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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92.老鼠過街

就算新南康模式再先進、社會結構也是無法產生根本性變化的。無論在什麼樣社會體系之下,肯定都是窮人多如牛毛、富人鳳毛菱角。因為無論選擇怎樣的分配制度,資源的總體數量都不會改變。

所以富人的娛樂生活,自然是多種多樣,千姿百態;但窮人的娛樂生活,就會受到了消費層次的嚴格限制。

在不花銀子的娛樂活動當中,看殺人,可謂是百姓喜聞樂見的保留節目!

在衙門口放出公審告示的當天夜裡,建康城的熟食、乾糧、水果、點心等一系列小吃零食,集體迎來一次井噴式的銷售高峰;有錢的人家買鴨子買酒肉、還得備上幾壇好酒;而窮人家也得勒緊了褲腰帶,至少買上一大捧瓜子,等著明天去看這出熱熱鬧鬧的大戲。

百姓是看戲的,只需養足了精神頭而已;可南康朝廷卻是唱戲的,無論是“鑼鼓傢伙”還是“唱詞唸白”,都必須要在一夜之間,排出一個模樣來。既要成功激起民憤,也要從法理上無可挑剔;否則的話,他們交口稱頌的新南康,豈不就成了一個笑柄嗎?

至於這場大戲的壓軸主角——林思憂,此時正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一位嘴上長著細小絨毛的獄卒,拎著一個食盒走進了天牢之中。他拿著鑰匙開啟柵欄門小窗的鎖鏈、發出了譁啦譁啦的聲響,也將林思憂從睡夢之中吵醒。

“犯婦,給您道喜。”

這話本是句好話,可要是從衙門口的人嘴裡說出來,那麼就代表著犯人今日就要開刀問斬。林思憂聽完之後,也伸手攏了攏鬢邊的亂髮,打了個哈欠,笑吟吟的對他說道:

“不是說還要公審嗎?怎麼如今連你一個小小的獄卒,都知道我今日有喜了呢?”

“……犯婦,接犒勞。”

這小獄卒沒接林思憂的話茬,只是將那個三層食盒,放在向牢內支起的窗板之上。林思憂也無心與他為難,伸手取下了食盒,又幫他把小門重新鎖上。

“多吃點,吃仔細一些。兩刻鐘以後,我再來收食盒。”

說完之後,這小獄卒便轉身離開了天牢;可是當林思憂開啟食盒,取出頂層的一籠蟹黃湯包之後,卻忽然發現籠屜下面、還擺著一把黑漆漆的鐵鑰匙!林思憂撫摸著略有水氣的鑰匙,抬頭再看牢門;只見那枚精鋼大鎖,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換了一個角度;而黑洞洞的鎖眼,此時也正注視著自己,唾手可得。

林思憂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即便能逃出這間牢房,也逃不過諦聽的魔掌。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輕舉妄動,將這個好心的獄卒置入危險的境地;所以她根本沒動任何念頭,只是將這枚鐵鑰匙收入自己的袖口,便繼續品嚐起了這一餐造價不菲的“斷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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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之後,那名小獄卒果然去而復返。當他看見牢中的林思憂之後,臉上寫滿了不解之色。林思憂沒有開口與他解釋什麼,只是在帶上木枷鐵鏈的時候,偷偷將袖口當中的那柄鑰匙,還給了他。

這套木枷鎖鏈可謂工精料足,足矣鎖住如同山嶽一般堅實的壯漢;可壓在林思憂那纖瘦的軀體之上,卻彷彿不帶一絲重量那般;只待小獄卒鬆開了手,竟發現林思憂的腰桿,比方才還更加挺直!

林思憂趟著鐐銬、順著監牢的臺階拾級而上,只見天牢的前廳之中,早已經站滿了凶神惡煞、盔甲齊整的解憂軍。

喝……呸!

一個滿面絡腮鬍子的壯漢上前幾步,吐出一口黃痰,直接落在了林思憂的銀髮之上;而林思憂受此大辱,反而站定了腳步,頗為奇怪的看著這名解憂軍問道:

“我認識你嗎?”

“哼,老子認得你!我的結拜大哥汪志、還有一百一十九名解憂軍的弟兄,就是死在你們這群幽北狗的手上!別看你這麼大的歲數,又是個女流之輩,但要不是還得留著你去受審,老子立刻就活剮了你!”

