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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56.一死一生

身不由己的廢人白衡、用額頭使勁地撞向正在自說自話的沈歸;然而就是這樣輕輕的一擊、卻彷彿直接擊中了沈歸的心靈深處、令他不自覺的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通往冰心亭的甬道之前……

白衡聽著那壓抑過後的悲鳴、語氣也前所未有的寧靜安詳:

“站起來也是八尺高漢子了,哭什麼勁?死嘛,誰都有這麼一遭,沒什麼可怕的。況且我還多活了別人的幾輩子,早對這個操蛋世道膩味透頂了!我死在這裡,好歹還能留下個體面的名聲呢!沈歸,還是把我放回去吧、我不想見光……”

沈歸嗚咽著回了一句:

“現在是半夜。”

“呵……半夜好,半夜涼快……沈歸啊,側室有水缸、大木箱子裡也有幾件乾淨衣裳,給我收拾收拾吧?一定還有人正等著我呢,見人總得打扮的體面些……”

“……哎!”

沈歸頷首應承、將白衡抱回了洞中、並手腳笨拙地做起了準備;白衡則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安靜的注視著低頭忙碌的沈歸;一時之間,這間沈宅地宮之中、竟然顯得異常安靜祥和,可沈歸眼中那濃郁的哀傷、心中刺骨的疼痛,卻始終沒有得到緩解。

待沈歸架起水缸、並在剛下點燃了一團篝火之後、白衡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寧靜:

“沈歸啊,你還記得李玄魚嗎?那可是個亙古未見的奇女子啊……可笑世人都奉我白衡白文衍是天下第一;但在我的心裡,她李玄魚才是天下第一、而且還是毫無疑問的第一!若不是為了你……”

“不,她是為了自己。在玄嶽道宮的煉心洞中、她曾佈下一道幻陣。我在那裡與她有過一次交流,只是還分不清那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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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聽完之後、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沈歸試好了水溫、將其小心翼翼地置入水缸之中、這才再次開口說道:

“不要想著報仇的事了……”

“連你都敗了,我自然也不是宋行舟的對手。有心無力,您老人家多擔待吧。”

“我是說真的,不要想著報仇,而且我也真的不記恨他。”

“……我和宋行舟的仇恨、這輩子已經算不清、解不開了。老騙子,有你這筆不多、沒你這筆不少、結果都是一樣的。”

“……難道李玄魚沒跟你交代清楚嗎?宋行舟死在你的手裡、或是你死在宋行舟的手裡,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沈歸,你忍心將我們這人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嗎?”

聽到這裡,沈歸手中那柄驚雷劍微微一滯、隨即又再滑動、割下了一綹乾枯散亂的白髮:

“你們這些人給我的庇護,足夠小心、也非常溫暖;你們能把飯幫我嚼碎、但無法替我吃下去……老騙子,兒孫自有兒孫福,別操心了。”

離開之前、沈歸將一粒丸藥放入白衡舌下;之後便按照雙方的君子約定、立刻反身離去。他坐在轉角的甬道邊上、背靠著冰涼刺骨的地宮巖壁、心中一片蕭索頹然。他耳邊不斷傳來白衡那逐漸衰弱的呼吸聲、腦中不自覺地模擬著體內毒發的全過程;那每一分痛苦、每一分掙扎、都如同反覆剜刺在自己身上的一柄柄鋼刀、寒徹腑髒、痛斷肝腸……

直到白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沈歸揮手擦乾了臉上的淚痕,走到乾淨體面的白衡床前、用厚厚的棉被將其一卷、單手扛在肩上,邁上了通往冰心亭入口的臺階……

姑蘇城西北方向、有一片爛沼澤;沼澤地的深處、有一間荒廢多年的破廟。沈遊的婢女青梅,清晨被諦聽的探子誘捕之後、被灌下麻藥放翻、便帶到了此處藏匿。

青梅是什麼人、沈遊又是什麼人,恐怕這世上也沒人比索永寬的手下更清楚了。住在姑蘇城中的尋常百姓,只當姑蘇沈家的三公子,是個人模狗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可作為諦聽的內部人士、卻顯然不會那麼天真。

當然,沈遊的確是個要命的大麻煩,可只要利益喂足、這些人就沒有不敢幹的!

