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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撐傘

第6章 撐傘

像小貓的嘴……

小貓嘴……

小貓……

夏渝州頭回聽人這麼說,直接傻了。摸出剛買的早餐小籠包,塞進半張的嘴裡,嚼了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可真會說話。”

同學們陸續進入教室。

大學的清晨第一節課,許多人都會帶著早餐來,趁上課之前快速吃完。也有比較囂張的一邊聽課一邊吃。不過這種狀況,在“鐵包公”的課上是不存在的,必須在上課鈴打響之前吃幹抹淨並將包裝袋扔出去。

一名男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被門口的臺階絆了一下。

“哎哎哎!”男生雙臂快速扇動,像螺旋槳一樣在空中打輪。身體倒是穩住了,手中拎著的豆漿卻脫手而出。

“呀――”前排的女生尖叫抱頭,夾裹著塑料袋的豆漿杯便直衝夏渝州的臉來。

夏渝州嘴裡叼著包子,單手抄起桌上一根圓珠筆,在指尖轉了個花,準確無誤地戳進塑料袋的把手中。於此同時,一隻戴著手套的手穩穩托住了豆漿杯底。

夏渝州鬆開圓珠筆,對著司君吹了個口哨:“酷。”

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周圍的人都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司君接住了豆漿。“哇!好帥!不愧是校草!”

摔跤的男生紅著臉跑過來:“對不起,對不起。”

夏渝州把豆漿還給他:“可以啊哥們兒,你剛才那招空中定點,高手。”

“哈哈哈……”教室裡的人頓時笑起來。

成年人摔跟頭,本來挺丟人的,被他這麼一說,所有的難堪瞬間消失。那男生也跟著笑,順道在夏渝州身邊坐下:“我叫蔡成璧,臨床大二的……咦?司君,你竟然吃早餐了,真難得。”

蔡同學說了一半,瞧見放在桌上的包子,驚訝地看向正在慢條斯理脫手套、擺課本的司君。

“你倆認識?”夏渝州覺得這位同學的名字有點耳熟。

“嗯,一個班的。你倆吃鹹菜不,我在早餐店裡拿的,這家鹹菜絲可好吃了。”蔡成璧熱情地拿出另一個小塑料袋裝的鹹菜。

司君微微搖頭,表示不吃。

“你沒吃早飯啊?”夏渝州小聲問他。

司君頓了一下,給他看喝空的包裝盒:“吃過了。”小小的一個牛奶盒,喝得乾乾淨淨,還拍扁疊成了方塊,裝在紙信封裡。

“空腹喝牛奶,那哪行?來來,吃個包子。”夏渝州拿起一隻小籠包,不由分說地塞進司君手裡。

司君看看他,又看看那只散發著熱氣的包子,微微抿唇。

“原來是你啊,哥!”蔡同學看到了課本上的名字,頓時兩眼放光。

“啊?”

“你是周樹他哥吧?樹神的哥,那就也是我的哥!”說著,更加熱情地讓夏渝州吃鹹菜,並試圖貢獻出自己的茶葉蛋。

“哦,你就是那個菜……咳,同學啊。”

“沒錯,我就是那個菜逼,哈哈哈哈!”蔡同學對自己的綽號毫不在意,噸噸噸喝了幾口豆漿。

兩人正聊得開心,旁邊的司君突然站起身。不等夏渝州反應過來,他就跑出了教室,直奔洗手間而去。

夏渝州嚇了一跳,趕緊跟著過去看看。

司君顯然是吐了,在洗手池邊漱口,撐著檯面緩了一下,才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擦嘴。

“怎麼了?”夏渝州走過去,歪頭看他。

“包子裡有蒜。”司君看起來難受得不輕,眼睛裡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水汽。也是這時候夏渝州才注意到,這人的眼珠子竟然是深藍色的,像雨水洗過的仲夏夜空,好看得叫人挪不開眼。

“你不能吃蒜啊?”夏渝州還是頭回見到對蒜這麼敏感的人,不是不愛吃,而是不能吃,吃一口馬上就會吐的那種。

為了表示歉意,夏渝州從自動販售機裡買了瓶酸奶給他。恰好上課鈴響了,也不給對方推拒的時間,直接塞到司君手裡,拽著他手腕一路狂奔回去。

老師剛好踏進教室,瞪了慌里慌張坐定的兩人一眼,慢悠悠拿出了點名冊。

“鐵包公”名不虛傳,上來一句廢話沒有,先點名。點一個就要站起來,給老師認一下臉,等全部44位同學點完,基本上就全記住了,甚是恐怖。

“我們這個課,平時分佔50%,也就是50分。缺課一次,扣10分;作業少交一次,扣20分。”

教室裡響起一片抽氣聲。通常的課程,平時分佔比是不會超過40%的,就是給那些不上課也能考高分的學神留餘地。佔50分就不行了,缺課到一定次數直接掛科,期末考試都不用參加。

鐵老師對臺下學生噤若寒蟬的模樣很滿意,開啟多媒體裝置開始上課。

選修課第一節的內容,大多是闡述這門課程的意義,沒什麼重點。夏渝州趁著老師轉身搗鼓電腦的時候,快速把包子吃掉,吃完就開始犯困。

他是極易困的體質,每天要睡十個小時以上才行,因而很少選擇上午第一節的課。而這個課好死不死就是第一節。

“生殖醫學,對人類的繁衍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老師的聲音越飄越遠,各種人類器官、小嬰兒、細胞、草履蟲在眼前打架,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夏渝州,你來說說。”聲如洪鐘的提問,瞬間將夏渝州從草履蟲的泥沼中拉了回來。

“生殖醫學,你的專業,聯絡……”菜逼低著頭,小聲提醒。

“這裡就你一個學口腔的,說說看。”老師抱著手臂衝他抬抬下巴。

夏渝州迷迷瞪瞪站起來,抹了把臉道:“生殖醫學對學口腔的用處吧,在於,口腔也是一種生殖器官。”

“哈哈!”有人控制不住噴笑出聲,剛笑了兩下立時止住。

鐵包公不可思議地前傾身體:“你說口腔是什麼?”

