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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無措

春庭回身抱了抱碧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是徒勞的。

這樣的事情已經是第二次發生在春庭身邊了,無論是四年前的環佩還是如今的碧梗,都叫春庭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女子的清白是頭頂重要的事情,可偏偏她身邊的姑娘要遇到這樣的事情。

碧梗察覺到小姑娘環住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顫抖,對纖娘的不滿又疊加了幾分。輕撫了撫春庭的後背,“姑娘不必如此,奴本就非完璧之身,是奴欺瞞姑娘在先,姑娘不必自責。”

春庭眼淚汪汪地看著碧梗,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奴八歲那年就被奴的父親強佔了去,若不是如今天下大亂,奴還沒有機會逃離那魔爪。”碧梗是笑著的,笑得很釋懷,“姑娘是千金之軀,不該染上這些腌臢事。姑娘願意將奴留下便是奴天大的福氣了,奴是自願為姑娘做這事的,姑娘不必有什麼負擔。”

春庭環著碧梗的腰,眼淚止不住的流,這樣好的姑娘為何要受這樣得罪呀,這世道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點。

可仔細想下來,似乎還是她這個做主子的沒有能力護住自己身邊的姑娘們。碧梗現在是她的丫鬟,而不是可以隨意為她犧牲的工具,白浣茹能將春庭當做姐妹相處,那她春庭只有做的更好的份,不該叫她的丫鬟受了這樣的委屈。

纖娘卻是及時打破了這份傷感,“想要哭就到外頭哭去,別在這傷春悲秋,沒得拖了我的後腿。”

春庭伸手接過纖娘丟過來的衣裳,粗布的襖子,這東西實在是太過熟悉了,春庭穿著這樣的衣裳靠自己的努力走過了小半個南唐。抹掉面上的眼淚,利落的將這衣裳換上。周圍已經暗了下來,春庭動作不大方便,碧梗便過來幫她拆了頭髮挽成平民女子中最常見的髮髻。

不過片刻,三個姑娘就變成了三個村婦,臉上抹了從地上抓起來的混著雪水的泥土。春庭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形容狼狽過了,自從羅御提過親後她就被丁嬤嬤幾個收拾成了一個日日精緻的小姑娘,若是叫丁嬤嬤瞧見了她這幅髮髻散亂衣裳不整潔臉上還抹了泥的樣子,自怕會當場氣背過去。

纖娘辨了辨方向,領著春庭和碧梗走的飛快,總算是在天黑透之前到了山下。

這一片纖娘大概是早就摸熟悉了的,饒是那山路藏在茂密的叢林之下,也絲毫沒有耽誤她的腳程。下了山春庭也分辨不出方向,走的暈頭轉向,直到看見前面有建築出現,春庭才放下心來。

纖娘領著她們尋了一處破敗的院子,這地方大概是許多年沒有人住了,夜裡總顯得鬼氣森森的。可也總比沒有避風的地方強,三個姑娘就輕巧地翻過柵欄,在那破敗的屋子裡勉強落了腳。

春庭和碧梗身上都沒有銀錢,也不知纖娘身上帶沒帶,但她們已經靠著纖娘逃出了軍營,總不能再花著人家的錢去住客棧吧?

更何況纖娘也沒有這樣的意思......

“今兒就在這歇一夜,明個一早就得出城,溫連無論是死了還是重傷這事都瞞不住,他們定會知道是你做的。更何況今天我還在糧倉點了把火,今天他們就能發現紅帳中少了我們,定然會派人搜捕,拖得越久,出城便越難。”纖娘靠在牆上緩緩說道。

道理春庭都懂,纖娘說的也沒有什麼問題,但問題是出在了她們自己身上。

無論是春庭還是碧梗,她們身上都沒有戶籍,自然是出不了城的。況且纖娘也未必是有戶籍的,春庭將信將疑的看了看纖娘。

纖娘似乎知道春庭想要問什麼,輕笑了一聲,“我在這紅帳裡混跡了三年有餘,軍中什麼人對我有利我自然是知道的。不是我自誇,但在你們來之前,這紅帳裡頭還沒有能比我生的更好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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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她與碧梗來了,也不見得會比纖娘生的好看,春庭暗想。

