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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44.僧不渡人

面對著直刺眉心的一劍,宗淨竟還了那從天而降的姜小樓一笑,隨後淡然祥和地閉上了兩隻眼睛……

霎時間,眾人耳中傳來了“當”的一聲脆響,姜小樓已然凌空倒翻而去、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地面上;而宗淨禪師卻仍然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單手問佛、倒執韋陀金剛杵,面朝天際;只是在他的眉間,多出了一道劍痕、卻並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阿彌陀佛,姜施主招法精奇、修為深厚,不愧為青芒劍神的門下高足。但嶽前輩當年在東海關前,劍退幽北宵小,名震華禹大陸;尊駕既身為嶽前輩弟子,也理應心懷俠義之心、體恤蒼生之苦才是。卿本佳人、何以為虎作倀,苦苦阻攔貧僧人等,去平定這群魔亂舞的世道呢?”

姜小樓望著他那眉心那道滴血未見的傷口,心中一沉:沒想到這南泉禪宗的宗淨大和尚,竟然真的修成了金身羅漢之體!他既然能將一門平凡無奇的“硬氣功”、練至此等匪夷所思的境界;其人其心、其才其智、便絕非陸蕊娘之流可比!

禪宗大道,八萬四千法門;各地衍生化變的分支流派,更是無計其數;絕非三言兩語可道盡其中真昧。但是在世俗人的眼中看來,這華禹大陸的僧人,就只有南北之分而已:北派僧人,指的就是參禪悟道、普度眾生的南林禪宗;而南派僧人,指的就是錘鍊肉身、調伏欲貪的南泉禪宗,也就是宗淨大和尚的師門。

至於辨別兩種僧人的方式,也十分簡單:北派僧人持戒甚廣,大多都是身形消瘦,目光祥和、待人友善,與世無爭的北派法修僧;這類僧人通常以行善的方式,來積攢功德,渡化信眾;因此也廣受善男信女的愛戴與追隨,民間風評自然也是極佳的。

可南泉禪宗的南派僧人,由於需要習武修身的原因,所以在飲食方面,只持“三淨肉”一戒;至於飲酒之戒,也並沒有南林禪宗那麼嚴格:凡是由果實釀造而成、又已然先敬過了佛祖的素酒,他們也是可以喝一些的。

由於生活習慣、修行方式的不同,也就導致了南泉禪宗的僧人,看來都是一副身強體壯、不怒自威的狠厲模樣;再加上習武之人的嗓門高,心火旺,所以膽小怕事的平民百姓,很少敢與南拳禪宗的弟子打交道。不過好在南泉禪宗的教義,是只渡己身、而不講究普度眾生;所以閩江一代的僧俗始終都相敬如賓、彼此互不相擾;而這些武修僧,經常還會出於校驗功夫的目的,去主動抗擊襲擾邊境的海賊倭寇,這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保境安民、行善積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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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林禪宗講究參禪悟道,所以大德高僧在坐化之時,都會留下代表著無邊功德佛法的佛骨舍利;而南泉禪宗講究的是修行自身,所以凡有高僧坐化,則會留下一尊不腐不壞的羅漢金身。

姜小樓也弄不清楚,留下這兩種不同形質的釋宗至寶,究竟哪一種才算是“證得了大道”;但他也曾親眼目睹過自家恩師嶽海山,曾與一名南拳禪宗的玄字輩分高僧交手的全過程。在那一戰之中,嶽海山一劍化七、連斬了那位高僧七劍;然而當日那位玄字輩高僧,也如同宗淨一般,不言不語、不閃不避;最終那七道劍氣僅留下了七道劍痕,傷口一如今日,見傷而未見血……

當日他恩師嶽海山所用的兵刃,也正是姜小樓手中這柄青芒劍!

也正是因為這無功而返的七劍,嶽海山回到劍池、自我禁足了一年;而那名玄字輩高僧坐化之後、所遺留人間的羅漢金身,也鐫刻著清晰可見的七道劍痕。

今時今日,就在這滿地屍骸、血流漂杵的河東城下,同樣的劇目再次上演。今時今日的姜小樓,比起當年的嶽海山並不遜色;而宗淨大和尚眉心的那道傷疤,卻遠比當年他親眼目睹的七道劍痕,要淺上不少……

簡單說來,姜小樓與嶽海山的修為基本持平;但宗淨大和尚,與他的玄字輩師祖相比,卻還要青出於藍!

幾乎偷襲的一劍無功而返,一襲白衣的姜小樓,看起來仍然飄飄欲仙,但心中卻在暗自叫苦:硬氣功修到了他這等地步,那種捕捉罩門要穴、進而破功的尋常方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的劍氣只能刺破對方皮肉,內息卻猶如泥牛入海、瓦解冰消,根本無法侵入對方經脈之中!

