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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18.劊子手的仁慈

陳子陵這一番話語之中,滲透出了森寒的殺機,也成功運用話術調動起了同仇敵愾的氣氛,將在場的每一位秦軍將士,都激的滿懷激盪!

“將士們,汪先生以及輜重營的數萬同袍手足,在一夜之間慘遭屠戮。僅憑那些已然被我們殺寒了心、嚇破了膽的北燕軍,能做到這一點嗎?不,這群手下敗將絕對沒有這個能力!想我秦軍將士自起事以來,遵循秦王仁義寬厚之風,嚴格恪守軍中法度,從未製造出過任何一起兵禍!然而,北燕刁民不承秦王恩澤、不恤我等懷柔之心,因貪圖我軍糧草輜重,殺我弟兄,害我軍師,視我秦軍虎狼如同無物!”

陳子陵的這一番話、語速由緩轉急、聲音由低轉高,將秦軍將士們的情緒瞬間拉到了一個最高點上!

“眾將士聽令!某以秦軍統帥的身份宣佈,解除“秋毫無犯”之禁令!倘若日後有人以此攻訐諸位,皆可將一應罪責、推至我陳子陵一人頭上!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話音剛落,陳子陵抽出腰間匕首,迅速在左臉上割出一道血痕,發下了不死不休的“黥面血誓”!

陳子陵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最後更自刺面頰發下重誓,也將秦軍將士因斷糧而逐漸渙散的軍心,重新聚攏在一起。

而且他這一番做作、或許真的是發自於肺腑之中,但也並不僅僅是收攏軍心這麼簡單而已!

周長風這次扯起反旗,就是為了抓住最後的機會,與同宗一脈的天佑帝周元慶一較短長!而在他起兵之時,也以皇室正宗為名;所以必須要顧及自己的市井風評、歷史形象,務求以清白之身而君臨天下!所以自陳子陵掛帥出征開始、秦軍的軍法規章便極其嚴苛,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且不說亂兵襲擾地方,為禍當地百姓這種老生常談的軍紀問題;即便是將校尉將軍級別的軍官、去逛逛煙花柳巷、喝幾壺水酒,也都是要按軍規論處的!如今秦燕開戰已過了幾十日有餘,而秦軍將士也早已經“素”的飢渴難耐,雙眼都滲出了綠光!

即便再精銳的兵丁,也畢竟不是殺戮機器,少不得適當找些“娛樂活動”,為他們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如今嚴苛的禁令被陳子陵當眾解除,不但糧草短缺的問題迎刃而解,就連極度匱乏的“業餘生活”,也同樣有了保障!經過一番吵吵嚷嚷的私下確認之後,逐漸明白了陳子陵話中之意的秦軍將士,紛紛將手中兵刃高高舉起,齊聲高呼正義凜然的口號:

“為軍師報仇!為軍師報仇!”

僅從這一番陣前動員來看,陳子陵或許無法成為一名儒帥,但也絕不是那種只知征戰廝殺、不懂天下大勢的草莽武夫。

無論在何時何地,兩家因何事交兵;凡有一方出現縱兵搶糧、禍亂百姓的醜事,就一定會被定義為亂軍賊寇。

至於秦燕之爭,本是周家人的一場內亂,別說平民百姓很難分辨出究竟誰對誰錯;即便是手握重兵的邊關大吏,也不乏座山觀景,待價而沽之人。

秦軍近日連遭變故,已然無有隔夜之糧;即便全軍退回秦地休整,這一路山高水長,終究還是要走到縱兵行搶的那一步上。

由於眼下華禹大陸的普世價值,還是脫胎於千百年來的世間顯學——也就是儒林學府的框架體系之中;所以“仁義”二字,仍然牢牢鐫刻在了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也就是說,即便秦軍成功熬過了這一段艱難歲月,但憑著縱兵為禍的“黑底子”,也會將原本“名正言順”的家務事,變成了一場正邪之爭。屆時秦軍必然民心喪盡;而手握重兵、卻一直引而未發的巴蜀道總督祝雲濤,又會不會在這種情況之下,突然改變了主意呢?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決於是

所以秦王的仁義之名,絕對容不得半點玷汙!縱兵搶糧,也至少也要找出一個足夠過硬的藉口,才能將這種無道寡義之事,放在明面上來做。

報復這個理由,或許無法說服那些明眼人;可只要秦軍最終能夠入主燕京城、而周長風也能如願以償、榮登大寶;這檔子不甚光彩的往事,也可以用“以直報怨”來矇混過去。

剛剛發下“黥面血誓”的陳子陵,也很快展現了自己“柔情”的一面。他下令將軍中所餘米糧盡數取出,在位於臥牛城東外的臨時校場分發下去;而他自己也得了一個小小的布袋,裝著自己的那一份。