夏渝州瞬間清醒了,乾咳一聲:“咳,醫學上不這麼分類,但倫理上可以這麼認為。畢竟,人總要先接吻,才能幹點別的。所以,以後在開牙科門診的時候,我就可以用生殖醫學的知識,勸說病人修整一口好牙,有利於繁衍後代。”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學們剛開始還在低頭憋著笑,只吭哧吭哧漏風,最後實在控制不住,爆發而出。震天的笑聲傳遍了整棟教學樓,惹得隔壁教室的閒人都伸頭過來瞧熱鬧。

鐵包公變成了黑臉包公,指著他抖了半晌:“你,下星期交一份不少於一萬字的報告來,詳細論述一下口腔到底是什麼器官!論述不過關,你這學期的平時分,零!”

“好的老師!”

菜逼衝他悄悄比了個大拇指:“厲害了我的哥,你要是今天當場掛科,肯定能寫進校史供後人瞻仰。”

夏渝州斜瞥他:“這榮譽我可承受不起,要不送你?”

菜逼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我不配。”

終於挨到下課,看到司君開始整理東西,夏渝州瞬間將那一萬字的報告扔到了腦後。幸災樂禍地單手支頭坐在原地,想看這西裝革履還戴著領結的傢伙,怎麼把那一箱噴霧扛回去。

司君慢條斯理地裝好課本,摘下領結,整整齊齊疊起來放進口袋。

“你怎麼取下來了?”夏渝州以為這人會一直戴著。

司君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似乎並不想回答,但出於禮貌還是開口解釋:“上課是正式場合,下課不是。”

站起身,戴上手套,將外套並一把黑色直柄雨傘掛在臂彎裡,單手輕鬆抱起了紙箱。

“夏哥,我還有課,先走了。”蔡同學打了個招呼就溜了,生怕夏渝州抓住他要求分擔論文。

司君和夏渝州第二節都沒有課,便一起往教學樓外走。今天是個大晴天,外面豔陽高照。夏渝州在教學樓門前戴好口罩,把連帽衫的帽子扣上收緊帽帶,只露一雙眼睛在外。

“你要去哪裡?”司君靜靜地看著他做完一系列的動作,這才開口問。

“去活動中心。”文化節開始在即,他這舞劍的節目還沒編排完,得抓緊時間練練。

活動中心是學校專門為學生活動建的,裡面有運動館、琴房、舞蹈室,也有會議桌、咖啡廳,是學生們除了教室、宿舍外最常去的地方。

“我可以請你喝杯茶嗎?”司君很是自然地說,在夏渝州震驚的目光中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你幫我領獎品。”

“哦。”夏渝州嘴角抽搐,這人果然像弟弟說的那樣,說話帶著中世紀的腔調。請同學喝飲料這麼簡單的事,愣被他說得好像約會邀請一樣,怪滲人的。

司君將掛著雨傘和外套的胳膊遞過去。

“幹啥?”夏渝州一頭霧水。

“幫我撐傘。”

“……”

“我紫外線過敏,不能曬太陽。”

夏渝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答應了,撐起那把大黑傘,遮住毒辣的太陽,跟抱著紙箱子的司君在校園裡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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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醫大bbs論壇上,出現了一條飄紅帖子,標題十分港媒風:

【惜敗評選夏渝州風光不再,淪為校草撐傘小弟!】

“嘿?”夏渝州被這標題氣笑了。

點進去,裡面是一張兩人的背影照。

【漁舟唱碗(我):一起撐傘而已,怎麼就小弟了?】

【愛君:樓上看清楚,司君比夏渝州高的。正常兩個人一起走應該是高個撐傘,矮個撐傘不是保鏢就是跟班。】

【我州最帥:嚶嚶嚶,都怪我沒有給州州拉來票,讓他被司君欺負。】

不是,就一個校草評選,又不是爭皇位,你們至於嗎?

夏渝州難以理解這些人的思路,擼袖子準備跟論壇上的閒人大戰三百回合,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為“藝術團團長”。

團長的聲音興奮得不正常:“渝州!你認識臨床的司君!”

夏渝州:“剛認識,怎麼了?”

團長恨不得一句話加五個感嘆號:“你!去!去邀請他參加咱們文化節!讓他,彈鋼琴!”

夏渝州:“哈?咱們團裡不是有彈鋼琴的麼,再不濟我也能替,為什麼要找司君?”

團長恨鐵不成鋼地原地跺腳:“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彈鋼琴,8歲就拿了少兒組的國際大獎了。聽說正在準備明年的大師賽,贏了那可就是世界級的鋼琴大師!要是能請動他來彈琴,這文化節辦得就吊打整個燕京的大學了!”

夏渝州咂咂嘴:“有這麼誇張嗎?他這不是還沒成大師呢,再說了,我跟人家也不熟。”

團長:“怎麼不熟,你不是都給他撐傘了嗎?”

夏渝州:“……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