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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難題

11點11分,G1628次列車經停金川車站。

江虹沒有下車,站車交接工作由夏冰冰執行,她在前面1號車廂。

兩分鍾後車門關閉,列車啟動,出了車站加速到350公里,繼續向西行駛……窗外,山,越來越少,地勢越來越平坦了,峽山山區已經遠遠拋在後面。

午飯時間,餐車裡的旅客多了起來,都是來吃飯的。原來兩桌喝茶旅客也在點餐吃飯,除了江虹坐的01號餐桌,其它桌子都坐了人。淡季能有這麼好的生意,餐車主任苗彤喜笑顏開,這是託延長到昆明的福,因為有很多雲南口音的長途旅客。苗彤在吧檯裡忙碌,沒法出來,她趕緊用對講機叫回顏靖雯服務餐車旅客。

宋穎繼續推著小車在外賣飯,來來回回。

其實在餐車裡吃飯無非寬敞一點,有張餐桌。飯都是一樣的快餐盒飯,跟車廂裡賣的一樣,因為配料不同,價格有高有低。有的旅客喜歡在餐車裡吃飯,圖個舒坦,有的純粹就是找個座位坐坐,飯點一過如果不再消費,你得走人。

旅客多了,餐車裡面比較嘈雜。西南旅客不比江南旅客,江南旅客多是輕言細語,比較溫和,西南旅客的嗓門大,口氣生硬,所以才有“寧願聽蘇杭人吵架,不願聽雲貴川說話”的歇後語。儘管如此,它不影響江虹思考問題。

昨晚他到吳方家裡彙報去藍燕觀察的工作,本想深入細致瞭解獵狼計劃,結果遇到一個硬核問題:吳方想再派一個人進入藍燕協助警方工作,並且暗示了斯雨蘭。

江虹一聽就嚇壞了,藉故溜了。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江虹沒想到師傅也看中了斯雨蘭,希望她進藍燕協助鐵路警方工作。其實,昨晚他從藍燕KTV回來路上,曾經一閃而過這一想法,被他果斷否決。無論如何,她不會讓斯雨蘭去冒險,她也沒有這個責任義務。

目前,斯雨蘭並不是警方人員,她也不像巴仔擁有特勤身份。師傅看上了她只有兩個選項:一是發展斯雨蘭為特勤人員,擁有警方某種身份,那樣進入藍燕就是臥底,就是工作。二是斯雨蘭不加入警方,只是作為普通群眾協助警方盡點義務,願幹就幹,不願幹就拉倒。聽師傅的口氣,第二種可能性最大。

江虹昨晚沒有睡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知道師傅一旦看上了誰,必定就會鍥而不捨促成這件事情。當然,自己如果強烈反對,師傅可能也會放棄。但是,麻煩在於斯雨蘭也想去藍燕KTV上班,並且在飯桌上請自己找高陽幫忙。自己不太願意,母親居然自告奮勇說要去找高陽,給雨蘭謀個職,她老人家出面,高陽肯定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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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非常簡單但又極其複雜。

斯雨蘭知道不可能長住江虹家裡,而且江虹和鄺霞春節要領證結婚,她想獨立自主搬出去住。可她剛剛出獄,身無分文,一點零花錢還是蘇琳給她的。為了替她哥哥莫豹贖罪,她將這些年攢的錢都上交了法院,賠給紫菱大嫂。

所以,她若想在辰州安家,必須要有一份固定工作,有了收入她才擁有經濟基礎。但她因有犯罪前科,找工作很困難,女孩的擇業面比較狹窄,難以選擇。思來想去只有藍燕KTV能接納她,因為江虹一家跟老闆高陽的關係很鐵,這個面子高陽會給。

蘇琳和斯雨蘭做夢也沒料到,江虹已經參與獵狼計劃,開始秘密偵查藍燕KTV,目標就是高陽及其幕後黑手狼哥。江虹明白,如果母親知道這個計劃,她是絕對不會讓斯雨蘭去冒險的,因為這有性命之憂。斯雨蘭是一個女孩,這麼多年在校園裡學習音樂,人很單純,社會經驗不足,讓她進毒窩去協助警方不是要她的命?

江虹憂心如焚。斯雨蘭有工作意願,母親肯定會幫這個忙的,自己反對必須要有一個正當理由,否則斯雨蘭不高興,母親也會生氣。

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合情合理,再好不過。斯雨蘭想出去上班,自食其力,自己能有什麼反對理由?另外,獵狼計劃高度保密,整個辰州鐵路公安處只有五個人知曉,包括張志偉支隊長、安冉政委和馮凱都矇在鼓裡,我敢告訴老媽?

真說起來,如果告訴母親也不會有什麼惡果,她不可能向外洩露,坑害兒子。只是紀律是條紅線,是一條高壓線,沒有任何借口以及理由可以觸碰。秋風戰役期間,自己因為洩露警務秘密,已經背了一個行政警告處分,至今抬不起頭。若再洩露警務秘密,他的鐵警生涯就結束了,甚至可能進看守所。

沒有什麼理由阻攔,又不能說真實原因,江虹左右為難。

他也知道,師傅吳方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的。眼下特勤10號巴仔受制於人,在藍燕KTV裡伸展不開拳腳,又非高陽心腹,他的臥底作用有限。趕走範晉有利有弊,不可造次,想讓巴仔靠近高陽也很困難。他是一個調酒學徒,人微言輕,老闆高陽怎麼可能將他放在眼裡?自己如果想方設法硬推過去,讓高陽器重他,反而容易引起高陽懷疑,畢竟表面上看巴仔跟他沒有什麼交情,巴仔坐牢還是他跟吳方送進去的。

怎麼辦呢?再派一人進去臥底確實沒有什麼人選。高陽是辰州人,土生土長,辰州鐵路地區的人他幾乎都認識,你派誰去?警察也好,輔警也罷,剛來的年輕人他可能不認識,但只要進去了,不出三天就會被他翻出老底。

不到10年時間,他能成為財富新貴並且敢於涉毒,自有他的一套本事。

細細琢磨,實話實說,斯雨蘭最合適。第一,她是一個年青漂亮女孩,剛剛走出大學校門的研究生,看著就很單純,幹一個服務員,高陽絕不會懷疑她;第二,她是蘇琳或者江虹介紹來的,兩家有長期的友情,人信的過,高陽絕不會懷疑她;第三,斯雨蘭的理由非常充分。她要等待嫂子回來服刑,留在辰州撫養哥哥孩子,值得同情。除了江虹一家,她在辰州沒有其他親友,這樣一個員工,高陽絕不會懷疑她。

所以,師傅吳方是睿智的,斯雨蘭很合適進入藍燕,就看江虹願不願意。

我不願意又怎麼樣?斯雨蘭很單純,她想進去工作掙錢餬口,母親願意鼎力相助,師傅吳方卻想給她一個任務。當然。斯雨蘭也可以拒絕,畢竟她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不是警方的人。但是她不會拒絕的,因為吳方一直很關照她,她會知恩圖報。

從道義上來說,為了打擊犯罪,弘揚正氣,斯雨蘭會協助警方做點事情。

唉!我該怎麼辦啊!這個事情又不能找別人訴說,讓同事和朋友出謀劃策,只能自己憋在肚裡,冥思苦想,看看有沒有好辦法?

無論從那個角度說,自己都攔不住雨蘭,如果她真的進去了,自己該怎麼辦?

鄺霞走進餐車:“黑哥,你餓了嗎?”

江虹看著鄺霞一聲不吭。

鄺霞走了過來:“黑哥,看你傻乎乎的,你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