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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46.連環計(二)

御林軍雖然被調走了大半,但皇宮畢竟仍留有八百名軍卒留守,所以嚴格來說這座皇宮也並不算是開了空門;再加上宮中的內監與女官仍在當值,所以單從外表上來看,好像與往日的景象也沒什麼區別。

沈歸拿著齊雁所繪製的皇宮詳圖,藉著星光打量了一會之後,便直奔成皇城東南角的煙雨閣而去。

那是一座清幽雅緻的別院,乃是顏青鴻賜給顏書卿的宮內居所。可時至今日,顏書卿也尚未在煙雨閣中留宿;所以除了兩名負責日常清潔維護的小內監之外,整間煙雨閣平日裡都毫無生氣。空閒的日子一長,還有許多多嘴多舌的宮女內監私下議論,說這間小院時常鬧鬼,而且還把時辰地點起因經過,編的是有鼻子有眼。

煙雨閣的主人顏書卿,扮成乞丐混回幽北以後,便一直都居住在她的長公主府。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專門請來了手藝出類拔萃的宮中御廚,鑽研起了烹飪之道。

恰逢今日清晨,皇宮來人傳話,說中山王沈歸剛剛返回奉京城。顏書卿便精心打扮了一番,趁著東暖閣中還在談事之時,跑去御膳房親手煮了一煲燕窩粥。

是的,她與李樂安暗中較勁的方式,就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投其所好。沈歸對於美食的酷愛與迷戀,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了;然而李樂安炮製藥材,確實是一把好手,可卻對烹飪之道沒有半點的天賦興趣可言。說來也有些奇怪,烹飪與煎藥明明都是用火,為何她這個回春聖手的親傳弟子,竟然會是個廚藝白痴呢?

在顏書卿的想象之中,自己這臨時抱佛腳,雖然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但好歹也能表達出自己對沈歸的一片心意,也讓他這個不解風情的“工作狂”,仔細感受一下女兒家特有的溫柔與體貼。

可那個不解風情的傢伙,雖然吃了自己的燕窩粥,卻沒來御膳房看上自己一眼!枉費自己興高采烈的跑去北蘭宮,央求皇嫂側面特點他一下;結果那個混蛋不僅人沒露面,竟然對燕窩粥都未置一詞,連罵上幾句難吃之類話都沒有!

滿心歡喜都化作了悲傷,一整個下午,顏書卿都躺在鐵憐兒的鳳榻之上哭鼻子。她想起了自己跟著沈歸這一路上的荊棘密佈,想起了沈歸故作不解風情的冷漠態度,想起了自己已經過了出閣的大好年華、卻因為他這個混蛋,生生誤成了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

這幾年來的委屈,包括對於李樂安這個對手的無可奈何,全部化作了一滴滴的淚水,一起灑在了鄧憐兒那床火紅色的被面上。

平日裡越是堅強的姑娘,一旦被什麼事所觸動了軟肋,眼淚一掉,也就很難再停下來了。鄧皇後雖是沈歸的義姐,但他對於這個義弟也同樣不甚了解,更無法體會顏書卿那追逐愛情道路上的苦楚;無計奈何之下,也只能反覆摩挲著她的滿頭青絲,任她把自己的床榻當成了擦拭淚水的面巾……

顏書卿這一哭,就直接從午後時分,哭到了太陽落山。直到顏青鴻從東暖閣回到北蘭宮之後,才算是把眼淚收了回去。她是哭痛快了,可顏青鴻卻急了!任誰看到自己的親妹

子,把那一雙柳葉眼生生哭成了兩顆鮮桃,也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啊!況且對於他來說,這個妹子可是他唯一尚在人世的血脈摯親了!

原本他也不太看好沈歸成為他的妹夫,但架不住顏書卿自己喜歡,自己也就徹底絕了和親的念頭,任由這個妹子自己去追逐她想要的幸福。然而雙方走了這一趟遠門之後,感情方面好像沒有任何進展,反而看起來還更傷心了!

顏青鴻半真半假的發了一通脾氣,倒是把顏書卿的滿腹哀怨給徹底嚇回去了,反過來還安慰了皇帝哥哥半個多時辰。直到天色漸暗,顏書卿才從北蘭宮離開,並就近在宮中的煙雨閣落腳。

那麼說這座煙雨閣,為什麼會傳出鬧鬼的故事呢?皆因為此地自修建完成以後,顏書卿這個主人家,就一次都未曾出現。久而久之,這座清幽雅緻、地處偏僻的小樓,也就變成了幾個內監私下聚會賭博的場所。任誰半夜路過此處,看見院中亮著數道幽暗的火光、本該是一片寂靜的屋中、卻有無數人在大笑大叫,痛哭哀嚎,那都得被嚇破了膽子呀!

