盛北川,想在二百水鬼的合力圍攻之下游到任何一個岸邊,也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哪怕沈歸在水中也有龍王護體,待落水後真的能盡數絞殺二百頂尖水鬼的話,只怕也要耗到次日清晨;直到那時,停歇了一夜的暴風雨又將捲土重來,海面上重新掀起狂風巨浪,三人的生死之事,也就與水性、武藝沒有任何關係了。

想到這裡之後,沈歸扭頭看了看手邊那枚觀感頗為古舊的木牌,上面浮雕著筆體略顯粗糙的“雲夢”二字,顯然是某家雲夢水寨的手工藝品。

“這是……?”

“二百水鬼的遺物,貧道只是隨手取了一枚,剩下的還留在海鷹島上。”

“那你剛才說那麼熱鬧?感情是嚇唬我玩的?不對!張青牛啊張青牛,你與關北斗可是師出同門,自幼年起便同堂學藝,理應站在同一陣線上。

即便你們師兄弟感情不睦,但你我也談不上有任何交情;能夠兩不相幫、已算是偏向於沈某了;何至還要做的這麼徹底、出手破壞你師兄的全盤計劃呢?在道理根本就說不通!”

無量真人聽完之後,繼續擺弄著那套極致奢華的碧玉藥臼,卻沒有再回答沈歸的任何問題。

三日之後,長安咸陽宮下的龍脈地宮之中,道號無鶴的關北斗身著道袍、披頭散髮,手執一柄桃木法劍,劍尖斜插一道黃裱紙,符咒無火而自然,無灰、亦不滅。他赤腳踩踏七星罡步,口中唸唸有詞,眉心處有一枚燙金道痕,偶爾閃爍著幽幽的光芒,賣相十分妖異閨蜜。

而在通往龍脈法陣的路上,黑狗懷抱一柄長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入口;此時,他也雙眼放光地看著心目當中那位大賢大德、大智大仁的凡間化身。

這場法事從凌晨開始舉行,一直持續眼下到夜幕將至。有資格前來進入地宮觀禮之人,只有秦王周長風、與南泉禪宗的大和尚宗淨二人而已。

秦王周長風,本質上是一位精於玩弄權柄的現實主義者。所以他對於這種玄之又玄的宗教儀式,本來就絲毫不感興趣;不過畢竟關北斗此人身後代表著諦聽與玄嶽道宮兩家,更身兼北燕護國法師一職,身份可謂極其複雜。對於這樣的一個人,別說他想開壇做法,就算他要把整個咸陽宮推倒重建,只要諦聽肯出銀子,他周長風都絕無二話可說!

至於說南泉禪宗的大和尚宗淨,本就是釋門禪宗弟子,儘管他研修的是肉身修禪的錘鍛法門;但對於佛祖的赤誠堅定的信念,也不會比南林禪宗弟子遜色半分;不過,這位達摩堂的首座羅漢,卻並不是一個狂熱的釋宗極端人士。透過多年肉體的苦修,他感悟力與理解力也同時得到了巨大的增長。既已身登高峰之巔、則必能遠眺千里之遠;如今的宗淨,已經可以接受塵世間還存在其他宗派的玄學理論;哪怕是關北斗這個釋門弟子的老對頭,他也能夠保留敬而遠之、和平相處的態度。

所以今日這場持續了一個對時的法事,他們這二位旁觀者,就只當成是一場玄門歌舞表演罷了。周長風自幼身居高位,也早就見過了光怪陸離的巫術妖法;那些想要透過裝神弄鬼、來接近他攥取利益的江湖術士,簡直多如過江之鯽,每個人的戲法、也不比關北斗的遜色,又能有什麼新鮮感呢?

然而正當二人已經萌生退意,想與負責看門的黑狗 交代一聲便離開地宮之時;地宮祭壇上的九具石刻雕龍,卻突然產生了奇怪的異象!

其中的一具石雕造型、看起來應該是龍子之一,此物龍頭魚尾、名喚鴟吻,乃是殿脊兩端常見的石雕造型,寓意防止火災發生。

此時也正是這座鴟吻石雕,卻忽然間張口噴出一道清泉,並分毫不差地落在了祭壇上的一道孔洞之中!

縱然信安侯周長風見多識廣,也從來沒有想過被自家廢棄的風水龍脈,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煥發了生機!就算他是個堅定不移地現實主義者,

也同樣被這副奇思詭譎的場面所迷惑。

回頭再看宗淨禪師,仍然還是閉目養神、一副老神在在的安然模樣;看來這頂級的神棍、果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噗!”

還未等周長風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方才還在舞劍持咒、念念叨叨的關北斗,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一掌擊中小腹、整個人瞬間向後飛去、口鼻噴出的鮮血勾勒出一條高高的紅色弧線,眼看著就要撞在地宮的石壁之上!

與此同時,宗閒羅漢忽然怒目圓睜;他右臂奮力一揮,半側虯實的膀臂與胸膛便暴露在了地宮汙濁的空氣之中;誰知那條老黑狗卻直接一個鯉魚躍龍門,向正向後倒飛的關北斗撲救而去;起跳之前,他還給這位怒目金剛留下了一句硬話:

“這是我們諦聽的私事,用不著南泉禪宗插手!”

此時此刻,天色已然是一片漆黑。登州城的這場大風暴,已經持續了三天三夜。可自從今日太陽落山後,也果真如同盛北川所預言的那般神奇,方才還暴雨連綿的天氣,竟真的戛然而止了!

在登州城西北角渡海碼頭之上,一艘經過縮小改良的仿沙船,被一個老頭子悄悄解開了纜繩,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登州城的碼頭,直奔東北方向而去。

今日的船上多出了一位道長與三人同行,而且他老人家的本事還真不少,除了能幫助兩位傷病員以外,更擅長巫道門的風水羅盤、以及本門玄道的觀衍術,可以幫助沙船指引正確航向!

由一位行船經驗絕頂豐富的老海賊掌舵、這艘經過改良縮小後的沙船,很快就靠近了原本駐紮著二百水鬼的海鷹島。這原本是關北斗的一記殺手鐧,可由於張青牛這個窩裡鬥的內鬼從中作梗,已經徹底瓦解冰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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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是出了名的謹慎多疑,如果他身體狀況一切如常的話,肯定會要求盛北川在這裡停船靠岸,自己必須上去親眼見識見識那二百具腐屍才能放心。可如今他的傷勢雖然有好轉的趨勢,但身體卻仍然十分虛弱;就連方才登船的時候,都是靠著齊雁把他背上來的。

而且,如果他們停靠海鷹島的話,遷延行程、惹張青牛不悅之類的小麻煩還不在緊要;一旦暴風雨提前反巢,那麼之後剩餘那五十多海里的距離,他們可連一塊礁石都看不見,仍然無法避免要落得個葬身海底的下場!

無計奈何之下,沈歸也只能把這份惴惴不安藏在心裡,安心地聽著艙外海風之聲,仔仔細細的重新盤起了腦中雜亂的思緒。

沈歸一直都放心不下一個問題:如果張青牛所言一切屬實的話,那麼即便諦聽真的能困住自己七日,又如何能輕易覆滅幽北三路呢?莫非他們真會蠢到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手下敗將郭興身上?

至少以沈歸的經驗判斷,諦聽絕對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一個關鍵步驟,交給一個敗軍之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