林思憂還真的仔細思索了一會,隨後才篤定的對他說道:

“與我無關。”

隨著“啪”一聲脆響,只見那滿眼血紅的解憂軍探子,竟再次衝上前來,狠狠抽了林思憂一記耳光!若不是木枷與鐐銬分量十足,恐怕林思憂就不僅僅是摔倒在地那麼簡單了。

其餘的解憂軍見他動了真火,紛紛上前撕扯阻攔;而林思憂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抽了抽鼻腔不斷湧出的鮮血、緩緩活動了一下脖子,一言不發地繼續向門外走去。

由於林思憂被關押在大理寺的天牢,所以今日提審,也理應由大理寺負責押送。而今日負責押送囚車的兵丁,雖然俱是大理寺的人沒錯;但本不該在南康城出現的這一夥解憂軍,也同樣是為了護送人犯而來。

這一次,解憂軍出動了足足五百人馬;而且除了兩位騎在馬上的正副將官之外、每一位兵卒都手持一柄新式的三眼神火銃,防衛力量可謂是強到了極點。

而負責運送林思憂的這輛囚車,也是北燕刑部的傳統制式。囚車的型號只有大小兩種,分別對應男女犯人之用。而林思憂所乘的這一輛囚車,正是小一號的女囚車。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而北燕王朝的經典刑具款式,也是木匠行之中,理應濃墨重彩書寫的一筆。這種囚車與枷板的舒適性,當然無從談起;但是在功能性方面,卻完全符合了主家的全部需求。

首先來說,無論男犯女犯,只要帶著枷板進了囚車,身材高過標準的話,還勉強能踮著腳尖;如果身材普通、或是稍微矮小一些的話,那麼整個人便只能懸在囚車之中。

而且由於枷板與車壁,存在一種特殊的拼接結構,所以一旦人犯進入囚車,枷板的頸洞口,還會憑空收緊一扣。也正是這不起眼的一扣,可以遏制喉嚨的部分機能;勉強喘氣不成問題,但想要在押解途中大吼大叫、胡說八道的話,根本是件不可能辦到的事。

而那些身材消瘦的人,如果鼻子通暢的話,倒是沒有呼吸方面的困難;可由於雙腳懸

空,下頜自然會死死抵在枷板之上。如此一來,根本連嘴都張不開,又如何能喊冤叫屈呢?

早已經換上了一身囚服的林思憂,灰白的髮髻已然被徹底打散;髮絲上那一縷汙漬,也已然垂在了鬢邊,看起來既骯髒、又顯眼。她在四個小吏的推搡之下,被半架半抬的弄上了囚車;只待枷板的四個角往下一落,一道輕微的“咔嚓”聲傳來之後,四名小吏齊齊鬆手,離開了囚車附近。而林思憂則雙腳懸空,下頜也死死抵在了枷板之上,徹底的被封住了嘴巴。

五百名佩戴三眼神火銃的解憂軍卒,早已經將沿途街道清理開來。然而這些人卻並沒有對街道兩旁的圍觀百姓,採取任何強硬的措施。他們只是吩咐建康護城兵,向前架起槍桿,並以此作為警戒線;只要不越過這條“線”,百姓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根本也沒人去管。

建康城的圍觀百姓們,在此時也展現出了良好的素質;每個人都乖乖站在“紅線”以外,抻長了脖子翹首以盼。

沒過多久,一位眼尖的後生,指著大理寺的方向大吼一聲:

“唷!來了!”

經他這一聲喊,方才還在議論紛紛的圍觀人群、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墊著腳尖,朝著遠方望去。只見在一隊解憂軍的開路護送之下,一輛略顯破舊的囚車,正緩緩朝著自己的方向駛來……

被鎖在囚車之中的林思憂,原本是雙目緊閉的狀態;可耳聽得長街之上出奇的清淨,也令她感覺有些好奇,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只見街道兩旁、巷口房頂,早已經擠滿了圍觀群眾;每一個人都在用激動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這些人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儘管人潮如此擁擠,他們每個人手邊、仍然都挎著一個布袋或是竹籃。還有好些細心人,已經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高高頂在了頭上……

這幅動人的畫卷,落在林思憂的雙眼之中,也令她原本慷慨赴死的壯烈心情,泛起了一絲漣漪……

“幽北賊婦,嚐嚐咱楚地男兒的厲害啵!”

萬籟俱寂的街道兩旁,突然不知從哪傳出了這樣一句話;緊接著一枚雞蛋高高躍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幾欲落淚的林思憂面前。

林思憂詫異的扭過了頭去,想要尋找向她投擲雞蛋的人;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震耳欲聾的喝罵聲直衝雲霄、無數腐爛的蔬菜與日常垃圾,一股腦地直奔自己的囚車砸來。

其實,腐爛的蔬菜,質地已經變的非常柔軟;而雞蛋骨頭之類的東西,也只是表面堅硬而已;可就是這些沒有多少殺傷能力的“武器”,猶如雨點般不斷落在林思憂的身上,也將她重新熾熱滾燙起來的心,瞬間投入冰窟之中……

這一架構思精巧的老式囚車,就在這人人喊打的街道上緩緩前行;而正在經受萬人唾罵的敵國諜探林思憂,髮絲覆蓋下的嘴角,竟然還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來:

原來,姐姐說的沒錯,真的是我把這個世界,給想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