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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52.連環計(八)

僅僅過了一百五十息之後、北蘭宮前除了尚有四位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的內監之外,已經化作了除夕之前的屠獸場,佈滿了零散的屍骸!那些缺胳膊斷腿的苟延殘喘之輩;那些正藉著月光的餘溫、洗滌內腹五臟的“白條人”,都在明明白白的昭示著諦聽謀劃許久的這場宮闈之變,已然徹底付諸東流!

“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活的!”

顏青鴻二字出唇,沈歸已飄飄然的蕩至那四名雙腿痠軟、體似篩糠的內監面前……

“唰啦啦……”

一陣衣料抽動空氣發出的聲音,迴盪在“空空如也”的北蘭宮外;沈歸右耳微微一抖、臉上那副憊懶無賴的神色迅速收緊,右腳同時向前蹬踏,藉著地面反饋回來的力道、整個人發出“嗖”的一聲,便立刻消失在夜幕之中。

瞬間過後,當他再次顯出身影之時,已然退至北蘭宮那段高聳的玉階之下了……

“這四個人,我要帶走……”

一道情感極其蒼白的漠然聲音傳出,與此同時,北蘭宮殿前鋪就的青石步道板、竟彷彿化身為一道巨浪、依次向後飛卷而起!“石浪”直到沈歸眼前三步開外,才堪堪止住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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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暫且回宮休息……哦,記得將北蘭宮中的內監與宮女盡數斬殺!若此番沈某失手不敵,陛下與皇后亦可經由密道出宮。

是的,北蘭宮重建之後,為了避免鄧皇後也重蹈包貴妃的覆轍,顏青鴻便特意吩咐工匠、開鑿出了一個通往宮外的秘密地道!而這個天下理應僅有顏青鴻一人知曉的秘密,竟然還是齊雁白紙黑字、標註在手繪地圖之上的題外話!

當然,且不論這個所謂的秘密,究竟是如何走漏風聲;可單憑沈歸臉上浮現出了罕見的認真與謹慎,顏青鴻也清楚局面已然嚴峻到了何等程度。然而,他接下來的一番話出口,卻也令沈歸心中也產生了極其複雜的情緒。

“朕剛剛已經說過,這裡是朕的寢宮、該走的人絕不是朕!”

“庶出果然是庶出……興平帝,您一點都不像是顏家人……”

話音剛落,一名身負寶劍的俊秀男子,邁著緩慢的步伐,進入了君臣二人的視線之中。此人身披一襲象牙白的文生公子氅,頭上沒有配冠,只是隨意的挽了一個髮髻、看起來就像是浪蕩江湖的雲遊文士,而並非是什麼武林高手,更不像是來刺殺一國之君的殺手死士。他前行的步子緩慢而有力,踏在夜色如墨、殘肢遍地的北蘭宮前,既顯得十分突兀、又附帶著一種撕裂的扭曲美。

待此人行至沈歸面前三步、也就是“石板浪”消失的地方之時,站在北蘭宮玉階之上的顏青鴻,神色竟忽然一怔:

“你……你……你是姑蘇沈家人?”

無需任何證據,僅憑著他的五官神情,與沈歸足有七分相似度這一點上,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問題了。

“姑蘇沈遊,來送興平帝上路的……”

顏青鴻當然聽過姑蘇沈家的名號,卻並不知道沈遊是何許人也;而

沈歸與沈遊叔侄二人,雖今日只是第二次會面,卻早已經結下了傾盡南山之竹、亦無法纂刻的血海深仇!

“你是華神教的人?還是說章源這個名頭,就是你的化名而已?”

沈歸腦中飛速旋轉,終於問出了這個連他自己都不大相信、卻唯一合理的解釋。沈遊聽完之後呵呵一笑,伸手捋順了耳邊被夜風吹亂的髮絲,語氣淡然的說道:

“華神教?我沒聽說過,也不感興趣。今日叔父只是應故人之請,前來取走興平皇帝的六陽魁首而已。沈歸,時至今日,我想也你該玩夠了吧?現在就離開幽北三路,也可以帶著你的兩位紅顏知己,回姑蘇城去繼任家主之位,好好享受幾年安樂富足的太平日子吧。”

“今日顏青鴻這顆腦袋,我沈歸是保定了!況且,那也是你的沈家,與我無關。”

沈遊聽到這裡,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沈歸啊,其實你心裡很清楚吧?你本就是南康姑蘇人,與幽北三路沒什麼關係……”

“呵,我究竟是哪的人,你此生此世恐怕都猜不到答案;而且我保他顏青鴻,也是出於兄弟之間的情誼,與家國天下之事無關!”

“那你又是否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沈昂,多年以來究竟為何對你不聞不問?”

“不知道,也不感興趣。那是他的自由。”

“他的自由?呵,時至今日,他已經不省人事的昏迷了足足七千七百多個晝夜,哪還有什麼自由可言?不如你回頭問問你的皇帝朋友,我的兄長沈昂,究竟是被誰所毒廢的呢?”

