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全被關曉娟按在地上一通狠撓,沒有任何反抗,一聲不吭的默默忍受,臉上、脖子上、胳膊上全都是血印子。
“曉娟,曉娟,別打了,再打就把人打壞了。”李桂蘭看不下去了,過去拉關曉娟。
高大全輕聲道:“沒事,阿姨,讓她打吧,出出氣應該的。”
“打死你!打死你!”關曉娟在氣頭上,聽了這話更加生氣,不管不顧的掙開李桂蘭,繼續撓。
“這丫頭真嚇人。”老周摸著胳膊上的血印,往後退了退,他感覺再繼續拉架,自己都得住院。
幾秒鐘後,“行了!”關凱呵斥一句,上前抓住了女兒的胳膊,又推了老周一把道:“給她拉開!”
老周被關曉娟的瘋勁兒嚇怕了,怯怯走到背後,咬著牙抓住了關曉娟另一只胳膊。
“起來!”關凱喊道:“桂蘭,去屋裡拿點紙巾消毒水。”
“好。你攔著啊,別再打起來。”李桂蘭應了一聲,一分鐘後,拿著紙巾和藥水到了跟前。
高大全表情平靜的坐在地上摸著傷口。
關凱道:“老周,你擦一下,別發炎了。”
“哎呀,關總,丫頭太厲害了,呵呵,你看給我撓的,你們真誤會了。”老周又偷偷看了看高大全道:“把小高總撓成血葫蘆了,趕緊送醫院看看吧?”
高大全道:“不用去醫院。”
關曉娟同時道:“誰愛送誰送。”
老周把紙巾扔給高大全,對關凱說道:“小高總也是上了老錢的當了,你容他解釋一下,二話不說上來就撓的。”
關曉娟眼一瞪,又要發作,老周連忙道:“好好,我不說了,你別激動。”
關凱居高臨下看著高大全道:“給你機會說話,你說吧,說完趕緊滾蛋!”
“關叔,這事我承認我也有責任,一開始是因為……”高大全偷偷看了關曉娟一看,沒敢直說,接著道:“就是心裡憋屈的慌,這時候老錢就給我出了這麼個主意,我賭氣就答應了,誰不知道後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老錢其實另有所圖的。”
“圖什麼?不就圖我那點資產嗎?”
高大全老實答道:“是,咱們籤合同本來就是個形式,我沒想到老錢會在這上面做文章,他弄到你公司的資產以後,應該是想據為己有。到後來我已經控制不住失態發展了。”
“控制不住你還來幹什麼?我能控制住嗎?”
“後來我醒悟過來了,我再去找老錢,他就開始躲著我了,即便這樣,那我也不能讓他得逞,當初開了一百五十萬的現金支票一直在老錢那,你不願意跟他籤協議,法院又遲遲不判,我怕他狗急跳牆,取現跑路,所以我及時安排掛失了。”
“你說的這些搞得我有點暈。”關凱皺眉道:“你折騰來折騰去,圖的啥?”
高大全低頭不說話。
老周在一旁開口道:“一開始還不是因為跟丫頭賭氣,後來小高總意識到這樣做太失德,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讓老錢撤訴,老錢找藉口躲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關凱瞪眼道。
“我……”老周指著高大全道:“都是他告訴我的,他找你呢,你的小大哥大不是送我了嗎?我接到他找你的電話了。”
“大概意思我懂了。”關凱斜眼看著高大全道:“用不用去醫院。”
高大全接的極快:“不用。”
“你說的不用,出問題你別找後賬。”關凱板著臉說道:“那你找我是什麼意思?”
“我爸有病了,我現在是公司老總,無論怎麼說這事都和我脫不開干係,所以我想把事情挽回一下。”
關凱一語雙關地問道:“挽回什麼?我資產都被法院封存了,還怎麼挽回?哦,法院判給你,你再轉贈給我?這玩過家家呢?”
