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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34.今朝示君

可惜這名機警的老卒,才僅僅喊出了兩個字;便被一隻格外白皙的大手、死死握住了口鼻;下一個瞬間,他只覺小腹、脖頸、胸口三處要害,先後傳來三股劇痛;隨即眼前一黑,頭腦發沉、很快便重新沉入了睡夢之中。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遭受偏執與多疑帶來的折磨了……

“哈哈哈,我說尿罐子啊,你小子是不是太緊張了呀?下次過轉角之前、千萬別忘了觀察周圍的情況,走夜路一定不能心急!”

耳聞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傳來,剛剛殺了人的尿罐子渾身一緊,本想立刻起身抽刀殺敵;又唯恐這名徵北軍老卒沒有死透,不敢放開按住對方口鼻的左手;一時之間,竟有些進退兩難的尷尬。

而王克農也沒再取笑初次見血的尿罐子,反而大手一揮,對著身後的弟兄們吩咐道:

“半刻鐘的時間,給我血洗蓮花縣!”

眼見北側寨牆打出紅旗,所有正在山林中搜尋伏兵的幷州督府軍,迅速向蓮花縣撲來。平日裡訓練嚴苛的效果、在今夜展露無遺;每一名軍官以及士卒,無需他人開口指揮,便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深夜子時,督府軍精銳不斷從三道城門湧入蓮花縣;儘管沒有任何人喧譁吵鬧,但在這寂靜無聲的深夜裡,這麼密集的腳步聲,已然蓋不住了。

輔兵的能力再差,終究也是兵,總要比民夫更加機警一些。一個輔兵隊長耳聞腳步聲格外沉重、便赤著腳板、拎著兵刃,走出臥房檢視情況。然而,他才剛剛露出腦袋,立刻就被劈頭蓋臉而來的鋼刀剁翻在地,連仇人的面都沒見著,便死了一個糊里糊塗。

那四處響起的哀嚎刺破夜空,驚醒了更多的秦軍將士,也令無數的督府軍將士,終於品嚐到了鮮血的滋味……

沒過多久,最先殺開了性子的尿罐子,反而滿面為難的帶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小老頭”、走到了蓮花縣曬穀場正中。

他一腳踹翻對方,隨即將略顯猶豫的目光、投向了大馬金刀坐在一張椅子上的王克農:

“王督,這老者說他原本只是一名農夫,也是咱三晉人,您看是不是……”

“你想饒了他?”

“屬下不敢,只是向您請示一番,以免錯殺無辜。”

王克農玩味的看了一眼這個秀才出身的尿罐子;隨即又將自己的目光,望向了那名提淚橫流、屎尿齊下的半大老頭。他並未開口盤問什麼,只是拉起這老頭的雙手,一邊摩挲、一邊仔細打量著他的一雙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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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問尿罐子:

“錯殺無辜的確不該……那我問你,聲稱自己是民夫、並且也放棄抵抗的人,一共有多少啊?”

“回總督大人的話,屬下還沒來得及仔細盤查;但估計至少也得在兩千以上。這老頭是屬下看著、最像民夫的一個……”

“殺了吧……”

“是……王督,您的意思是都殺嗎?”

尿罐子早就從嚴苛的整訓之中,養成了遵令行事的習慣。儘管他不

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仍然開口應下了王克農的軍令,隨後才將自己的眼神,引向那個不住叩頭求饒的無辜老兒……

“是,都殺。”

尿罐子神色幾經變化,幾次張口、卻又強行收了回去;直到他提起刀來、拽起了那老頭的脖子,終於還是沒忍住胸中那一口書生意氣:

“王督…我……我就是想討個明白……”

“宋漣,你想討的根本不是什麼明白,而是所謂的仁義,對是不對!呵,老夫也不怪你,畢竟你是個書生兵,從來就沒種過莊稼……你自己看看他的這一雙手,握刀發力的虎口,連血痂都還沒褪下去呢,你來告訴告訴我,他是哪一路的農夫,莫非是種甘蔗的嗎!”

王克農的語氣,已然非常嚴厲了。而本名宋漣的藥罐子,也經他這麼一點、生出了恍然大悟之感。

若是種植甘蔗的農夫,在收穫之時,的確需要奮力劈砍,容易磨傷虎口;但三晉的農夫,大多以種植麥子為生,而且甘蔗也只在氣候溫暖的南方生長。如果此人真是本地的農夫,那麼平日必然常用鋤頭、鐮刀等長杆農具。

收割與劈砍這兩種動作,在發力點上存在一定差異;所以指肚磨出的繭子,一定要比虎口更重。

想通這一點之後,尿罐子迅速拉起這老頭的右手,看到了虎口處新鮮的傷痕、以及四根手指上幾乎已經磨沒了的老繭。顯然,這老頭原本是個農夫不假;但至少在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已經將手中耕種的農具,換成了殺人的鋼刀。

這分明就是一頭貪生怕死、助紂為虐的老畜生!

