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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初始也 9.雲起

9:雲起

花開兩朵咱們各表一枝。單說拿著藥方的沈歸從齊家出來,直奔撫山縣。進了城門的沈歸直奔茶館方向。茶館在一般的城市中,都是社會閒散人員或者無事可做的老人約定俗成的聚會場所。吃過了午飯來到茶館,普通人叫上一壺合口的茶葉,有錢人不過也就是再叫上幾盤乾果蜜餞。在午後的斜陽下聽聽說書先生談笑古今,有長槍袍帶,也有短打公案。說書先生憑能耐和茶館分成下賬。而像是撫山縣這種龍蛇混雜的商業城市,說書先生的通常選擇都一樣,說江湖事。這裡來往的客商一年四季都很多,入了冬更是熱鬧非凡。因此茶館每逢冬季請來的說書先生,分賬比例都會重新商議。在客商多的城市,本來針砭時弊是一個更好的選擇,每位商人對當地的時局法令都是最為關注的,因為每一條法令的生效廢除,乃至商業巨賈或當朝大員的小道消息,都和自己的生意息息相關。奈何全華禹大陸的所有茶館,無論大小,都會在門口的柱子上刻著大大的四個字:莫論國事。這讓在江湖人裡公認扮演擺事之人的說書先生,也只能說些文人杜撰或者遠古傳說來養家餬口了。

沈歸進了茶館,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壺散茶。來這地方的人,通常都是一分錢掰成兩半用的逐臭商人,或是一些普通百姓三教九流,更高階的片茶或磚茶一定是賣不出去的。小夥計右手高吊起水壺,一條斜線落入茶碗。臺上的說書先生撩袍坐在了書檯後面,念起了定場詩。隨著一聲醒木拍案,定場詩結尾的後半句一吐,整個茶館霎時安靜了下來。

“上回書說的是:大薩滿請神勾青芒,嶽海山劍魂歸九霄。這一回我們說的是:僧道儒推掌斷江河,文衍公一劍滅三聖。”話音剛落。茶館中響起一陣掌聲。白衡字文衍,是江湖中久負盛名的遊俠。年輕的嶽海山手執驚雷時被稱做黑月老,曾和文衍公偶遇,請戰不得而直接出手,一出手便是一百八十式雨夜劍,這是嶽海山的看家絕招。沒想到文衍公也只是微曲右手,食指在劍身處微微一蹭,嶽海山便被破了劍勢,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奔出去十幾步,一個前撲就蹭在了地上,花了半張臉皮,雖不是什麼打傷,但是這時的嶽海山在名號上已經是和衍聖公齊名的劍客了。“這是你的雨夜劍嗎?很快呀。”衍聖公讚許的看著坐在地上沒再起身的嶽海山,見他沒答話,又笑了笑說:“雨勢下的再綿密迅捷,也沒有根啊。再練練吧,再練練就好了。”說完竟然走過去摸了一下嶽海山的頭,轉身一搖三晃的走遠了。打這以後嶽海山久住塘江觀潮二十載,方有了青芒嶽海山,三劍鎮北燕。只是在嶽海山坐在塘江邊觀潮之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了文衍公的故事。只是偶爾有人說看見過他,但也都不是什麼有名號的江湖人。

說書先生說的正是白文衍的故事,他把文衍公早年學文入書院中舉的

故事略去,單說和嶽海山的一戰,絲絲入扣生動入理,像一副白描的長卷般娓娓道來,沈歸和茶客都聽的如痴如醉,恨不得早生幾十年,親眼看看這位曾經單指破月老,一劍斬三聖的白衡白文衍。

“嗨嗨嗨,盯你半天了,你是來找人還是來聽書的啊?”說書先生栓了一個釦子,拍木頭結束之後,一個單眼皮的瘦小男子大咧咧的坐在了沈歸對面。“你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出門,也不怕讓人拍了花子。”沈歸笑眯眯回看過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合字的(江湖上的朋友),要不然你拍我吧,最好能直接把我拍到大金牙那去,我還省的費工夫。”這男人一聽就愣了,這小孩居然和自己兌春典:“滿春滿典?(全部春典都能說會用嗎)”“半春半典,就一棒槌。(就知道一點點,外行人)”這男人沉下臉色來,這孩子分明不願意再和自己繼續團春(用春典溝通)。沈歸見他臉色由亮轉沉,便用翻手微曲食指和中指,用指節在茶桌上敲了一下:“我本是來找大金牙的,但被這說書先生迷住了,就坐下來聽了一段。這位小哥你要是能幫我找到大金牙……”說罷用手去搭對方的手,袖口對上對方的袖口胳膊一抖,一錠五兩小銀錠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滑過去了。男子面色有些尷尬:“倒也不是為了這個,只是金老闆……”還沒說完,沈歸一把攥住了對方的手腕,用虎口扎進了袖口:“既你知道,便幫了我大忙。”說罷拉著對方的手走出了茶館。

