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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離開

人與人生來就不是平等的,有的生而高貴,有的註定一生都要掙扎。

這點對於元獸來說也是一樣的,有的元獸生下來就具備著非凡的力量,註定會成為一片森林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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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鷹就是這樣的存在。

它所降生的族群是罡風鷹,是翱翔於空中的最強元獸之一,能與這個族群匹敵的,就只有從雲雕一族了。

巨鷹很小的時候,在父母的教育下它就意識到了族群和自己的強大,這讓它無比自豪,每當它飛翔在高空中的時候,看到地面上那些渺小如螞蟻般的其它元獸時,這種自豪感就更加強烈了,讓它都有些陶醉其中。

但再強的雄鷹也有落地休息的時候,為了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巨鷹在一片森林中選擇了最高的一棵樹,將那裡作為了自己的棲息地,並將周圍的所有元獸驅逐一空。

在那棵樹上,巨鷹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將周圍好幾片森林所發生的事盡收眼底。它沒事的時候就會站在樹枝上看著下面那些渺小如蟲蟻般的元獸,就像是在破壞螞蟻搬家的幼.童一般……並不是喜歡,只是想透過觀看破壞那些渺小的東西,來感受自己的強大,不過巨鷹並不想動手去破壞他們,因為那會髒了自己的手。但若是有什麼不開眼的東西想來挑釁它,那它也絕不會手軟——就好比不遠處另一片森林中出現過的那頭變異雙頭犬。

那真是一隻及其醜陋的“蟲子”,長相怪異不討喜,被自己的族群所厭惡,放逐。在看到那只雙頭犬的瞬間,巨鷹就難以自制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它在心底暗暗發誓——若是這傢伙敢靠近自己的森林,自己絕對會立馬殺了它,不讓它多活一秒鐘。

好在那只“噁心的蟲子”也只是在它眼中出現了那麼短短一瞬而已,後面就沒再出現過了,它也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元獸對時間的觀念極為模糊,一轉眼,便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

這期間,巨鷹所在的森林都一如既往的平靜,人人都知道這裡住著一隻強大的罡風鷹,沒人敢來打擾它。

與之相對的卻是不遠處的另一片森林,那裡經常都會傳來打鬥的聲音,常常都是火光衝天,爆炸聲接連不斷。巨鷹並未過多理會,在它看來那不過是“蟲子”所發出的鳴叫而已,雖然有些煩人,但它也懶得去特意撥開草叢找出那幾隻“蟲子”。堅守本心,不為外物所動,這也是強者必須具備的素質之一。

因此,不管外面再怎麼吵鬧,巨鷹也只是在那棵最高的樹上,日復一日地繼續著自己的修行,不斷變得強大。

直到某天,有人踏入了它的森林。

巨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入侵,它低下頭,看到了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一種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似乎曾在哪裡看到過對方……

對了!是那只雙頭犬。

只是與之前那副孱弱醜陋的模樣不同,如今的雙頭犬身形變得高大了數倍,氣息也遠比之前更為強大,那副醜陋猙獰的面容更是帶上了一絲不怒自威的霸氣。

巨鷹並沒有注意到雙頭犬身上的這些變化,在回想起對方身份的瞬間,它立馬就變得怒不可遏。

那麼醜陋的東西,竟真敢接近自己,踏入自己的森林!?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最喜歡的新衣服上不小心沾上了一塊汙漬,巨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馬上清除掉這塊汙漬。

它一展雙翅,從高高的樹枝上俯衝直下,利刃般鋒利的雙爪直朝對方腦袋抓了下去,環繞其上的風元素發出了陣陣呼嘯,攻擊還未至,便將地面上的野草全部吹伏在地。

地面上的雙頭犬見狀,也立馬擺出了迎戰的架勢,嘴角散發出了驚人的熱量……

這場戰鬥並未持續多久,僅僅半柱香的時間,巨鷹就被雙頭犬踩在了腳下動彈不得,一身豐滿順滑的羽毛被烈焰灼燒得焦黑一片,掙扎間還會抖下陣陣黑灰。

它抬起頭看向了雙頭犬,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為什麼自己會敗在了這樣的一頭元獸手上?為什麼原本脆弱到一爪就能捏死的蟲子現在會變得如此強大?是自己懈怠了?可這數年來自己從未停下過修行啊!

難道……自己並不是百獸之王?

