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進到茶肆當中,就發現有七八名懶散的閒人,正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見到是縣衙捕快進來,茶客們只是瞧了一眼後便不再理會,接著議論紛紛。
眾捕快聽了片刻,都是些家長裡短的閒事,便不再關注他們,隨即紛紛落座。
王小六連忙喚小二上了些茶水點心。
眾人行走了一上午,又都沒吃早點,向王小六道了一聲謝,當即紛紛拿.asxs.心不斷塞入口中,不時端起茶水緩解口中乾澀。
王小六看著手中的茶杯呆呆出神,心中不斷哀嘆:積分啊,積分,你在哪裡。
“聽說了嗎?昨天晚上錢府鬧鬼了。”
“快說說,怎麼回事?”
幾個茶客聚在一起閒聊,話語斷斷續續飄進王小六耳中,其中“錢府”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連忙端起茶杯假意喝水,暗中卻支稜起耳朵,聽他幾人的話語。
一名長瘦臉的漢子環視四周,隨後神神秘秘的說道:“話說前天夜裡,錢府下夜的兩名護衛……”
“不是說昨天晚上鬧鬼嗎?”一名圓臉細眼的人將他話頭打斷。
“要不,你來講。”那長瘦臉的漢子醞釀了半天的情緒,剛剛起頭便被人打斷,心中不喜,撇了一眼那人。
一旁有人見那圓臉之人還要反駁,連忙幫腔:“好了,先聽鄭老哥講完。”
圓臉之人見那鄭老哥怒目而視,其餘眾人又都一臉不滿,連忙端起茶杯假意喝水,不敢再出聲言語。
其他人見他閉嘴,皆望向姓鄭的漢子,瞪著眼睛,張大了嘴,等他繼續。
見眾人不敢再插嘴,那姓鄭的漢子又清了清嗓子,才將事情一一道來。
前天夜裡,約莫三更時分。
月高風黑,夜空中漂浮著幾朵陰雲,遮蔽住星光,四下裡漆黑一片。
錢府兩名負責守夜的護衛手提燈籠在院中巡視,向往常一般,每隔半個時辰,二人便需將這府苑各個角落巡視一遍。
二人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一路上不急不慢,不時將手中的燈籠照向黑暗的角落,引得前來覓食的野貓四處逃竄。
行至一處偏僻的角落,二人已在府苑中轉完一圈。
其中一名漢子打了個哈欠,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二人就要返身往回走去。
忽然,一棵樹葉掉光的大樹,樹枝不斷發出嘩啦——嘩啦——的響動,似乎有人在搖晃樹枝一般。
二人只道是野貓之類的動物,手中的燈籠就要照向暗處。
一道黑影快速從二人身旁閃過,不帶半點響動,轉眼便飄至院中。
能守夜的護衛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壯,自然不是膽小之人,二人相互對視數息,連忙快步追趕上去。
只見那黑影足不沾地,在院中不斷起落,四處遊蕩,似乎在尋找什麼。
二人越看越驚,只是不確定那黑影是人是鬼,當下不敢亂喊亂叫,唯有硬著頭皮勉力跟上黑影。
那黑影在院中亂轉許久,突然一陣疾風吹過,將院中落葉盡數捲起。
一時間沙塵迷住他二人雙眼,手中燈籠的微弱燭火盡數熄滅。
待落葉紛紛揚揚四處飄灑開來,二人睜開雙眼,那黑影已消失不見。
其中一名高大的漢子帶著顫聲說道:“王哥,剛才我們眼花了吧。”
“對對,眼花了,我們再去那邊看看。”那王哥也覺得雙股戰戰,快要站立不住,連連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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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二人就覺得脖後傳來一陣陣陰森的冷風。
二人扭過身來,才看到那黑影不知何時已站在他二人身後,渾身上下陰氣森森。
二人只覺全身上下似乎跌入冰窖一般,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脖頸,頭皮發麻,渾身不斷發抖。
那黑影也不算高大,只是燈籠早已熄滅,又沒有月光,看不太清相貌。
忽然,又是一陣疾風,將天上的雲朵吹散,昏暗的星辰撒下些許微光。
一顆碩大無比的頭顱頂著一頭溼漉漉的亂髮,亂髮之中露出一張慘白的人臉,一對翻著眼白的眼睛死死瞪住他二人。
兩名護衛只覺得時間似乎停頓,咽喉也被人捏住,唯有自己的心臟在“咚咚咚”跳個不停,證明他們不是在夢中所見。
隨即一條猩紅的長舌從那血盆大口中緩緩吐出:“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聞言,二人驚恐不已,只覺胯下一股暖流傳來,原來已將褲子尿溼。
那股暖意讓他二人回過神來,被捏住的嗓子似乎一下子鬆開。
“來人呀,有鬼啊——”
二人齊聲慘叫,黑影一閃便消失不見,府中上下已皆被吵醒。
錢老爺披著外衣,帶著管家及十餘名男僕健傭,手中提著燈籠,舉著火把,快步來到院中。
只見負責守夜的兩名護衛躺在在地上昏迷不醒,周圍卻根本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燈籠發出昏暗的光芒,幾隻火把被風吹的搖晃不定,令人心生不寧。
管家走上前去,推了幾下,卻不見動靜,伸手探他二人鼻下,尚有氣息。
管家下了死手,狠狠的兩巴掌分別抽在二人臉上,才將他二人喚醒。
見他二人依然戰戰巍巍,口不能言,管家又吩咐倒了兩杯熱茶給他二人。
兩名護衛手捧著熱茶,不時喝上兩口,過了片刻才算定下神來,隨即將剛才所見之事一一道出。
只是他二人所述的“鬼”卻早已不見蹤影。
這年頭,但凡提及鬼神,多少都懷著敬畏之心,誰也不敢怠慢。
接下來,錢府院內被照得燈火通明,上下忙成一團,在院中四處搜尋,誰也沒敢閤眼。
直到天亮了以後,眾人才松了口氣,畢竟誰也沒有聽說過白天鬧鬼的事情。
聽那鄭姓的漢子緩緩講完,眾人長舒了一口氣,紛紛舉起茶杯,忙不迭的喝水壓驚。
王小六在一旁聽得若有所思,他想起了昨日被滅口的矮小賊人:莫非是此人扮鬼嚇唬錢府眾人?
那圓臉漢子見姓鄭的老哥講完,環視眾人,小心翼翼問道:“哪怎麼說昨天錢府鬧鬼了呢?”
“這事說來話長了,讓我喝口水歇歇。”鄭姓漢子見茶杯中的茶水已喝完,停口不言。
一旁的人頗有眼色,連忙給他續上茶水,又吩咐小二上了些點心,等他繼續講述。
鄭姓漢子也不客氣,不斷抓.asxs.心塞到口中,大口咀嚼。
王小六在一旁聽得饒有興趣,見眾捕快都已吃完,準備起身,連忙推脫自己腳疼,打發他們離開。
眾捕快受他恩惠,也沒說什麼,嘻嘻哈哈同王小六打趣一番,徑自離去。
那鄭姓漢子將點心吃了個七七八八,又灌下一大口茶水,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始講述他的錢府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