高大全道:“我昨天就已經以公司總經理的身份向法院遞交車撤訴的書面申請了,就這兩天,你的所有資產就會解封。”
關凱精神一振,可一想起老周的事有為難了,“沒有區別了,就算你撤訴,我公司的現有資產也僅僅夠老周他們一幫人的賠償金,我同樣也是破產。”
全是指甲撓的,高大全雖然傷得不重,但看著十分狼狽,不停用紙巾擦著,還是有血滲出。
關曉娟和李桂蘭拉著手站在一起,李桂蘭輕聲安撫著,關曉娟似乎沒聽見一般,一直瞪眼看著高大全,
高大全平靜道:“我的責任,我來賠償,周叔已經跟我算過了,所有的損失加一起也就一百二十多萬。”
關凱瞪著他看了半晌,苦笑問道:“我都糊塗了,你這是圖的什麼?把我逼到絕路,又放一條生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閒著沒事窮折騰?你落得個一臉血道子,再賠上一百多萬?我真不明白!你讓我怎麼信你?誰知道這是不是你重新設的套?”
老周想了想,也滿臉疑問道:“對啊,一百多萬對誰來說都不是小錢,你這是為的什麼?”
高大全被質問的張了張嘴,表情非常痛苦,沒說出話來。
“問你呢?說話!”關曉娟吼道:“別裝相,裝可憐給誰看?”
“呵呵。”高大全喃喃道:“一方面是因為良心過不去,另一方
面……”
話說了一半,眾人都看著他,高大全表情漸漸扭曲,配合臉上的血印更顯痛苦。
他看著關曉娟輕聲說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能讓你跟著家裡受苦。”
“你滾!我不喜歡你!”關曉娟大哭了起來。
……
“你……”秦山海指著李映雪道:“你不是那個……”
“李映雪。”李映雪捂著嘴笑道:“我記得你,你叫秦山海,他們都叫你大海。”
“對,對,你怎麼在這兒?”
“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被帶走了?”
兩人同時問,又同時笑了。
老鐘頭跺了跺腳,大聲道:“大海小雪,你倆還有工夫閒聊,先去看看國濤吧?!”
劉曉、長法、儲磊等等,還有躲在人群後面的槓頭,孫百萬的侄子孫明軍也跟著來了,眾人抱著被子、牙刷牙膏、毛巾等等日常用品,老鍾頭領著隊伍,往拘留所裡走去。
大門緊閉,透過鐵門可以看見裡面還有很多層門,老鐘頭敲了幾下鐵門,側面的鐵窗開了一個洞,一個中年人問道:“幹什麼的?”
“找人,今天剛送來的鍾國濤。”
“鍾國濤……”中年人想了想說道:“這個點不接見,有事等接見日。”
老鐘頭又拿出自己的委任書遞了過去道:“同志,自己人自己人,我孩子在裡面沒有被褥,沒辦法睡覺,你讓我見一面。”
中年人沒接,懶洋洋說道:“不行,拘留所有規定,接見日才能接見,誰想見誰見不成了大車店了?”
李映雪踮起腳問道:“同志,哪天是接見日啊?”
“下個禮拜一。”
今天才禮拜三,下個禮拜一黃花菜都涼了,連被子都沒有,在裡面就受大罪了。
“行個方便吧,大叔。”李映雪客氣道。
“鄉下路遠,咱都是騎四五個小時腳踏車來的,大叔?”
眾人都七嘴八舌的懇求。
中年人吧嗒一聲,直接把小鐵窗關上了。
秦山海雖然被停職,沒正式處理之前身份還在,擠了過去拍了兩下窗戶說道:“同志,我是古河鎮派出所的民警,你看這一大幫人都是來看他的,鄉下人也不懂規矩,您行個方面,讓見一面行嗎?”
“現在不能見。”中年人悶聲責斥道:“你是民警你還不懂規矩嗎?”
“我老鄉在裡面連床被子都沒有,沒辦法睡覺啊?”鍾國濤著急地說道。
“有政府管著呢,死不了。”
老鐘頭劍眉倒豎,一生氣臉上的鬍子都跟著發抖,“辦個事真難!我找你們領導!”
