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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61.合巹

既然沈歸已經救出了廢人白衡,那麼必然會對自己這個“牢房看守”恨之入骨。原本他們這一對親叔侄、就因為各自立場對立的問題、再加上薩滿衛十幾條性命、最終走到了生死相鬥的境地;如今再添上白衡的一筆血仇,同樣身處姑蘇城的沈歸,又怎麼可能會放棄這個復仇的良機呢!

江湖上倒是有個規矩,叫做“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家人”;可盛怒之下的沈歸,又暫時脫離了天靈脈者的鉗制,還能否謹守著所謂的“江湖道義”呢?

沈遊雖是習武之人,但由於身在諦聽、所以他並不以江湖人自居、更不會在意什麼江湖道義。既然他不相信江湖,也不會奢望江湖道義能照拂於他。

果不其然,沈遊在高家大小姐的閨房之上,真的等到了自己這個不省心的侄兒;可令他萬沒想到的是,沈歸分明幾次生出了邪念、最終卻還是沒有出手擒下青梅,大大出乎與沈遊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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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看來,拿住青梅為質、並向自己逼問林思憂的具體下落、才是沈歸眼下的唯一選擇!

莫非他是打算在自己拜堂之時出手,徹底將沈府滿門斬盡殺絕不成?

以今時今日的沈歸來說,普天之下能在武學修為上穩壓他一頭之人,恐怕除了宋行舟之外,就只有剛剛在河東城下“一劍破萬宗”的姜小樓、還有幾分可能性了;至於說自己這個諦聽的二號人物,即便處於全盛時期,也拿如今的沈歸毫無辦法。

仔細斟酌了許久之後,沈遊終於再次開口問道:

“如果你不打算殺人洩憤、又何必去而復返呢?”

沈歸沉默了一會、用乾澀沙啞的聲音回道:

“本來是想的,但現在不想了……沈遊,權當我念在同宗血脈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了。自你今日成親開始算起,一年的時間之內,你不能再運用一招半式、更不許參與到諦聽的任何事物當中;接下來的話不好聽,我就不再說了。”

沈遊聽完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便點頭應承了下來。

“好。”

“那……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吧。另外再補一句難聽的話,你的新娘子,恐怕餘日無多了。”

“我知道,所以才會急著成親。”

“……罷了,明日清晨,叫吳媽送她去妙玄觀,過午不侯。”

“好……”

沈歸說完之後,本打算轉身離開,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得,隨手丟出了一塊翡翠相間的豬首龍玉佩:

“權當是隨禮了,薩滿教的物件,據說可以抑制死氣的。如果你們明天不遲到的話,讓她雖是佩戴在身上、再活個十五年左右、應該不成問題。”

沈遊揚手接過這枚紅白相間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懷中;隨即他又彷彿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似的,咬牙開口

說道:

“待我大婚之時,主桌上會有一名五短身材、眉間狹窄的中年男子,名喚趙啟寧;出手傷了他,林思憂也就找到了。”

“……呵,還真會慷他人之慨啊!薩滿衛的人命債,就算你抵了一筆,再會!”

叔侄二人談妥了一筆生意之後,便各自分頭離去;而沈宅的八人抬大紅喜轎,也終於在高府正門前落了地;兩家僱傭的響器班子、比著勁、鬥著氣地吵了個震天震地;若不是高府大管家高安,出來每家賞了一筆厚厚的喜錢,雙方這幾十個樂手、沒準都要當街鬧出一場大群架來!

這貓有貓道、狗有狗洞;兩邊人賣的都是真力氣,吵得卻是假火氣;但接到手裡的紅包,確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幾個老媽子分別攙著高夫人和青梅、一大家子婦道人家、在高府門前哭了一個如喪考妣;周圍的百姓看了,紛紛伸出大拇指來,稱讚高家人的風門高尚、堪稱母慈子孝的典範;即便尚且不通人情世故的高玉蔻,也同樣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也跟著隨了一串眼淚的份子……

沈遊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便迅速趕回了沈宅,並在長嫂呂夫人的安排下,來到正院接待各路賓朋好友;而沈歸離開之後,也並未遠走,只是在房上悄悄跟著青梅的那頂紅喜轎,從城東一直來到了城西……

他看著沈遊在一眾賓朋的簇擁之下、輕輕踢開了那頂封門喜轎;他看著青梅帶著那頂鑲嵌巨大夜明珠的鳳冠,被沈遊從轎子裡橫抱了出來;他看著那一串串被家丁點燃的喜炮、將沈宅門前炸了個滿地紅火;他看著首次會面的大伯沈居,臉上掛著一副說不清、道不明的欣慰……

這一副副世俗的畫面,既令沈歸嗤之以鼻、又令他心生嚮往

拜過了天地以及雙方父母,臉色醺紅的沈遊犯了脾氣、一把摒退了所有的僕婦婆子,左手舉著一壺合巹酒、右手攬著青梅纖細的腰肢,放肆大笑著走回了自己的小院。生來就是操心命的吳媽,剛剛哄散了暖房的小屁孩、又率領著一眾身形彪悍的家丁、死死把守著沈遊的院門;好說歹說,就是不許別人進去鬧洞房!