自降生以來,巨鷹心中的自信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這時,雙頭犬的腳掌加大了力道,似要將腳下的巨鷹踩個粉碎。它來這裡是想要清除自己周邊可能威脅到小女孩的存在,結果突然就遭到了巨鷹的襲擊,這種沒有任何理由就突然襲擊他人的元獸,雙頭犬是斷然不會讓其在自己附近存活的。

巨鷹只感覺胸口一痛,剛要掙扎,卻看到了自己那被燒得光禿禿的翅膀,看起來是如此的醜陋,比起當初的雙頭犬都猶有過之,它微微一愣,隨後放棄了掙扎。

如此醜陋弱小的自己,又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雙頭犬注意到了巨鷹眼中逐漸喪失的戰意,它略一沉吟,然後收住了爪子上的力,“看樣子你已經冷靜下來了,那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了……”

……

即便是現在,回憶起那天地獄雙頭犬所說的事,巨鷹還是會感覺一陣荒唐。

僅僅是為了給一個人類的小女孩製造出一片安全的遊樂場所,那家夥就悍然挑戰了整片森林內的所有元獸,並一一將它們全部制服。

該說是小題大做,還是浪費?

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僅僅是用來做這種微不足道的事,這實在是……

“哎……”想到這,巨鷹不由得嘆了口氣,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雖然它輸給了地獄雙頭犬,還一度因此產生過死意,但它卻並不恨對方,反而對對方有了種惺惺相惜之感。

在它看來,地獄雙頭犬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理應和它一樣君臨這片森林,而不是守著個小孩子,過著養老一般的生活,慢慢消磨著自己的鬥志。

所以,它才建議地獄雙頭犬將小女孩送回人類世界……只是,地獄雙頭犬並沒有接受這個建議。

巨鷹嘆了口氣,低下頭,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了正馱著小女孩朝這裡走來的地獄雙頭犬。它微微一愣,隱約猜到了什麼,心中不由得一喜,隨即又恢復如常,展翅朝著地獄雙頭犬飛了過去。

地獄雙頭犬抬頭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身前的巨鷹,表情有些凝重地說道:“帶我去那些人類所在的地方。”

“你……”巨鷹剛想說些什麼,但在看到地獄雙頭犬嚴肅的表情後,那些話又咽了回去,只是轉身在前面帶起了路。

於是,兩頭元獸帶著一個小女孩,朝著森林東邊走了過去。再回來時時間已是傍晚,小女孩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神色如常的巨鷹,以及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地獄雙頭犬(第二百四十章)。

……

小女孩不在後,她的那些“保鏢們”也就沒了存在意義,地獄雙頭犬解散了它們,讓它們回到各自原來的森林,繼續著和之前一樣日復一日的修行。

對於這,元獸們都松了口氣,以後總算是不用再過那種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的日子了,只是在慶幸之餘,心中卻又多了一絲寂寥。

沒了小女孩的森林,恢復成了以前的樣子,但卻顯得比以前更加安靜了。元獸們沒了聚在一起的理由,又變得和以前一樣,雖住在同一片森林,卻是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數月也不曾碰面。

只有巨鷹在小女孩離開後,還是會經常去地獄雙頭犬所在的地方看望。

剛開始的時候經常都能看到站在那裡發呆,彷彿丟了魂一樣的地獄雙頭犬。但沒過多久,地獄雙頭犬似乎就走出了陰影,找了個山洞開始了閉關,自那之後巨鷹雖然還是經常都會前來探望,但卻再也沒有看到過對方了。

……

春去秋來,自小女孩走後,已經過了快兩年了。

這一天,當巨鷹依舊和往常一樣前去地獄雙頭犬閉關的山洞探望時,卻驚訝的發現山洞已經人去樓空。

它順著地面上對方遺留的氣息,一路追蹤到了河邊,然後在那裡看到了一個人類。

那是一個就算以巨鷹的視角來說也稱得上是格外魁梧的人類,身上的肌肉堅實有力,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裡面蘊含著如同火焰般的爆發力。

只是,那個人類身上卻散發著和地獄雙頭犬一模一樣的氣息。

在感受到那個人類身上的氣息時,巨鷹不由得一愣,隨即便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地獄雙頭犬修煉出了人形,可……

“你是地獄雙頭犬?”巨鷹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一般來說,再妖孽的元獸想要修煉出人形往往都得花費幾十甚至上百年,而地獄雙頭犬從閉關到現在也才過了不到兩年。

僅僅兩年的時間就修煉出了人形,這……可能嗎?