時至今日,沈歸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沈昂,竟然已經當了二十一年的植物人!這個訊息雖不至於讓他立刻感到傷心欲絕,但也難免被其中蘊含的強大信息量,而感到十分困惑!他立刻回頭望去,只見顏青洪的神情與他別無二致、也同樣是一臉茫然,並沒有半分故意做作的痕跡……

沉默了半晌之後,沈歸勉強維持著冷靜的語氣說道:

“聽你言下之意,我的父親應該是被顏家人毒害至此的吧?我願意相信你的話,但我也同樣願意相信顏青鴻,相信他對此事一無所知。父輩的恩怨情仇、不是寶局的賭債,也不能轉給後代兒孫。至於此事種種,事後我自會去查個一清二楚;可是顏青鴻這一條命,今天我仍然是保定了!”

沈遊聽完沈歸的回覆之後,古井無波的面孔,終於閃過了一絲變化。

“你不惜擱置殺父之仇、也要保他一個弒父篡位的偽帝?莫非,就只因為那段可笑幼稚的酒肉之交?抱歉,這個理由根本無法說服我。”

“當然不僅如此!你沈遊不遠千里之遙,來搭救這四個背主篡逆的太監,那麼也就證明了你不是受了章源之託,就是應了宋行舟之請。你踏上了章源的船,我也就只會認為你是個利慾薰心的畜生,無非就是打斷你的手腳,再養你的後半輩子而已;可如果你沾上了宋行舟的話……沈遊啊沈遊,莫說你是我的親三叔;就算你是我沈歸的親生父親……也一樣得死!!!

這一番大逆不道

的言論,直接打了沈遊一個措手不及。古往今來、大江南北,天下無一人不是以血脈親緣、家庭宗族的關係為中心。大義滅親這四個字,放在歷朝歷代、各行各業,也都不是什麼褒義詞!坦白的說,他此次應宋行舟之情出面掠陣,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借這個機會,報他二哥沈昂在幽北遇害的私仇;斬殺所有顏氏本家血脈以外,順便再帶走那個少不經事,被仇家教壞的親侄兒。

沈遊心中尚有無數話想說,也有無數反駁沈歸的話語,然而現在的局面,卻顯然不允許叔侄二人展開一場辯論大會了。

眼下眾人身處幽北皇宮之中,雖然顏青鴻目前仍然是毫無抵抗能力的光桿老將,但皇宮城牆上的御林軍士,可也不會一直被矇在鼓裡!沈遊的武藝修為縱然深不可測,但他也並不是天靈脈者,更無法仿照當年化裝成劉半仙的白衡那般,在大內禁軍的圍攻之中仍能來去自如!

也就是說,沈遊撐不住人海戰術的輪番消耗;如果一旦四道城牆上的守軍,發現宮內出現異常、進而敲動警鐘的話,立刻就會面臨源源不絕湧入皇城護駕的御林軍。屆時他沈遊想要跺腳一走,當然沒人能攔住他的腳步,可顏青鴻的項上人頭,他也根本就帶不走了!

面對冥頑不化的親侄兒,沈遊便只能放棄了和平解決的念頭……

“既然你執意如此的話……我姑蘇沈家世代經商,也用不著一個文武雙全的家主坐鎮……那今日叔父就廢去你的一身修為好了。”

話音一落,沈遊背後寶劍立刻迸出劍鞘!

此劍乃是上古吳王之佩劍,劍名紫電。它的上一任主人、乃是燕京城慶和樓的東家、竹海劍池的棄徒——古戒。前些日子,沈歸曾在宋行舟那裡見過一次紫電劍;如今義兄遺物出現在沈遊的身後,那麼沈歸也算的上師出有名了。

“果不其然!你既然得到了這柄上古神兵,那就必是諦聽中人!如此看來,咱們叔侄相殘,也算是天經地義之事了!“

事已至此,叔侄二人皆無退路,血脈相殘已成定局!

沈遊不僅是一名功法通玄的頂尖武人,更是一位地靈脈者!與其他的地靈脈者一樣,他既接受了本不該屬於凡人的神通,肉身自然也時刻都遭受著操控神力所帶來的強大負荷。

世間萬物,有舍才有得。地靈脈者的一生,就是被痛苦緊緊糾纏的一生,帶著徹骨的劇痛吃飯睡覺,乃是他們這些人的必修之課。當然,這也是地靈脈者無法習武的根本原因。

試想一下,當一個人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百餘斤的重荷,那麼即便是最普通的步行,也會彷彿置身於寸步難行的爛沼澤之中!而凡人的軀體、經脈、骨骼、血肉,都是有其承受上限的;即便憑著堅忍不拔的品性、可以抗著重負刻苦修行、打熬身體,但肉體凡胎的極限、卻始終都是一個無法掙脫的桎梏枷鎖;咬牙強行修煉的話,也只有兩條路可走:輕者反覆承受內傷骨折、重者經脈破裂氣絕身亡。

千百年來,也只有沈遊這一個意外而已。他竟能憑著地靈脈之體,修出這等匪夷所思的武藝!其中的關鍵所在,恐怕除他自己之外,對所有的人都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