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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76.人生長恨水長東(一)

隊伍之中一位扛著火銃的壯漢,一聽這個小小的城防官,竟然要繳他們的械!胸中那帶著刺鼻火藥味的臭脾氣,立刻就壓抑不住了。他大搖大擺的走上前來,右手向背後一拽、三眼神火銃那黑漆漆的銃管,便直接頂上了這位忠於職守的城防官: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一月就掙那仨瓜倆棗的碎銀子,還值得你拿命出來跟我們豁?”

“不值!但關於城中安防,朝廷有明文……”

“你既然認識什麼狗屁規定、就不認識我手裡的傢伙式嗎?這可是我剛從內庫裡領出來的新夥計,還沒見過血呢!嘿,我看不如這樣好了。在剛才來的路上啊,為了避免有賊人出手劫囚,我已經提前填好了一發炮藥。咱倆就拿它來賭一盤如何?”

“怎……怎麼個賭法?”

其實這城防官並沒有多大的膽子,也沒見過他們這種狠角色。因為南康已經很多年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對外戰事了;再加上姑蘇城地處江南腹地,他們這一批城防兵,基本都是沒滾過戰場的新兵,防百姓不防悍匪。眼下自己的半邊腦袋臉皮、被這漆黑冰冷的銃管一撞,根本就提不起一點反抗的念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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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給出的這個回覆,根本不是什麼臨危不懼,而是人被嚇傻了之後的正常反應而已。

“嗬?沒想到你這小小的城門官,還長著一副硬骨頭!好!我喜歡你!咱們就拿它我這新夥計賭一場吧!我數三個數之後,立馬點火放炮;這炮藥要是在來的路上潮了,你小子就算是命不該絕;而我們也願意把傢伙都放在衙門口的庫房裡存著,我還得額外請諸位喝一頓大酒,給兄弟你壓驚賠罪!可如果你要是開口求饒、或是提前跑了,那我們不但要扛著傢伙進城,你這一條小命也就算是白死了!怎麼樣?你敢接這個盤口嗎?”

這城門官雖然沒上過戰場、也沒殺過人;但當了近二十年的城門吏,也算是個老油條了;他眼見對方已經掏出了火摺子,正在一口一口的吹燃;他身後的那群驕兵悍將,竟然一個開口相攔都沒有!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他立刻開口說道:

“算了,我老孃臨死之前有過交代,讓我務必戒賭!”

“嘿?還是個大孝子啊!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也算識抬舉了…哎?不是不賭了嗎?你怎麼還不讓路呢?咋?還非得踏著你的屍體進去不成啊?”

“不不不不是!我大腿抽筋了…”

這一夥桀驁不馴的兵丁,與一貫以綿軟孱弱著稱的南康兵不同;他們每個人都是精銳邊軍出身,也都是從刀槍林立的戰場上滾下來的精銳。雖然這火銃隊長方才說了假話,銃管裡根本什麼都沒有;可是嚇唬城門吏,也不代表他就沒有動手殺人的膽子。

畢竟這次的差事,乃是長老會直接下達的指令;並且從發出到批准的全套流程,也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而他們這一百二十人得到的任務,就是保證押解犯人的馬車,安全抵達姑蘇城府衙;之後完全歸於長老會會長沈居一人調遣,直至返回建康城為止。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城門官這種“玩意兒”,弄死也就弄死了;畢竟手中握著

長老會簽發的密令,只要一個“意圖劫囚”的罪名扣下去,根本都不會有人過問。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這一百二十名全副武裝的精兵強將,押著一輛華貴無比的馬車,耀武揚威的走過了姑蘇城的街頭。姑蘇城的百姓見了這個陣仗,頓時議論紛紛;畢竟誰也沒見過全副武裝的兵丁,大搖大擺開進內城的先例。

這一夥耀武揚威的軍爺,倒並沒出過分的事;他們只在沈府門前轉了一圈之後,便直奔府衙而去了。

有這一道訊息傳出,姑蘇百姓就算是知道了第一手“內幕消息”:原來是保護沈家大爺回京的兵啊,那就算合情合理了!

在南康王朝這地界,長老會的沈居,就等同於北燕的王放、蔡熹;或者是幽北三路的李登;但從實際掌握的權利來看,沈居幾乎等於是被黨爭分權的天佑帝周元慶了!有一夥護衛來保護他回京,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事!