幾秒鐘後,小鐵窗開啟,中年人露出半個臉,惡狠狠道:“你找誰都沒用!你們不是想進來嗎?再圍在這兒,我就報警,全給你們抓起送進來!”
李映雪怒氣衝衝道:“你叫什麼?我要投訴你,你就這麼對待老百姓的嗎?”
“鄉下人就是麻煩!”中年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
幾秒鐘後,旁邊的鐵門開了條縫,中年惦著臉說:“送啥?遞過來吧。”
眾人把被褥等日用品都塞了過去,中年先鎖上門,然後拎著日用品,將打成包的被子踢進了屋裡。
“咱們現在咋辦?回家還是等著?”儲磊問了一句。
“別慌。”秦山海多了個心眼,他覺得中年人的態度太差,被子都是用踢的,他怕中年人嘴上答應,卻不送給鍾國濤。
老鐘頭氣呼呼坐在花池的臺階上,掏出煙袋鍋悶頭抽著,其餘人都依次坐在了上面。
只有李映雪和秦山海還站在小窗戶下面。
“等什麼?那人好像休息了。”李映雪問。
秦山海透過窗戶縫往裡面左右看著,“是休息了,東西在地上,他根本沒給鍾國濤送去。”
“怪不得。”
“過會再看看,不行的話,我還得找他。”秦山海道。
兩人也走到的臺階上坐了一會。
“老鍾,到底怎麼回事啊?國濤怎麼被送拘留所了?”一直在忙,這時候秦山海才有空發問。
“說來話長,讓小雪跟你說,我現在擔心的是,大夥兒的事這次徹底耽誤了!”
儲磊接話道:“那邊等著去燕京參加培訓,國濤是領頭人,他去不成,大夥怎麼去?跟誰聯絡都不知道。”
秦山海道:“小月不知道這個訊息嗎?”
“沒敢通知她,她知道了更麻煩。”儲磊道。
“不知道更好。”秦山海道:“我一個完了,家裡不能再出事了。”
李映雪一直等著他們談完,才發問:“我親眼看見你被那兩個警察押著胳膊帶走了,到底怎麼回事?”
“借給你十塊錢,你不回家,這裡都是老鄉,你一個城裡人跟著湊什麼熱鬧?”秦山海也有一肚子的疑問。
“算了,我先說吧。”李映雪一五一十將這幾天的經歷詳細說了一遍。
聽到關鍵的地方,秦山海嘭的一拳頭砸在石臺上,怒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就為了一個家人,從上到下害了多少人?!姜書記、杜主任、鄧局、劉所還有我們派出所的不少民警,都跟著
受牽連!”
老鐘頭抽著煙袋鍋,聽的真真切切,坦然道:“這是革命的害群之馬!必須剔出來!這就是一個老鼠壞一鍋湯!”
李映雪平復了一下心情道:“該你說了。”
秦山海還沒從憤怒中緩過神來,一陣疼痛傳來,甩了甩手才發現剛剛那一下太用力,拳頭破了。
“我就是得罪了你們那個中遠科技公司的賈總,抓他的時候你不也在現場嗎?……”秦山海也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
聽後,李映雪考慮了一會,冷靜的分析道:“根據咱們倆的經歷可以看出,這就是一個天羅地網,我們還有你那些同事以及鎮上的領導,都是犧牲品,現在我們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這卷錄音帶。”
“錄音帶不也沒好使?”老鐘頭沉聲道:“你給你那個王主編,他不也不敢公開嗎?”
李映雪執拗地說道:“總有說理的地方!”
“哎,這話對脾氣。”老鐘頭敲了敲煙袋鍋,又續上了一鍋菸絲,邊吧嗒邊說道:“國濤一根筋、大海一根筋、小雪也是一根筋,我當治安員深有體會,有時候現在的年輕人缺的就是這根筋!”
秦山海不解的問道:“老鍾,你怎麼不著急?”