“宋漣,你給我記住了!在兩軍疆場之上,凡是拿過武器之人,就算模樣再可憐,也都是你的死敵!這是老夫第一次對你解釋原因,也是最後一次……”

尿罐子耳邊聽著王克農的話,雙眼直視那個目光充滿了憐憫與哀求的老頭子,反覆在心中給自己鼓著勁。

殺死那些手執鋼刀、目露兇光的秦軍,尿罐子根本沒有半點心理壓力、甚至還有些迷戀暴力帶來的快感!可即便他如今已經明白,這老頭絕對是取死有道;可讓他將屠刀揮向這個“貌似平民”的老翁,仍然還是一道很難邁過去的檻

然而王克農卻一改方才低沉厚重的語氣,冷不防發出了一聲驚雷般的暴喝:

“動手!!!”

呲啦!

被王克農這麼一嚇,尿罐子右手一抖,竟以誤殺的方式,結果這個“無辜的”老者;而王克農則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

半刻鐘之後,整個蓮花縣,已然瀰漫起了一股腥甜的味道;那鮮紅的血液,在火光與月色的映照之下,折射出深紫色的光芒,順著碎石子鋪成的道路,緩慢而安靜的流淌……

“弟兄們,都誒我聽好了啊!除了負責把守城門之人,全軍休整半個時辰。所有人都在蓮花縣中逛上一逛,找幾身體面的秦軍衣裳,再檢查一下自己的兵器有無破損,就地補充。半個時辰之後,所有人在曬穀場集合,咱們直撲臥牛城!”

這場戰鬥並不激烈,更像是單方面的屠殺;但

對於親手將蓮花縣,變成人間煉獄的督府軍將士來說,已然逐漸適應了殘酷血腥的戰場法則。

非友既敵、非生即死,簡單到近乎蒼白。

半個時辰之後,一小股化裝成蓮花縣輔兵模樣的幷州督府軍,在王先鋒的帶領之下,來到了臥牛城的北門。

不得不說,雖然潘勝的年紀不大,但陳子陵卻並沒有錯信此人。

強軍好帶、孬兵也好帶,可唯獨那些“明兵暗匪”的亂軍兵痞,是最難約束的。因為徹底被卸去了枷鎖,再加上對於燒殺搶掠的刻意縱容;所以軍法的威嚴,對於他們來說,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至於殺一儆百、砍頭立威之類的強硬手段,又很容易會遭到亂軍反噬,誤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在潘勝接下這個差事的時候,就已經是內憂外患、夾縫求生的尷尬境地;而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但會直接影響陳子陵的戰略部署;自己也同樣是在刀山火海的邊上行走,隨時都有死於非命的可能。

然而,如今的臥牛城,不但四道城門緊閉,城牆之上防衛森嚴、燈火通明,就連一個聊天走神的哨兵都沒有!

當王先鋒帶著二十四名偽秦軍,來到臥牛城北門以外的時候;離著城門還有兩裡路,便被一支羽箭,射在了自己的三步開外。

“來者何人?”

“少廢話,我們是蓮花縣的!”

“放肆!少往前進,否則我可要鳴鑼了!”

王先鋒耳聽對方語氣不對,立刻伸手止住了身後將士們的腳步;而他也將雙手高高揚起,示意自己並沒有任何惡意,隨即緩緩走到城門前的炭火盆下,將自己的臉龐儘可能湊近火光,並且也換了一個口吻,對城上問話的兵丁回話道:

“各位弟兄不要緊張,我們蓮花縣來的民夫隊;剛才回來了一隊弟兄,剛得了一大批軍糧,是我家官長命我過來討令的!”

“你為何而來與我無關,我只聽口令或是腰牌!”

“哎,你看!我們這出來的急,忘了問了……”

“蓮花縣今夜的通行口令也可以!”

“這……”

鐺鐺鐺鐺鐺……

王先鋒連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僅僅是這麼一打磕巴,城上的夜哨連半句多餘的話都沒再多說,便當機立斷地敲響了示警銅鑼!情急之下,王先鋒面色一寒,為了防止敵軍的弓箭,飛起兩腳踹翻了照明的炭火盆,便引著身後的弟兄們,一頭鑽入了官道旁的密林深處。

平心而論,王先鋒已然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前後換了兩種口吻,甚至還丟擲了莫須有的“糧草“作為誘餌,卻仍然被守夜兵丁識破。

如此看來,這臨危受命的潘勝,果然是少年英雄、天生的將才!這一禍亂兵在他的率領之下,竟然展現出了不遜於徵北軍精銳的警覺性!

如此一來,不但城門沒有詐開、反而還打草驚蛇;這一場即將展開的攻城戰,恐怕必然要成為一場刺刀見紅的硬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