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前大街旁的一家中式餐廳,江虹和斯雨蘭正在吃飯,行李放在一邊。
他先給母親蘇琳打了個電話,說是跟朋友在外面吃飯,母親倒也沒說什麼。
江虹知道,老媽心裡肯定很不樂意,但也沒有什麼辦法。兒子大了,有他自己的事,包括工作、愛情和朋友圈。有的時候顧及不到老媽。她是早晨接到鄺霞電話,預告江虹今天回家,所以買了好多的菜,葷素搭配,精心烹飪。
結果,忙了一天,江虹一個電話讓她傻了,面對一桌美味佳餚,自己吃吧!
老頭子不在家,好在下午來了一張嘴巴,誰?鄺霞。
兩個女人吃不完怎麼辦?放冰箱裡,明天接著吃唄!
鄺霞現在是蘇琳掌握兒子動向的最佳途徑,蘇琳也把她當未來的兒媳婦看待。
因為她和江虹同在一個車班,消息靈通,不管是在高鐵列車還是綠皮車上。當然,鄺霞也很聰明,不會事無巨細全都告訴蘇琳,那不成了通風報信的探子嗎?可恥!但是只要蘇琳問她,她都不會隱瞞。
就像江虹這次跳下列車,在峽山山區跟殺人逃犯周旋。蘇琳雖在家裡提心吊膽,坐臥不安,擔憂兒子安全。但因為有鄺霞經常打來電話,通報實時情況,安慰有加,她還不至陷入瘋狂境地。
否則,即便她去乘警支隊打聽情況,人家雖然熱情款待,但是回答永遠都是這一句話:“江虹在忙工作,其它您就不要問了。”
其實,面對兒子這份特殊職業,蘇琳還是很理解的。不理解也得要理解,這沒辦法。一個月裡有半個月在火車上,跟著列車走遍山山水水,處理各種凡人小事、突發事件。很多車長啃不下來的硬骨頭,最終都是乘警出手解決,而且必須拿下。
所以,在旅客列車上,乘警的實際地位比列車長高。
每次,終於盼到兒子出車回來,短短幾天休息時間常被單位佔用。開會學習、業務考核、警務實戰訓練、協助查辦案件、參加重大專項行動等等,這些量化工作是必須完成的。經常忙的不可開交,哪裡顧得上家?蘇琳早已習以為常,都麻木了。
公安工作就是這樣,手機必須長期開著,隨叫隨到,沒有私人時間。
斯雨蘭的心情不好,吃飯慢吞吞的,有點心不在焉。她總是低著頭,很少正視江虹。江虹心裡也很清楚,斯雨蘭是怕他問這問那,探尋她的心底秘密,可她又不想說。
不想說就不說,人都有隱私權,警察也不可能什麼都管,何況她又沒有犯法。
但是,有些具體問題是無法逃避的,必須即時解決。
“雨蘭,你還有多少錢?”江虹硬著頭皮問道。知道這個話題敏感,尤其是對女生,可又不得不問,否則人家怎麼可能流落街頭?
“我……”斯雨蘭的嘴裡含著一口飯菜,猶豫一下,實話實說:“還有1200多塊現金,你不用給我錢。”
“銀行卡裡……”
“沒了。”
“哦!”江虹點頭,他喝了一口湯。心想辰州的物價高,即便幫你找了住處,你這點錢最多半個月就沒了。也許,你找不到哥哥,過幾天就回北京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江虹,辰州的工作好找嗎?”
“好找!”江虹暗暗高興:“不過你是學琵琶的,頂尖學校畢業,又有碩士學位,要找就找一個好的工作,不要委曲求全,你剛才是不是想進那一間ktv求職?”
“嗯!夜場經理很想留我,薪水一小時一百塊。就因為我是外地的,要有一份本地人的書面擔保,我在這裡不認識一個人,拿不出來,所以她也愛莫能助。”
“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不要你擔保。”
“為啥?”