“急有什麼用?”老鐘頭吐了口煙道:“不急,一點不急,我跟他們耗到底了!”
“我都被停職了,我肯定要弄個結果出來!”秦山海說完站了起來,走到小窗戶跟前,又往裡面看了看,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東西還在地上。
秦山海嘭嘭拍了兩下窗戶,喊道:“同志,麻煩你把東西給送去,我老鄉在裡面沒被子睡覺。”
沒動靜,秦山海又說了一遍,還是沒動靜,一氣之下用力猛拍數下。
小窗戶開啟,大吼道:“沒完沒了了!給我滾蛋!”
“給我老鄉送去吧,算我求你了!”秦山海強忍怒火笑著說道。
“送個毛送!不要再來煩我了!實話告訴你,你那老鄉是領導安排的重點照顧物件,誰也送不進去東西!你纏著我一個值班民警有什麼用?!別再騷擾我,不然我真報警了!”中年人說完氣沖沖把窗戶關上。
老鐘頭走過來將秦山海拉到花池旁,說:“算了,跟他置氣沒用,還是從病根上找!大夥兒別在這傻等了,明軍、劉曉、儲磊,你們幾個負責把人帶回去,該休息的趕緊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半天沒說話的劉曉開了口:“老鍾爺,國濤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哪兒都不去。”
“對,我們陪著你。”
“我也不回去。”
眾人七嘴八舌道。
“咱們在這有什麼用?白白熬著啊?都回去,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不會客氣!大海,你把小雪送回家,有事明天再說。”
秦山海一肚子的委屈,站著沒動。
“發什麼愣?趕緊的,讓一個小姑娘陪著咱們在這幹嗎?多不方便?”老鐘頭大聲命令道。
秦山海默默去推腳踏車,來到李映雪跟前道:“走吧。”
一個女孩子確實不方便,身上也沒錢,李映雪想了想到:“老鍾,那你怎麼辦?明天在哪兒集合?”
老鐘頭早有打算:“就在這吧,你把磁帶千萬保管好,咱們明天直接去縣委找書記!”
“嗯,為防意外,我明天去音像店,復錄幾份。”
“好,去吧!大海,把小雪安全送到家!”
“放心吧,老鍾。”秦山海揮了揮手。
劉曉幾人圍著圈商量了一會後,對老鐘頭商量道:“我們明天也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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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多越亂!聽我的,需要你們幫忙我打村委會電話!”老鐘頭決定道。
秦山海和李映雪兩人默默騎著腳踏車,出了拘留所的巷口。
兩輛轎車速度很快,一前一後在國道上駛過。
賈仁毅坐在副駕駛上,眯著眼看著窗外。
“賈總,咱們這是幹嗎去啊?”黃哲在後排小心翼翼問道。
賈仁毅隨口答道:“辦個事。”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黃哲心裡這麼想,但還是閉上了嘴沒再追問。
“很重要的事。”賈仁毅又道:“必須要拿回一樣東西,咱們以後才能安安穩穩賺錢。”
旁邊坐著的毛軍說道:“賈總讓你幹啥你就幹啥不就完了,問那麼多幹嗎?跟著賈總還能虧待了你?不是賈總,咱們現在還在拘留所呢!”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就隨便問問。”黃哲撓著頭,滿臉堆笑。
賈仁毅回頭道:“東西只要拿回來,啥沒問題都沒了,下一步咱們轉戰裕華鎮,再掙兩年的好錢,這年頭,把錢弄到手才是第一位,別的說什麼都是扯淡,你們小哥幾個跟著我這些天,也都弄個十萬八萬的了,但這才哪到哪?後面掙大錢的機會有的是!”
“有了有了,還不止,賈總說的是,像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有幾個能比得上我們,賈總對我們有知遇之恩,辦這點事算啥,就算刀山火海,也是賈總你一句話。”毛軍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寫滿了巴結。
“嘿嘿。”黃哲也捧著說道:“賈總能量多大,透過這一回事咱心裡清楚著呢,需要怎麼辦賈總儘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