當然,這種比較的方式,只是市井百姓的看法;在南康現行體系之下,是不可能出現任何一位翻雲覆雨的“大人物”的。因為在這套新規則當中,每個人都要制約別人、每個人也都要受人制約,即便是南康明面上的掌舵人沈居,也同樣無法遊歷在制度之外、更不是無人可以替代的角色。

從這個角度來看,南康實際上的皇帝,就是那套冷麵無情的新制度。除此以外,所有的人只不過是維持體系運轉的一個部件而已,隨時隨地都可以更換,而且也不會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

只不過南康才剛剛騰飛不久,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朝廷官員,還正處在摸索與適應的時期;所以對於沈居這位“隨時都可以被替換”的長老會會長,自然也是高看一眼。

姑蘇城的府衙,位於城中心的位置;這一夥全副武裝的精兵悍將,在百姓的好奇的目光注視之下,緩緩走到了府衙門前。

“停!你……你們都是什麼人啊?”

一名正站在府衙門前打盹的鼓吏,望著這一夥殺氣外露的虎狼之師,大腿都已經抖出了虛影來;若不是靠著手裡那根棗木棍子勉強支撐,恐怕此時他已經趴在地上問話了!

“咳……末將汪志,乃是解憂軍左部副將。今奉長老會軍令,押送犯婦送抵姑蘇。”

汪志沒心思與這樣一個小人物磨牙,本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出具了朝廷下發的文書之後,便冷著一張臉,等著姑蘇府尹出來給自己完差。

半柱香過去,姑蘇府尹沒等到,反而等出了此事的正主——面容憔悴的沈居沈草堂!

“你就是解憂軍的汪志汪副將嗎?辛苦了,路上可曾遇見什麼麻煩?”

近幾日來,沈居心焦如焚、也同樣沒心思跟對方多說廢話;而汪志也看出了事態嚴重,急忙據實回稟道:

“稟大長老,途中情況一切如常,可謂順風順水。”

“啊?……那這就有些麻煩了……汪志,你先帶著手下的弟兄們,在府衙附近找幾間客棧住下;平日裡出門記得換上便裝,可以佩劍、但重器不許隨身攜帶;你們

可以在城中隨意遊覽走動,一應花費都也由我沈居來出。”

“末將遵命,謝大長老恩賞。不過……沈會長,我們的任務又是什麼呢?”

“嗯……附耳上前……”

二人耳語幾句之後,汪志的面容愈發歡喜;只待沈居說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他立刻略顯興奮的朝著身後揚了揚手“

“弩手和火銃手全部上房戒備,佩刀禁衛負責淨街轟人。”

“是!”

解憂軍不愧是南康軍中魁首,麾下士卒雖然作風狂傲、可一旦到了緊要關頭,立刻就會變成一支紀律嚴明、戰術素養極高的無擋鐵軍!

待手下兵丁分別傳來“就位”的回覆之後,汪志則親自抽出腰間鋼刀,全身戒備地走到了馬車邊上:

“犯婦林氏,下車!”

一陣微風吹過、馬車中傳來了一陣鐵鏈響動的聲音。緊接著一雙略顯破舊的布鞋,緩緩從車廂門中探出,最終落在了青石步道板上……

滿頭白發的林思憂,離開車廂之後,伸出那雙被鐵鏈牢牢捆縛的雙手,在汪志的面前一晃;而汪志回頭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沈居,見對方輕輕點了點頭,便著手開始解開鐵鏈……

“你就是沈居,字表草堂?這還是咱們之間的第一次會面吧?嘶……孩子你輕點拽,手腕已經腫了,一會我還要用這雙手來救人呢……”

這的確是雙方的第一次會面,在沈居的眼中看來,好像這個林思憂,與市井傳言之中相去甚遠:這是一個憑藉美色絆住天靈脈者的絕頂花魁;這是在建康城中留下了“藥菩薩”名號的頂尖女醫;他還是大薩滿李玄魚的義妹;還是身懷地靈脈的狠角色。無論是考慮哪層身份,都不該是如今這番模樣……

眼前的林思憂,就像是一個來朋友家做客的普通老太太,蒼老消瘦、還略帶一些絮叨……

“林思憂……有一件事,多年前我很想親自向李玄魚討教了;她死了不打緊,今天問你也是一樣的!我二弟沈昂,究竟怎麼惹到了薩滿教?即便求親不成,也不該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吧?”

林思憂聽完之後思索了半晌,隨即甩了甩血肉模糊的手腕,看著橫眉立目的沈居說道:

“關於沈昂的事,我記得姐姐已經對沈家有過交代了吧?”

“與我無關?就這四個字,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如果這四個字是姐姐說的,那就算是有交代了。事隔二十年之後的今天,你來當面質問我,我也只能告訴你這四個字而已。沈居啊沈居,你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把我弄來姑蘇城,莫非是翻舊賬的不成?”

平心而論,當年沈昂帶著聘禮和誠意,千山萬水的前去幽北求親;百日之後,卻是被人抬回姑蘇城的;結果本家派人去向薩滿教問個說法,李玄魚只是給了“與我無關”這四個字!

即便真的與薩滿教無關,也實在是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