“是二老太太讓你來的嗎?”一個瘦高條的老漢,斜坐在城門車馬行門口的長條木凳上,右腳踩著凳沿,右臂彎搭在翹起來的膝蓋上,左手拖著一方厚帕,帕上穩穩坐著一個小紫砂壺,定睛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必是南康陽羨的大師所制。這男人鷹隼一樣的目光盯著沈歸。“雖說你是咱幽北三路的孫少爺,但是現在朝堂局勢不明,二老太太不該讓你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出來辦事。”說到這,周圍車馬行的夥計和帶沈歸來的那個瘦小男子都面露驚慌。沈歸搖搖頭:“我自懂事就和二婆婆住在太白山腳下,朝局如何於我祖孫二人何干?至於年級就更不勞金老掛心,我這次雖說是頭次自己下山辦事,但也就是買些藥材而已。您要是覺得我人小不牢靠,我就去其他藥店再訪訪。”說完把懷裡的藥方揚了揚:“更何況,我自己來也是二婆婆準了的。”這老頭兒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嘴齊全潔白的牙齒:“拿來我看。”說罷伸手就去接藥房,沒想到沈歸一抬手躲了過去。“嘿嘿,人不大,江湖不小。”大金牙從兜裡掏出一方田黃石章,刻著篆文五字:幽北撫山金。沈歸見章沒問題,遞過了藥方。大金牙雙手接過,接著陽光灑下的方向粗略打了一眼,然後扔進了旁邊滾著熱水的小火爐裡。“就這張紙上的東西,離了小老兒我,孫少爺您找遍了整個華禹,也找不齊。”說罷起身,指著跟帶沈歸來的瘦小男子說:“二小子,你帶孫少爺去一趟老拐家,說是金爺

讓去的。”說罷一擺手:“去吧,回去給二老太太帶好,告訴他,老金我一直等著聽她老人家的雷聲。”說完一手託著小茶壺,一搖三晃的往城裡走去,一邊走一遍嘴裡哼哼唧唧的唱著戲。大金牙調門低沉沙啞,好像森林裡的野獸在樹幹上磨爪一樣難聽。沈歸隱約記得,戲文裡唱的是:“老程嬰提筆淚難忍,千萬頭緒湧在心。十五年屈辱俱受盡,佯裝笑臉對奸臣。”沈歸一愣,聽出老金所唱的戲詞,竟然是京劇趙氏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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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低著頭默默的跟著被大金牙叫做二小子的瘦小男人,一路無話。心裡想的是,這個鬼地方,到底有什麼是自己原來那裡有的,又有什麼是原來沒有的。他在還是嬰孩的幾年裡,看了不少這裡的書,也曾比較過這裡歷史文化的一脈傳承。其實總體大同小異,只是有些歷史人物沒有;有些哲學思想更淺薄一些;有些地方的文化氛圍要更多元化一些。只是有些詩詞曲賦戲文典籍之類的還要再考究一下。想到這裡,他抬頭問了一嘴二小子:“二哥,你聽過桃園三結義和火燒赤壁嗎?”二小子一瞪眼:“我雖沒念過啥書,但是這三國的故事說書先生也常說啊!”“那五霸七雄呢?說書先生也說過啊。不就是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嗎?我好歹也是個大人,還能讓你一個孩子考住咯?那不白活這幾十年了。”“那李白杜甫蘇東坡呢?”“那是誰啊?哪部書裡的?”沈歸差點跳起來,心裡默默的給自己喝了一聲彩:唐宋沒人來就好辦了。感覺到一直注視著自己的二小子,他隨口回了一句:“哦,沒啥,都是些不出名的詩人。”二小子一撇嘴:“最討厭那些唸書的學生了,滿嘴的仁義道德。”沈歸隨意接到:“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二小子一拍巴掌:“說的太好了,過年我就寫成春聯貼自己家門上,橫批就寫,不要臉。”“二哥,橫批一般都是四個字的。”“老哥我又沒念過幾天書。要不你給想想?”“四個字啊,那就在前面加一個臭字。”二小子擊掌叫好。

先放下二小子大年三十被撫山縣學裡的先生學子砸門扯聯不提,單說這二人來到了城郊一座破草廬前,二小子上前想要敲門卻被無處下手,只能站在門外高聲喊叫:“老拐頭在家沒,是金爺讓我來的。”連喊了三聲,屋裡傳出一個連咳帶喘的回話:“屋門沒鎖,進來吧。”二人進屋,發現在草屋牆邊上半躺半臥著一個老頭。這老頭一身滿是塵土的破衣服,皺紋交錯的臉上,眼屎鼻涕好像從下生就沒擦過。這個老頭瘦的皮包骨,兩眼內扣臉頰下陷,就像是個活死人。只見老頭轉頭看了看來人,咧開一嘴爛牙笑了起來,然後立馬憤恨得吐了一口吐沫:“早他媽活夠了。”沈歸仔細一看,發現這老者的雙腿早已潰爛的斑斑點點,有些地方爛的深些,本該是白色的骨頭看上去已經是醬黑色了。沈歸強壓噁心,對老頭拱手施禮:“老爺子,我叫沈歸,是大金牙讓我來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