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修真 > 殘唐局最新章節列表 > 第四章 友會長白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四章 友會長白

相州的湯陰縣,因有一條蕩水流經縣裡而得名。後來太宗李世民因這蕩水微溫,便改作湯水,也就順帶著把這個縣在隋時的“蕩原”二字又改作了“湯陰”這個名字。這裡有太多值得一聽的故事:藏過商比幹,囚過周文王,千古一聖的孔子在這裡講過學,才高八斗的曹植在這裡寫過詩……

就是在這個富有極多傳奇故事的地方,留有一處穿廊走榭,堆石繞水的園子。這園子的正中心處有一座八角亭子,那亭子一丈多高,紅磚紅瓦紅木頭,東西兩側是通幽的曲徑,南北兩側是錦簇的花團。

亭子裡只有一個圓形石桌,對放著兩個圓形石墩子。這石桌石墩子都是用上好的勤州雲石削磨而成,一水的玉色玉紋,不摻一絲雜質,上面還鋪了平滑如席的綢緞。那石桌子上不過一壺兩盅,別無他物。只是那酒壺酒盅俱是極品的邢窯白瓷,釉面光滑,其色純白,類銀類雪。那其中一個石墩子上坐著一個一襲白袍、玉簪束髮的年輕男子,正在那裡獨自飲酒。

這年輕男子膚色白淨,生得十分俊朗,名叫袁子峰,是長白的少主。長白一派,向來與冰門齊名,兩派源遠流長。不同的是長白雖然也很神秘,世人卻都知道這長白就在長白山上,只不過尋常人士可上不了長白山。長白多年來並無什麼動靜,近乎銷聲匿跡了。只有最近幾年,這個自稱“長白少主”的年輕男子倒是常常出入江湖之中。他生平最愛四處遊蕩交友,從北漠到南川,經東海至西原,幾年下來倒也混出了個不小的名頭,這處園子便是他結交的一位好友送給他的。

袁子峰生平愛白,故而他的衣著服飾,一應器皿用物,多是白色。此時他雖是一人獨飲,卻也給另一個酒盅裡斟滿了酒。

袁子峰不過兩盅下肚,只聽得一聲破空之音,一支暗器向他射來。袁子峰頭也不抬,用掌力把那一盅酒,急急送出,正好擦著來物,使得那暗器的力道驟減,輕鬆地落入他的手中。反而那個酒盅卻滴溜溜得打著轉,越去越疾。雖然這酒盅飛出去的力道不小,但裡面的酒水卻沒有灑出一滴。

那來人不慌不忙,微微張開嘴唇,便把那酒盅銜住,再一仰脖子便一口喝盡,口中還不忘讚道:“好一盅桑洛酒!”

話音剛落,那人便已落在了那石墩子上。除他之外,他的身側還立著一個胡衣大漢。這來人似乎還不過二十歲的年紀,比袁子峰還小些。他衣著華貴,英氣逼人,臉上卻帶了一個黑色眼罩,竟是個獨眼之人,為他英氣的臉上添了一抹狠戾之色。

袁子峰攤開手掌,手中接著的暗器卻是一張紙條,上面字跡飛揚,鋒芒半斂半露,寫著:“沙坨李克用來討酒喝。”

來人竟是沙陀的李克用!這沙陀一族也就是以前的突厥處月一族。這李克用本姓朱邪,他父親朱邪赤心因征討在桂州反叛的龐勳有功,被李家皇帝賜為國姓。那年他不過十四五歲,便跟隨父親征戰,慣能摧鋒陷陣,無人出其右,故而軍中都視他為“飛虎子”。

李克用還曾與達靼部人比試,正好天上有一對兒大雕飛過,達靼部人便問他能否一箭射下雙鵰。李克用聽罷便在馬上引弓發矢,一聲破空之響,那雙雕應弦而落,於是眾人皆服。

李克用少年成名,天下無人不知其驍勇,不料他今日竟到了中原。站在他身側的魁梧大漢,鷹鼻獅口,一絡黃鬚,是他的隨行僕從,名叫斛律勇。

李克用剛一落座,將口中的酒盅拿在手裡把玩,點頭道:“素聞‘南青北白’冠絕天下,果不虛傳。”

袁子峰把酒為他斟滿,笑道:“李兄別來無恙否?你怎麼捨得南下中原了?莫不是貪圖袁某的好酒好杯?”