“你別問了,反正對你不好。”
“雨蘭,你如果想留在辰州,也只有我還能幫你。”
“好了,你別以為自己是救世主。”斯雨蘭有一點出言不遜。
“啊?”江虹一愣,夾到嘴邊的紅燒肉都停住了。看來,這個女孩外表柔弱,內心剛強。她是什麼意思?自己冒著生命危險下車救她,翻山越嶺去巖雲寨找她,她都沒有給我說明真正原因,還覺得我像一個救世主,我像救世主嗎?
“你…別在意啊!我的心裡煩悶。”斯雨蘭發覺自己說話重了點,有點不好意思。
“不要著急,你就安心留在這裡。抓到杜飛以後,這個案子結了,我會幫你找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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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找,不用你管。”
“你跟你哥一直沒聯絡嗎?”江虹試圖觸及關鍵問題。
“嗯!”斯雨蘭答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江虹一看,不再追問,而是轉移話題,聊起在北京的大學校園生活。斯雨蘭很快就來了精神,話也多了起來,她的情緒漸漸好轉。這一頓飯吃成了上半場和下半場,後面兩人都很開心,終於找到共同語言,歡聲笑語不斷……
轉眼之間,晚上九點多了,該回家了,江虹搶著付了飯錢。
斯雨蘭有一點局促不安:“江虹,除了管飯,你還管我住嗎?”
江虹笑笑:“我說過了,我來管你,就會一管到底。”
斯雨蘭吶吶地:“你要…帶我去哪?”
江虹提起自己的乘務包,還有斯雨蘭的箱子,笑呵呵的:“你放心吧!你們學藝術的女生就是講究,生活要求很高。我帶你去的不敢說是一個好地方,但能滿足你的基本生活。別磨蹭了,你就跟我走吧!到了那裡就知道了。”
斯雨蘭背上了綠色的琵琶包,跟著江虹走出餐廳。
迎著夏夜都市裡的濃濃熱流,二十分鍾以後,兩人一起走入鐵路新村。江虹指著大門裡第二座樓房:“這是25座,我家住在506室,你有空可以過來玩。”
斯雨蘭點點頭,跟著江虹繼續走著,心裡撲騰撲騰亂跳。
看這意思,江虹沒有讓自己住在他家的意思,她會帶我去哪裡呢?
他倆走到最後一座樓房,編號52座。江虹帶她乘坐電梯上到六樓,按下606室的門鈴:“鄺霞。”
“來啦!”鄺霞穿著一身睡衣開啟了門,一下呆了:“黑哥,雨蘭?你們……”
“鄺霞,你的兩個室友在嗎?”
“不在,都出車了,明晚才會回來。”鄺霞兩個室友也是高姐,跑上海虹橋的叫李鈺,列車長,跑深圳的叫肖珊,三個姑娘合租這麼一個套房,有衛生間、廚房以及陽臺,臥室一人一間,屋子裡面開著冷氣。因為跑的車次不同,三人難的同時在家。
“鄺霞,雨蘭沒地方去,你能不能讓她在你這兒住上一段時間?”
“沒問題啊!歡迎!雨蘭,快進來吧!行李給我。我的房間是一張雙層床,上鋪一直沒有人住,你來我有伴了。”鄺霞笑嘻嘻的。
“行了!我就不進你們的閨房了。哎喲!我累死了!走路差一點打瞌睡。雨蘭,鄺霞,我回家了。”
“好!謝謝!”斯雨蘭的眼裡含著一點淚花。
“我們三個都很辛苦。我和鄺霞明天上午還要出車,大家早點睡覺,晚安!”
“黑哥,我剛從你家裡回來,阿姨……”
“我知道了,明天火車上見。”江虹拉著黑色的乘務包走進電梯。
次日一早,他帶著夏冰冰,再次登上k4506次旅客列車,車輪滾滾,向著武漢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