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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80.大敗之後

至尊賭坊的新任東家灰狗,本就是自幼在街面上打滾的老江湖;由他全盤接手李清讓出的北燕諜報系統,自然也是春風化雨般的無縫對接;而北燕的風陵古渡以東、午後才發生了一場激戰;黃昏時刻,灰狗竟已經彙總整理出了兩本詳細戰報。

一本,記載的是所有確鑿可信的訊息;而另外一本,則是糅合了所有小道消息,自行推測出的一個完整故事。

當灰狗總結出的兩封戰報,送到了回春醫館之後,沈歸看完也只是咧嘴一笑,對正在幫鄧皇後調配安胎藥的李樂安說道:

“瞧見了嗎?宋師傅的勁兒使過了。這下可好,許榮桓死了,毛康也死了,秦軍已然起勢,北燕想要正面抵擋敵軍北上,可就不是什麼容易事了。不過這也難怪,兵敗如山倒這五個字的厲害,他一個廚子又怎能體會呢?”

叼著筆桿的李樂安,聞言放下了反覆斟酌的藥方,鄭重其事的回頭對沈歸說道:

“想我每日施以全力、也僅救活十數餘病患;可你們這些人一個念頭,就會有千千萬萬的人命喪黃泉;如此想來,我如此辛苦的治病救人、好像都是在做一些無用之事。”

“不高興了?”

“是的。”

沈歸聽完思考了一會,這才略帶猶豫的對她解釋起來:

“也不知道你能理解幾分,索性就打個比方吧?你們醫家治療瘡癤的膏藥,從藥性這個角度來看,都是在導致病情加重的“昏方”;俗話說能拔膿的才是好膏藥;放在天下大勢上,也同樣是這個道理。”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戰死沙場的無辜將士,全都是這華禹大陸的毒膿?而那些身居廟堂之高的富貴君子,則都是不能捨棄的血肉了?”

“不,誰是毒膿,誰是血肉,與地位高低、富貴貧窮無關。一切皆由天意而決。就比如說風陵古渡的這場追逐戰,死傷的確慘重;但第一個戰死之人,也是一個頂尖富貴的巨靈侯許榮桓啊!也不知我這樣的說法,你能聽懂幾分呢?”

“我如果說不是很懂的話,是不是顯得有點蠢啊?”

“嗯……我也不是很懂你這些草根樹皮,究竟為何能治療病痛呀!”

李樂安感受著心上人略顯笨拙的安慰,也終於展顏微笑起來……

此次風陵古道之戰,北燕平叛第六軍,被秦軍的八百黑甲驃騎、殺了個一敗塗地!秦軍依仗戰馬之利,在初陣得勝之後立刻兵分三路:一路繼續銜尾追殺、另外兩路則分為左右、進行迂迴包抄,最終在一片蘆葦蕩前收網。他們僅憑八百人馬、便將四萬餘北燕潰兵“團團包圍”!北燕潰兵不但失去了主心骨、又被敵軍從主力大軍的隊尾割裂開來,頓時就亂做一團!這些人彷彿沒頭蒼蠅一般、為了逃命互相踩踏推搡、致使死傷無數!待一萬餘哀兵恢復神智,欲做“困獸之鬥”、敵將劉勇便立刻調轉馬頭宣佈撤軍,八百驃騎就此退去,令對方的反戈一擊打在了空出!

此戰秦軍僅付出了不到百餘人馬的微小傷亡,便將負責殿

後的第六路大軍徹底擊潰!統兵大將毛康、連帶五百近衛營將士,盡數戰死沙場;三萬餘民夫與輔兵組成的輜重營,不是死於自家人的推搡踩踏、便是當場跪地投降。而毛康捨不得放棄的那批物資,也分毫未動的盡數資敵之用了!

八百鐵騎破北燕,這何止是“開門紅”三個字、就能說盡的威風?這個胸無點墨、只知逞匹夫蠻力的劉勇,竟成了亂世之中第一位冒頭的天下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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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報傳至長安城,作為“秦國皇帝”的周長風,心裡當然清楚這場大勝仗、究竟是因何而來;但也是出於宣傳原因,他仍然命人敲鑼打鼓、披紅掛綵的直奔風陵古渡、給劉勇送去了一面篆刻“猛虎侯”四個大字的金牌;而此戰立下首功的八百騎兵,也成為了一個獨立編制,名為“黑虎騎”。

與隔岸觀火的沈歸不同,這猶如石破天驚的一刀,已經著著實實的砍在了天佑帝的脖頸之上。

許榮桓被殺,全軍撤出禹河天險,第六路軍的指揮體系被徹底打散,自己刮缸鏟鍋積攢下來的那點家底子,幾乎紋絲未動的資助了敵軍。這一連串的打擊,彷彿是一道道勢大力沉的悶棍,準確無比的敲在了天靈蓋上,也將他謀劃許久的整盤棋局、一棍掃翻在地!