李克用也笑道:“小弟雖在沙坨,卻還有些葡萄美酒,夜光明杯。”

袁子峰搖頭道:“西域諸酒,葡萄酒也好,三勒漿也罷,終是空有酒香卻無酒氣,不飲也罷。”

李克用也不爭辯,卻轉口說道:“我這番遠離沙坨,是要去一趟曹州,這一路上還需袁兄多多照應。”

袁子峰笑道:“李兄,你我早些年一見如故,非比他人。只是,你此去曹州,莫非也是為了那《青蓮訣》?”

李克用再飲一盅:“我要那東西作甚?我是為了要見一見那王仙芝。不過像楚江開那等英雄人物,若能為我所用,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袁子峰打趣道:“這還不簡單,你把王仙芝殺了不就成了?”

李克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若有這本事,還不如去朝廷那請賞。”

袁子峰嬉笑道:“你不殺王仙芝,那你去找他做什麼?”

李克用笑而不答。袁子峰覺得無趣,又道:“李兄以‘留後’之尊,屈駕前來,不如找幾個姑娘好好伺候你一番?”

李克用啐道:“你只當我與你一樣,偏愛風月之事不成!”

袁子峰大笑,作討饒狀:“好好好,你李留後胸懷天下,不近女色,哪裡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的!”

李克用聽了這話只得無奈搖頭,鬥嘴實在是贏不了這人。

待吃過了酒,袁子峰、李克用、斛律勇三人便啟程去了曹州。等到了相州衛州的交界之處,便要換馬乘船。三人來到渡口,只見渡口邊上立著一個破舊石碑,上面的字跡被風吹雨淋多年,雖然幾經修補,卻也十分模糊,勉強可以認出是“飛沬灣”三個隸字。

這渡口之所以取名“飛沬灣”,是因為從這裡可以南下順流直到衛州的衛縣,這衛縣在商朝的時候叫做沬邑,也就是朝歌。淇水在這裡折了一道彎,便有了這個古渡口。

這古渡口處停了大大小小幾十條船,河中還來往穿梭著舟影漿聲。袁子鋒和李克用二人都是富貴人家,向來出手闊綽,不吝金財。便直接僱了一條最大的船,連人帶馬,一併登上。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大船入水平穩,袁子峰與李克用走出船艙,來看河上的風光。兩人並肩地站在船頭,衣衫被河風吹拂地獵獵作響。袁子峰順手開啟一柄摺扇,那扇子上一面畫著潑墨山水,一面寫著“邀風請月”四個飛字,被李克用笑罵作附庸風雅。

望著茫茫淇水,來往舟楫,李克用不禁嘆道:“這淇水本是黃河支流,而當年曹孟德卻在淇口作堰,讓它流向東北注入白溝,因此幾百年來這裡的漕運都很暢達。古人如此雄才大略,不僅能更替社稷,拯救蒼生,還能移改山河,造福後世,實在是令我輩神往。”

袁子峰玩味道:“自春秋以來,各地開渠引水不計其數,那隋煬帝也曾耗時六年,費工百萬,開通各渠,連貫五河,長達數千裡,為何卻落得國滅身亡,一世罵名?”

李克用搖頭道:“他人為公,楊廣為私。這一私一公,自然大有不同。不過,雖然楊廣受盡罵名,而這開渠之利,當在千秋。”

袁子峰聽了不置可否,笑道:“李兄也是少年英雄,比那曹孟德如何?”

李克用並不回答,反問道:“袁兄以為如何?”

袁子峰沉吟一二,詭笑道:“驍敢勝之,謀略堪之,奸詐不如也。”

李克用聞言大笑不已。

兩人正談笑間,只聽得河上忽然傳來陣陣笛聲,和著這風聲水聲,渾如天籟。更兼隱隱約約,斷斷續續,十分撩人心絃。袁子峰頗通音律,仔細聽去,竟是從前頭不遠處的一隻船上傳來。他失聲讚道:“這曲子吹得好聽,卻是不知這吹笛的是什麼人。”

李克用笑道:“這有何難?一看便知。”便令船工加速前行。

這大船撐足槳力,開波裂浪輕而易舉,須臾便趕了上來。待得兩船相近,左右不過十丈遠近,袁子峰向那船上瞧去,只見船頭上立著一個綠衫女子,雙手橫笛,正自吹著。袁子峰見這女子不過十七八歲,被河風一吹,儀態萬千,心裡來了興致,便大聲笑道:“咦,這是哪家的姑娘在這裡吹笛,不如再為本公子吹奏一曲如何?!”

那綠衫女子聞言便停止了吹笛,向這裡瞥來,她卻並不動怒,反而伸出一指,笑道:“若你打得過他,我便依你。”

袁子峰開始時只被這笛聲和女子吸引,沒有注意其他,這時順著那女子所指之處,才瞧見那女子的裡側還並肩站著一個青衣少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