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想抓著一輩子，他還是緩慢地放開了薛嵐的手，薛嵐得了自由，立刻施了一個符咒，封住了洞口，銀白色的花朵在黑暗中，散發出詭異的光芒，年君姚看著妖神雕塑，他記得狐妖的客棧裡也掛著這樣一幅畫，畫中神像和雕塑有幾分相像。
薛嵐升了火，“大哥，過來暖暖身子。”
薛嵐不需要熱度，可年君姚不一樣，這北海深處，比上面更冷，隱約還聽到野獸的咆哮聲，一些無法掙脫牢籠的野獸不斷地嘶吼著，隨時要掙脫監獄，重回自由，妖神死後，這是北海的常態，薛嵐已非常熟悉了。
年君姚撩起衣袍，坐了下來，他的確很冷，北海深淵裡，比上面更冷，身子上的寒冷和對環境的未知，讓他非常不安。
薛嵐說，“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我來過了，很熟悉這裡，不會讓你有危險。”
“大哥不擔心。”年君姚說，他和薛嵐重逢來，從未如此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聊一聊，年君姚心情也很複雜，他看著薛嵐，輕聲說，“在鬼城時，為什麼避而不見？”
“我不想提。”
“阿嵐，告訴大哥吧。”年君姚輕聲說，“是真的從此以後都不能離開北海嗎？總會有辦法，對不對？”
“沒有辦法。”薛嵐垂著眉目，她的睫毛很長，又很密，在眼瞼下有一層淡淡的陰影，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陰翳，這氣質和當年爽朗活潑的薛嵐有天壤之別。
年君姚也很少想起過去了。
過去，畢竟是過去了。
他要熟悉眼前的薛嵐。
一個他從未瞭解過的薛嵐。
薛嵐很沉默，不太說話和當年一直粘著他彷彿有說不完的話的薛嵐，有很大的區別，年君姚心疼，又失落。
“我後悔了。”年君姚嘆息一聲，很多事情沒有發生，很難預料到結局，就如當初為什麼讓他選擇鬼修，不選擇傀儡，年君姚也不知道結局會是如此。
薛嵐悲哀地想，是要後悔的啊，她如今這麼糟糕的模樣，她自己都不喜歡，何況是大哥呢？只要大哥再多花一點時間就發現，她是一個爛到根骨裡的人，根本不值得去愛，她也早就不是薛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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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嵐沒接年君姚的話，年君姚苦笑一聲，“我沒能陪你一起修煉，卻建議你鬼修，是大哥的錯，阿嵐，原諒大哥，好不好？”
薛嵐倏然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是後悔……讓我選鬼修？”
年君姚溫柔一笑，“是啊，大哥後悔了。”
薛嵐緊張地抓緊了無畏的劍柄，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竟然松了一口氣，原來他說的後悔，是後悔讓那個她選鬼修啊。
年君姚說，“如果大哥不建議你鬼修，你當年更願意當傀儡是嗎？”
薛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可年君姚說中她的心事。
她更寧願當傀儡。
她不願意當鬼修，和他們分離這麼多年，這世上哪有每一個鬼修，都經歷了上百年的時間，才能修煉出真身。
她當年更願意選年錦書，或者年君姚，當他們的傀儡，若是如此，她和夜濃沒什麼區別，她和他們也不會分開這麼長時間，走到鬼修這一條路上，都是因為當年年君姚說一句，希望她能選鬼修。
可她不敢和年君姚說實話，怕年君姚更後悔，自責。
“不是！”薛嵐，她把一切都攬都自己身上來，“我心裡更願意當鬼修，可我又不想和你們分離這麼多年，所以當年問你，其實是想讓你挽留我，希望你當我的主人，我成為你的傀儡，可你沒有。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阿嵐，你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