至於說有沒有膽大不怕鬼的人、或是根本不信鬼神之說的人,敢進去看上一眼呢?這樣的明白人當然也有,但太監宮女們的娛樂生活,本就十分匱乏,賭博就是他們的唯一消遣;再加上出頭組局之人、又是個人緣極好的老內監,所以即便被人發現、大家彼此之間也就心照不宣了。

有權夜行皇宮的內官本就鳳毛菱角,一半被鬼神之說絆住、一半被賭桌絆住,一半被人情絆住,再加上現任內廷大總管又是個爛好人,也就一直沒出過什麼大問題。

不過內廷大總管雖然無關緊要,但興平皇帝陛下自登基以來,便保持著勤政愛民、生活簡樸,滴酒不沾、財色不愛的聖君形象。所以在這些內官的心目當中,早已經把浪蕩公子哥模樣的顏青鴻,拋諸於腦後了。宮中開賭雖然古來有之,但也不是能擺夠在臺面上說的事,所以也就經常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避免被那些衛道士掀了賭窩。

所以煙雨閣的這場賭局,其實也並沒維持多久,區區兩個多月而已,就轉移到御馬監遺址當中了;不過那個負責開賭組局的老內監,卻將另外一個小團體的集會場所,安插在了鬧鬼的煙雨閣中。至於說那兩位負責日常清潔維護工作的小內監,也被換成了這位“賭場老闆”的乾兒子!

沈歸返京,幾乎無人知曉;而顏書卿返京,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自北蘭宮離開之後,顏書卿滿懷少女心事,並沒有選擇乘坐穿宮御轎,而是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回了煙雨閣。

對於這套她未居住過的雅緻小院,也能想象出會是何等冷清蕭索的場景。可待她行至附近,與煙雨樓還隔著一道院牆,便聽見院中傳來了一些悉悉索索的人聲……竟然有人!

顏書卿知道,各宮的值守太監,都有著十分嚴格流程需要依循,可從就沒有在日落之後清潔的規矩!

莫非……是那個喝了自己的粥,卻沒來看自己一眼的王八蛋,前來賠禮道歉的?

顏書卿滿心歡喜,板起了孔雀一般驕傲的神情,又頗為擔心的揉了揉紅腫的雙眼,反覆練習了幾次自認為“千嬌百媚”的笑容,這才躡手躡腳的靠近了門邊,隨即暴起一腳,踹開了煙雨閣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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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你這個……”

僅僅說出了五個字,顏書卿便再也發不出任何一個音階了!她預想之中的那個薄情郎,並沒有在煙雨閣中出現;而自己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詭異而陰森的恐怖景象!

煙雨閣正堂屋中,本該擺著蘭妃包氏的工筆畫像;可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幅三隻眼、八隻手、披頭散髮、袒胸赤足的神怪畫像!而畫像前的香案桌上,竟擺著一顆血淋林的頭顱!屋中每一個角落、都堆疊著跪伏在地的大小內監,看樣子是在祭拜著什麼……

原本都在虔誠焚香磕頭禱告的內監門,此時已經全部轉過頭來,正在用木訥陰狠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煙雨樓的主人家,場面一片寂靜……

顏書卿跟著沈歸跑過一段江湖,手上也沾過人血,弓弦上也住著無數冤魂;所以即便她此時心臟狂跳不停,面上卻仍然維持著極其冷靜的神色:

“都看我幹嘛啊?公主馬上就要來了,你們趕緊把東西收好了!我現在就出去望風,你們手腳都麻利一點,聽著我的咳嗽聲!”

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顏書卿腦中迅速想到了安全離開的方法!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組織起了對方的轉移工作!看她那副皺眉緊鎖、又帶著埋怨與焦急的神態,還真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內監,以為她是前來透風報信的自己人,立刻站起身來,著手打算去取走香案之上的人頭……

“長公主殿下的道行,還真是不淺吶!明明是自幼長在深宮內院的豪門閨秀、卻能想到這等手段,真不愧是中山王的女人啊!可惜啊可惜,如果不是您頭上佩戴了皇后娘娘的鳳尾簪,咱家還真容易被你給矇混過去!孩兒們,把這個擅闖禁地的宮女給咱家綁了!”

顏書卿的確練過幾天的花拳繡腿,更有一手技藝精湛的射術傍身;然而她如今身穿寬袍大袖、行動極其不便的禮服、手邊也沒帶著長弓箭壺,根本無法發揮實力;再加上屋中內監人數眾多,踩著她的鳳綾裙襬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將顏書卿捆了一個結結實實!

“千不該萬不該!您不該今夜返回煙雨閣。不過這樣也好,正所謂生於斯長於斯,過了今夜以後,這座幽北皇宮可就不再姓顏了!您今日被沉在煙雨閣後院的水井之中,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說完之後,這位“賭場老闆”從供著人頭的香案桌上、隨手取來了一柄鋼刀,狠狠地橫著拍在顏書卿的額頭之上,發出了“嗡”的一陣刀鳴;在此之後,老內監左手死死捏住顏書卿的太陽穴,右手倒執鋼刀,嘴裡唸唸有詞,繞著圈地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此時此刻,煙雨閣的房梁之上,沒良心的沈歸正大模大樣的翹著二兩腿、看著下面這群正在載歌載舞的瘋太監,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