如今秦軍有兵近十四萬;其中有七萬人,乃是二路援軍的精銳主力;還有八千餘名徵北軍的殘餘血脈;而剩下的六萬人,都是二路援軍的輜重營,由四萬民夫、兩萬輔兵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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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陵在臥牛城留下了兩萬民夫、以及兩萬餘援軍精銳,作為釘在幷州城以南的一根釘子,牢牢扎穩陣腳。而且在大軍開拔之前,他還為這四萬疑兵,留下了一名年輕精幹的統帥之才,名喚潘盛。

而陳子陵自己,則點齊餘下的六萬精銳,兩萬輔兵民夫、組成了一支十萬人的大軍,悄悄向中州路的小縣懷慶府出發。

至此以後,三晉戰場風雲突變;每日都有穿著尋常百姓衣物,但手執秦軍制式兵刃的“亂匪”,大肆搜刮那些不願背井離鄉的三晉百姓;而這場以臥牛城為圓心、逐漸向外擴散的兵禍,也自然瞞不過已然退回幷州城內的周長安。

其實如今的幷州城中,駐紮著數十萬北燕軍,完全可以一口吞下臥牛小縣。只不過根據哨探傳來的訊息,幾乎是每時每刻,都有臥牛城附近的村莊小縣,在遭遇著大批“亂匪”洗劫與殺戮;粗略盤算下來,時刻遊離在臥牛城以外的秦軍,人數至少過萬!

正所謂自古英雄出少年,陳子陵的心腹之人潘盛,如今臨危受命,便展現出了傑出的統兵才能、與過人的膽略氣魄。自陳子陵率大軍開拔之後,他立刻將手下的精銳與民夫全部放出城去,就在周長安的眼皮子底下,浩浩蕩蕩唱起了一出空城計,而且還每日都上演同樣一出戲碼。

如此莽撞到了極點、甚至不要命的做法,不但牢牢牽制了所有諜探與哨騎的注意力,更成功迷惑了幷州城中的三位北燕大員,另他們不

敢輕舉妄動。

因為陳子陵與周長安是老對手了,深知雙方用兵、都向來以穩字當先;所以臥牛城每日都派出數萬亂兵去燒殺搶掠;那麼他們實際掌控的兵力,又有多少呢?

再加上眼下秦軍糧草被土匪“劫”走了,著急的也不該是他周長安。

而陳子陵率領最後的十萬精兵、轉道向東南方向而去。短短兩日一夜,大軍的先頭部隊,便已然開進了垣曲城。至此,距離中州路的西大門——邵方鎮,僅有百里之遙。

當陳子陵所在的中路軍,開進垣曲城的時候,整個垣曲小縣幾乎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焦土。他麾下的秦軍將士,個頂個都足夠精銳老辣;可如今這些虎將狼兵,已然失去了脖頸之上名為“軍法”的枷鎖!此時做起惡事,造成的破壞力也是極其恐怖的。

陳子陵騎著高頭大馬,看著火光四起、哭喊連天的垣曲城,不禁皺緊了眉頭,心中充滿了愧疚與自責,甚至還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種窒息般的隱痛感!

陳子陵雖然出身卑賤,但由於跟對了主子,所以生活環境卻一直都相當優越。他小時乃是周長風的伴讀書童、長大之後,又跟著秦軍的老教頭們舞槍弄棒;無論是讀書人倡導的仁義之心、還是武人推崇的俠義精神,都將他塑造成了一個正直陽光的好男兒。

可如今糧草被劫、那十幾萬秦軍虎狼,可都是等著要吃飯的嘴啊!萬般無奈之下,他才放棄了自己的底線,也算是一種權宜之計。

人生於世,免不得要做出一些違背本心的決定。假如糧食只有一口,那種寧願餓死自己的大德聖賢,終究也是極少數派。所以陳子陵縱兵禍亂三晉不假,但並不能將他粗暴的定義為一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每逢他見到自己手下的兵丁,去屠戮劫掠平民百姓,同樣也會覺得難過與懊惱、自責與悔恨。這幾日以來,他都只能用“慈不掌兵”之類的話,來勉強寬慰自己的良心。

唯恐落於人後的中軍將士,才剛剛進了城,便立刻一鬨而散;而陳子陵則煩悶的順著大道,往縣衙方向走去,一名赤膊著上身、皮膚黝黑精壯的徵北軍老卒,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馬前。

陳子陵低頭一看,只見對方的右手拽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矮個子,左手還舉著一枚布袋,歡天喜地的對陳子陵說道:

“陳帥陳帥,這小娘們長得可是不賴!我見她歲數不大,應該能碰個“好彩頭”,這就把他送給您了!”

“呃……不必了……”

陳子陵強忍著心頭湧出的厭惡之情,想儘快把這名“熱情似火”的老卒趕走;可誰想到對方卻拖拽著那名披髮敷面、慘叫連連的女子,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陳子陵的馬前!

他伸手揪起了那名女子的頭髮、露出了一張五官精緻、皮膚白皙的漂亮臉蛋!只是在她的左臉上,還印有一處青灰色的巴掌印,不免有些大煞風景。

然而,從她的五官與骨架看來,最多也就只在十四歲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