新人離席之時,酒宴才算喝到了酣處。很多人喝了酒之後,都喜歡湊個熱鬧;這些人不喜歡沈宅中略帶緊張的氣氛,紛紛走上長街、與正在吃流水席的鄉親們湊在了一起,彼此划拳斗酒,好不開懷;而那些靠近主桌的貴客上賓,此時卻沒有一個告席離去之人;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為了吃一桌喜宴而來,眼下這個時候,正戲才剛剛上演。

一個身形消瘦、目光銳利的中年人,此時舉起酒杯,先敬本家沈居:

“沈會長,令弟與夫人好事多磨,今日終於修成了正果,您多年的一塊心病、也算是徹底化解了!今日我許某人便借花獻佛、借您家的酒水,反過來給您道一聲喜啊!”

“許參議有心了,你我共因此杯。”

二人喝完了杯中酒、互相才亮過杯底,這位許參議又立刻提起了第二杯來:

“諸位見諒,這第二杯酒,倒是與家事無關了。許某人是個直腸子,沒有多麼高深的城府,心中更是藏不住話。今日就趁著這點酒勁兒,有件事還要向沈會長討教討教。十日之前,我工商司收到了一份長老會簽發的新擬額定,說是今年的定額、照去年要加出三成五以上!許某人想問問沈長老,此舉究竟有何深意呢?”

許參議的本名叫做許如松,今年才剛剛四十出頭,正值鼎盛年華。此人才華橫溢、心思細膩、乃是不可多得的實幹型能吏;雖在個人品德與操守上有些小問題,但南康拔擢人才,一向只注重能力、並不要求品行端正;所以他這個酒色之徒、才能以僅僅四十歲的年紀、便坐到了工商司參議的位置上。

單憑他這一番借酒逞能的質問,如果落在以黑暗昏聵著稱的北燕官場,下場一定是極其悽慘的。如果落到蔡熹的手上,蔡熹一定會好言安撫幾句,並大肆宣揚其人的剛正不阿、直言敢諫;只待過一段時間之後,再將其反覆平調數次,既給旁人一種得到重用的錯覺;也暗中將其原有的關系網徹底打散,最後淪為一個無人惦記的邊緣人物、最終泯然於大浪淘沙的官場之中。

若是落在脾氣暴躁的王放頭上,就完全是賭運氣了;以王左丞的脾氣、既有可能會愛惜他敢於挑戰權威的品德,對其大加讚賞、並真正委以重用;也有可能打心眼裡厭惡此人,並將其當場打成一枚血葫蘆、甚至還可能會立刻剁了他的腦袋!

對於許如松來說,好在這南康不是北燕、沈居也不是蔡、王兩位閣老;如今聽他那略帶質詢的口吻,貴為南康柱石的沈居、心中也沒感到一絲不悅:

“許參議,你應該明白。這臨時調整工商司的定額、的確是長老會簽發的政令不假;但一條政令實行與否,又不是我沈居、或是長老院一言而決的事。如果你認為有什麼不妥之處,大可以在民議會上正式提出複議,並向督察院遞交書面呈文,申請議法會重新審理此議;待議法會複議過後,也認為此舉不妥,自然會重新打回長老會;只不過在此之前,這道已然正式頒佈的政令,乃是合乎法理的有效政令,還請徐參議與諸位工商司的同僚,能夠依令行事、依法行事才好啊!”

沈居的這套回覆,聽起來很像是北燕官場最常見的“踢皮球”;但從南康法度考量的話,如果許如松並非是借酒發牢騷、而是真的想駁回這道政令的話,就只能按照沈居劃出來的道、硬著頭皮去走上一遭。

這其中的道理,其實也非常簡單。根據南康既有的程式來看,長老會提出一條政令,並不能如同北燕幽北那般、得到皇帝大印之後,便可迅速通行全國。按照程式來說,長老會發出政令、需要交由議法會進行審議批註;如果議法會認同 此令利大於弊、可以正式頒行之後,還要再交由檢察院進行複核、主要是衡量有沒有與南康基本法典相悖之處;如果檢察院也認可這道政令的話,還要分發到諸多民議會進行二次復論;直到整個流程走完之後,才可以將其視為一條合法的政令,並正式產生法律效用。

這是一套何等冗長而繁瑣的手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