赤烏也好、御馬監也罷、甚至包括已成昨日黃花的冬至,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保留著一些絕對不會染指的禁地;可諦聽之人、本就是為了銀錢而來;只要價碼合適,無論是刀山火海還是天子寢宮、甚至包括了三家皇族的內部事務,就沒有他們拒絕的差事。

當然,這也是華禹大陸“地下行業”的共識;無論從專業性還是可靠程度來看,諦聽都是當仁不讓的第一把交易。具體以價碼來計算的話,北燕周元慶的頭顱價碼最高、足足兩千萬兩白銀;顏青鴻次之、一千兩百萬兩;而南康田文慶則最寒磣、區區五十萬兩白銀而已。不過花這麼高昂的價格、買兇刺殺一名君王,任何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投資。

至於沈遊夜襲北燕皇宮、行刺顏青鴻那一趟差事,也與金銀無關。

老人常說,有命掙錢、也得有命花;同樣的道理、放在諦聽這些“錢串子腦袋”身上,也如是一樣;今日索永寬使出調虎離山計、共呼叫了八十位諦聽頂尖探子。其中有三十位,被留在姑蘇城中“站崗放哨”、防止沈遊與索永寬撞上;而另外的五十人,則全部留在了這間破廟之中、小心保護青梅的安全。

是的,索永寬無意與沈遊交惡;他只是想要藉著青梅失蹤這件事,調走沈遊一時而已;至於諦聽的探子們、更無意與沈歸為難;他們只是出於“法不責眾”的心態,想要賺一樁白撿的富貴罷了。

退一萬步講,即便被沈遊找到了這裡,他還能把自己人殺個乾乾淨淨不成?

很快,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傢伙,就得到了驗證結果的機會。

諦聽的探子們,的確十分擅長隱藏自己的行蹤;饒是沈遊這種熟門熟路的本地人士,仍然還是找錯了三個藏匿點。直到他來到城北爛沼澤附近、廟中被麻翻的青梅,已經被迫灌

下了第三道麻藥。

沈遊站在樹上遠眺、但見廟中有火光閃動、片刻都未曾停歇;雙腳反蹬樹幹、整個人迅速落在了破敗的廟門以前。沈遊不是沈歸,也沒他那麼複雜謹慎的心思;少時張狂老要穩這句俗語、放在這對冤家叔侄身上、算是徹底調換了過來。

沈遊刺殺顏青鴻未果、的確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可那瘦死的駱駝、終究也比馬大;而沈遊這匹正職盛年的駱駝、又沒瘦成“白衡”那副模樣,料理幾十個諦聽探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既然這五十幾名諦聽探子、都是被索永寬放心委以重任的絕對心腹,焉能不識沈遊的面目呢?索永寬坐下的頭號心腹走上前去、剛想把提前編好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講述一邊、卻只覺喉頭一涼、眼前便是一片天旋地轉……

江湖上有句老話、好馬長在腿上,好漢出在嘴上;一個人的演技再逼真,瞎話編的再天衣無縫;可對方如果不願意給他留下表演空間的話,也是枉費一番心思。

自幼長在大戶人家的沈遊,與他那不孝的侄兒一樣;看似平靜溫和的外表之下、隱藏著毀滅性十足的乖張與暴戾;心情好的時候,被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也能夠淡然處之;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對錯恩仇一概不問、生死都憑手中長劍說話。

今日清晨、青梅說是出去採買新鮮食材,可夜深之後還未回家,顯然是遇到了麻煩。沈遊拖著病體外出搜尋、依然撲了三個空,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如今自己才剛剛落在廟門口、便有一名“陌生人”出來搭話,眉宇間充滿了諂媚與狡詐之色、令人望之生厭……

單以武學修為而論、沈遊與未曾頓悟的姜小樓相比,還要更勝一籌;而顯赫至極的家世、頂尖的武學修為、用之不竭的無盡財富,都能帶來同一個好處:不必再看他人的臉色行事。

莫說就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是千八百人、幾萬甚至十幾萬人、殺也就殺了,憑他沈遊二字、扛得住也擔得起。對待生命如此冷漠的態度,也不僅僅是他一人、放眼天下、莫不如是。

沈遊將其一劍封喉之後、大步流星地走入院中;伸手推開殘破不堪的廟門、便見在角落的一根廊柱下面、正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青梅;而廟中還坐著另外幾十號男子、形態各異、面目不一;從火堆附近的一片狼藉分辨、他們在此間破廟之中、已盤桓了好長一段時間……

“沈二爺是吧?我們都是四爺黑狗的人……”

“唰……!”

又一名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蠢人,倒在了沈遊劍下;餘下的生還者、也被沈遊那快到匪夷所思的劍法、與出手便索命的狠辣所驚、紛紛別過頭去、誰也不敢觸這個眉頭了……

沈遊旁若無人的走到青梅身邊、先附身探了探鼻息、隨後一劍挑斷繩索、仔細檢查起來……

沒過多大一會,沈遊便發現了青梅手臂之上的紫紅色淤痕、與她被人下藥麻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