而眉心生受一劍的宗淨,此時卻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對姜小樓開口說道:

“貧僧生受姜施主一劍,權當以貧僧之命、化解雙方此前之約;接下來,貧僧願效仿你我兩家師門先賢之故、再受尊駕六劍、權當是貧僧破戒入世、沾染紅塵、在佛祖駕前領受的責罰。不過,只待姜施主七劍斬過,貧僧便要憑藉手中這尊韋陀降魔杵,來會一會尊駕掌中的古劍青芒!此番一戰、並非是貧僧與姜施主個人的武學修為之爭;貧僧只是想借姜施主的項上人頭,來儘快結束這場戰事而已……”

宗淨大和尚這一番話,聽起來倒是有禮有節、理由也十分站得住腳;可姜小樓怎麼聽都覺得刺耳,也生出了深入骨髓的厭惡:是,你宗淨和尚是個慈悲為本的出家人,不忍見兩軍對壘、血流成河;那你幹嘛非要來這河東城下、攪動這一潭秦燕之爭的渾水呢?轉身回你的南泉禪宗伺候佛祖、不比什麼都更清淨自在嗎?

敢情在你們慈悲之心當中,這天下人的命是命?我姜小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你宗淨大和尚不像個僧人,倒像是個精明的帳房先生!

姜小樓強行抑制扔在不住發顫的右手、故意招搖似得挽出一片璀璨耀眼的劍花,劍尖復指滿面慈悲的高僧宗淨:

“宗淨大師不愧是有道高僧,不忍見蒼生墮於苦難之中、不惜自投殺孽地獄、甘受那永世不得輪迴之苦,實乃釋門弟子之楷模、華禹道德之典範!大師欲借姜某人的頭顱,來平定這一方亂世,更是叫我這等凡夫俗子心生欽佩!除大師之外、放眼天下、古往今來有何人,能以區區一人首級,便平定一場戰事呢?我姜某人也願意相信,以大師那無邊的釋法修為,殺我一人,準能救的了天下蒼生;可姜某人的頭顱,也是父母生養、恩師教化、並非蒼生所賜、也不必交還於萬民!所以,在下便給你一個確定的答覆……不借!”

宗淨大和尚聞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雙眼重新睜開、射出兩道銳利的金光,直視姜小樓:

“此事畢竟關乎於天下黎民,豈能因一人之願興廢?姜施主既然不願借出頭顱、那貧僧也就只好自行取之……姜施主、接貧僧一招!”

在這片萬眾矚目的戰場之上,姜小樓公開表示不願“自獻魁首”、乖乖的站在了“仁義道德”的對立面;之前的套話也已然鋪平墊穩,宗淨心中也就再無牽掛了!至於之前約定的“讓招不讓招、敘舊不敘舊”之類的場面事,也就全都被他拋諸於腦後了。

宗淨倒持單杵的右掌一動、變執為託、杵尖穩穩當當地靠在了自己的右肩頭上,乃是一招標準的韋陀挺杵式;而那兩條猶如石柱一般粗細的大腿,也不緊不慢地向姜小樓的方向邁動;那兩隻寬大的赤腳板、踩在黏軟血濘的土地之上,濺出了“吧唧吧唧”的聲響……

此時此刻,姜小樓那一襲飄飄欲仙的白衣,衣角處也沾染了些許血汙爛泥,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他握緊青芒劍的劍柄、雙目死死盯著宗淨和尚的腰桿,打算捕捉到一個相對不錯的時機、便立刻上前搶攻!

韋陀杵這種造型特殊的兵刃,在釋宗僧人眼中看來,只是一種護持法器;但在江湖人的兵器門類之中,則要算作奇門兵刃一類;與判官筆、點穴珏之類的“怪傢伙”差不多,擅打敵人經脈要穴、也可以用堅實無比的杵杆、攻擊人體相對脆弱的骨骼與關節,是典型防禦反擊類的中短型兵刃。

江湖上善用杵法之人,大多都出自南拳禪宗門下;不過那些俗家弟子、往往在學會了些許皮毛之後,都會選擇入伍從軍,去戰場上搏一番遠大的功名前程;而這種殺傷力不強的奇門兵刃,也往往會被他們私自改成一路粗淺的槍招、或是乾脆改杵用鐧、耍起來也算是有模有樣。雖然這路武藝,對上真正的高手是不堪一擊;但如果放在兩軍疆場之上自保殺敵、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這種易學難精的奇門兵刃,一旦落入了將金剛伏魔之力修成正果的高僧手中,才可能釋放出它真實的威力來!

不湊巧的是,今日站在姜小樓面前的宗淨,就是這樣一位高僧;而且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七八位武林中人,每個人都帶著趁手的兵刃;更有一名弓腰努背的老漢,已經開始往自己的胳膊上纏“符綢子”了!

這是神拳宗門子與人動手之前,必要舉行的一種儀式;對於姜小樓來說,即便能夠戰敗宗閒,之後也還有一場車輪大戰、在等著自己!

心中再次嘆了一聲“苦也”、姜三爺右臂一動、身子便直挺挺地撲向了不斷逼近的宗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