地獄雙頭犬似是猜到了巨鷹心中所想,頭也沒回地解釋道:“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形,我取了些巧。”

聽到這話,巨鷹再次感受了一番,發現了些許異常。

確實,現在的地獄雙頭犬雖然從外表來看是人類,但無論氣息還是給人的感覺,都和野獸一般無二,並沒有人

形那種渾然天成的自然感,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將一頭野獸強行塞進了一個人形容器中。更奇怪的是對方身體上還在散發著陣陣熱浪,就像是剛從熔爐裡取出的鑌鐵一般,將附近地面的野草都烘烤得焦黃一片。

“你的身體這是……”巨鷹剛想開口詢問,可不等它問完,地獄雙頭犬周遭就突然發生了異變。

只見地獄雙頭犬周遭的景物都開始陣陣扭曲了起來,那種扭曲和高溫灼燒下的光線變化一模一樣,就連散發的溫度也是同樣恐怖至極。

巨鷹不得不連連後退了數步,遠離了那恐怖的溫度。它能感覺到,地獄雙頭犬周圍有著什麼東西在無聲地燃燒,而伴隨著那種燃燒,地獄雙頭犬所散發的氣息也越來越淡。

就好像空氣中的那種燃燒,是以地獄雙頭犬的氣息來做為的燃料。

巨鷹有些愣住了,在它所經歷過的漫長歲月裡,從未看到過眼前的這種狀況。一直到地獄雙頭犬的氣息完全燃燒殆盡,它才回過了神。

此時站在它面前的依舊是那個身形魁梧的人類,但其身上所散發的氣息卻與之前完全不同,身體散發的溫度也變得正常,一切看起來都和一個普通人類一般無二,彷彿之前的一幕只是幻覺。讓巨鷹都有些懷疑眼前之人是否真是地獄雙頭犬了。

地獄雙頭犬所化的壯漢注意到了巨鷹眼中的迷惑,不由得笑了笑,說道:“看來我的方法是成功的,雖然還有些小瑕疵,不過可以留在路上慢慢調整。”

“‘路上’?”巨鷹注意到了地獄雙頭犬話語中的異樣,“你要離開?去哪……你要去找那個小女孩。”話說到一半,巨鷹便反應了過來,神色中帶著些許異樣地說道。

地獄雙頭犬沒有回答,算是預設了巨鷹的話。

“我還以為你已經把她忘了。”巨鷹看著地獄雙頭犬,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有無奈、有失望、有憤怒……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不安。

地獄雙頭犬轉過身,望向了東方,人類的聚居地就在那個方向,它留在小女孩身上的印記也從那個方向隱隱傳來了絲絲感應。

“不知道她在人類世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遇到危險,那些人類是否遵守了當時的承諾(第二百四十章)……一想到這些,我就無法靜下心來修煉,心情也變得極為煩躁。”地獄雙頭犬喃喃道,似是在向巨鷹訴說,又像在自言自語,“這種感覺我以前也有過……是走火入魔。”

見多識廣的巨鷹自然是知道“走火入魔”的,但卻顯得有些不以為意:“走火入魔這種事,只要堅守本心,不為外物所動,便能輕易克服。”

“是的,堅守本心。”地獄雙頭犬笑了笑,“所以,這就是我的本心。”

在說完這句話後,地獄雙頭犬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巨鷹成了這片森林的主宰,它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能制止它。

可它卻並不高興。甚至就連它的修煉,也開始出現了問題……

……

另一邊,在離開森林之後,地獄雙頭犬一邊朝著印記所在的方向趕去,一邊學習著與人類世界有關的知識,調整著自己身上非人的部分。

剛開始在路過一些人類村莊時它經常會被人察覺出異樣,每一次被識破身份,它都會從中吸取教訓,使得下一次的偽裝更加完美。漸漸的,能從它身上察覺出異樣的人越來越少。即便它在城鎮中停留遊走數日,也依舊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它的行為舉止已經變得和一個普通的人類一般無二。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有大半年,印記的感應越來越清晰,直覺告訴地獄雙頭犬……小女孩已經很近了。

直到某一天,在路過一座城鎮時,地獄雙頭犬意外的看到了一群人。那群人它並不認識,但那群人身上的標誌它卻記得……當初被它託付小女孩的那群人,身上也帶有這樣的標誌。

那個標誌屬於“露琪亞學院”,那群人正在這座城鎮招生。

地獄雙頭犬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對人類世界什麼都不知道的深林元獸,他知道“學院”是什麼東西,也明白“招生”是怎麼一回事。

想要見到小女孩,強闖那個學院是不可能的,且不提它是否有那個能力,若是因此連累到了小女孩,那就並非它所願了。所以,想要平安進入學院,“招生”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

於是化形為人的地獄雙頭犬走了上去。

“來報名的?說一下名字。”

地獄雙頭犬想了想,說出了自己曾經在某個城鎮時使用過的一個名字。

“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