巨靈侯許榮桓的本事,別人或許不甚明了,但天佑帝還能不清楚嗎?這可是他默默為繼任之君、選擇的架海紫金梁!許榮桓本就是將門虎子,忠誠度無需置疑;兩膀天生神力,頭腦清晰冷靜,堪稱是一員文武雙全、企圖心淡泊的絕世輔國良將。

一陣敗仗吃下來,這架未來的頂樑柱,塌了。

許榮桓一死,如果沒有一員文武雙全的絕世戰將、立刻前往河東城重整平叛軍的話,四十萬大軍也同樣會成為叛軍將士的一筆筆戰功。

縱觀北燕滿朝文武,唯有中州路總督蔡寧,可以擔當此等大任。可即便眼下戰事緊急、周元慶也不再追求平衡蔡王兩家的實力;但中州路也是北燕王朝的南大門、更是古來中原腹地,同樣離不開蔡寧的鎮守!

朝中武將無數,但他想來想去,唯一可用之人,竟只剩下年近七旬的左丞相王放而已!

王放蒙召來到御書房見駕,聽過了周元慶的想法之後,立刻就將眉毛擰成一團大疙瘩:

“陛下既有此意,老臣理當責無旁貸。可陛下您再想想,老臣現在都什麼歲數了?誠然,能將自己的骨頭渣子扔在沙場之上,也是下臣的一生所願;可憑著老臣僅剩的那點餘勇,為將,尚有一戰之力;為帥,卻是要誤君誤國的呀!”

“哎,朕也知王左相年紀老邁,也不忍將您老送至飛石流矢的疆場之上。可即便朕不說、王左丞心裡也非常清楚:我朝妄稱網羅華禹青年俊才、可到了眼下這個緊要關口,卻無一人能夠抵擋秦軍之銳啊!他們越過三晉便是薊州!薊州一旦不保,叛軍兵臨城下之禍,也就在你我眼前!王相啊,風陵渡之失,雖看似僅小挫一陣;但三晉一旦有失,舉國覆滅也近在咫尺了!”

以前的王放,從不以老朽自居,每日早晚,都要耍上兩趟拳腳強棒;沒隔十天半個月的,總有幾個御史

言官,要嚐嚐他兩隻老拳的威力。這樣一位天天唸叨著“大丈夫當以馬革裹屍還”的英雄人物,為何今日得了機會、卻反而在陛下面前告了饒呢?

王左丞代管兵部戰事,自然也早就反覆分析了前線發來的敗報。他也不是沒想過各種方法、包括自己重新披掛上陣的可能性,也進行了反復推敲。然而最終結果,卻實在不甚樂觀。

首先來說,這看似是一場叔侄奪位的皇族內戰,可眼下秦軍的勢力構成,實在是過於複雜,所以這場叔侄內戰,也就變成了周家王朝的滅國之戰。這樣的戰爭性質,已經不是他王放強行逞能、抖一抖廉頗之勇的“戲臺子”了。

於公來說,蔡驢子的大公子,的確有著扶大廈將傾、力挽狂瀾的出眾才華,可中州路也是一刻都離不開他;眼下南康王朝,看似正忙著發國難財;但誰又敢保證隨著戰局逐漸發展、他們不會生出渾水摸魚的心思呢?

如今,君臣二人全都犯了難,沉重的嘆息一聲接著一聲……忽然之間,沉思許久的王放一拍大腿,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陛下,老臣偶得一計,我等或可一試。”

王放接下來說出的人事調配方法,也令周元慶的心思變得活絡起來。

的確,眼下風陵渡口失守,平叛軍大敗東退而去;然而河東城卻尚在己方掌握之中,那裡不但兵力充足,糧餉軍械齊備;就連城牆與城防工事,也是剛剛修葺加固完畢的新貨,足可抵擋敵軍強攻數月有餘。

而且根據赤烏傳回的密奏來看,鄭謙作為初上戰場的文官,雖有逾權統軍之舉,但一來其指揮得當、二來也勇於擔當抄家滅族之禍,長著一身文人該有的錚錚傲骨,足可堪當大用!有他坐鎮前線,或許無法殺退秦軍,但據守河東堅城,應該也不成問題。

安全與退路有了保證,不如就直接委派一名皇子、前去河東城統兵督戰。如此一來,既可以體現天佑帝平叛的決心,也能重振將士們瀕臨渙散的士氣。

掌管戶部的太子是個文官,又是一國儲君,自然是不能親赴前線險境;而二皇子自小害了腿疾,養在深宮數十載,終日沉湎於杯中物,也擺不上檯面去;三皇子雖有大才,但他的性格過於浪漫灑脫,只知留戀於山水風月之間,至今已有三年未歸。

綜合考量一番,就只有文武雙全、辦事穩重的四皇子周長安,是此行最合適的人選。

此日清晨,一位素衣青巾,牽著一批駑馬的少年公子,離開了燕京城西門。而幽北中山路的扶余城外,神石部盟的步騎二軍,也終於“勝利會師”。

“胡勒根,你因何遷延三日有餘?”

“沁巴日恕罪,屬下已派傳令官前來請示、而您也……”

“是,我同意了你延遲會師的請求。但我現在想親口聽聽,導致你胡勒根貽誤軍機的真正理由。當然,也不僅僅是你;待那日蘇帥軍抵達之後,也同樣要給我一個交代。”

“沁巴日,別等了……那日蘇,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