纖娘接著道:“溫連此人最是好色,我不過使了些手段就勾住了他,他位高權重,行軍作戰是一把好手,可遲早要折在女人身上,這不,就叫你這丫頭得手了。”

“我騙他叫他給我辦了假戶籍,只等到合適的時機就詐死到他那私宅上去給他做外室。我等著一天等了三年,還得多謝了二位姑娘,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個三年。”

所以此次出逃,誰也不虧欠誰,就此兩清,等到天亮了便誰也當做不認得誰,從此陌路。

春庭飛快地轉著腦子,想著該怎麼才能順利出城,如今身邊沒有羅御在,所有事情都要靠她自己,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羅御啊......春庭把自己抱緊了一些,她已經很久沒見到羅御了,上元節那天只是遙遙見到了一眼,自從醒來之後就沒有能給她用來思考的時間,現在難得有時間給她靜下來想事情,卻一下就想到羅御身上去了。

這可不行,她得想想該怎麼才能帶碧梗回到淮陽去才是......

纖娘饒有興致的看著春庭,想著她大概要走投無路了,才慢悠悠地開口,“我給你提個法子,我瞧著你同那程墨是有些交情的,只要他肯,定然能保住你周全。”

春庭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程墨是誰,但顯然這是個算不上法子的法子,若是想要找程墨庇護,那她們還費這麼大力氣逃出來做什麼?更何況,程墨也不欠她什麼,憑什麼要平白無故幫她呀?春庭也自認拿不出什麼作為報酬等價交換,所以這根本就可以忽略的。

偏纖娘提了出來,春庭覺得有些不舒服,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同那些窯姐兒有什麼區別?

碧梗將春庭攬進懷裡,淡淡地瞥了纖娘一眼,“勞您費心。”

春庭伏在碧梗的膝上,扯了扯她的衣裳,示意碧梗不要和纖娘起正面衝突,纖娘此人她琢磨不透,既然如此,就只當是萍水相逢一場就是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春庭就靠在碧梗懷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春庭睡得很沉,但卻不安穩,夢裡有一片血色,盡頭處是羅御長身而立,他還是那個矜貴公子,只是面對春庭是卻是滿臉厭棄。

春庭猛然醒過來,這破屋子四面透風,可她還是驚出了一身汗來。碧梗見她醒了,拽著袖子替她擦汗,春庭愣愣地坐在原地好一會,才朝著碧梗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纖娘已經走了?”春庭問道。

碧梗給春庭理了理衣裳,“早就走了,天還沒亮就收拾東西走了,姑娘不必擔憂她,她既然能在紅帳裡面混跡這麼多年,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春庭覺得有些頭痛,靠在牆上緩了一會,然後扶著牆站了起來,朝著碧梗笑了笑,“那我們也走吧,總不能餓死在這。”

兩個姑娘,身無分文,很有可能還被全城通緝著,可待在原地等死大概不是春庭的性格,她得死在回淮陽的路上,而不是折在這破院子裡頭。

春庭這廂前途渺茫,身在淮陽的清竹也覺得自己快活不過今日了。

清竹在羅御身邊伺候了近十年,從羅御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的時候清竹就被慶安侯夫人派到羅御身邊去,清竹自認為對自家主子的脾氣秉性還算的上是瞭解,可卻是從來沒見過羅御這般陰沉的一面。

自從上元節那位林姑娘走失了羅御的臉色就沒好看過,彷彿人人都欠了他八百兩銀子一般。清竹曉得自家主子如今心情不好,說話做事都是小心謹慎,恨不得當自己是個透明人,不礙了羅御的眼才好。

可偏偏今個兒派出去尋林姑娘的人找了個錦囊回來,也不知道裡頭裝了什麼,能加他家主子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羅御靠在椅子上閉了閉眼,這香囊裝的是什麼東西?裝的是個鐲子,是他家丫頭視若珍寶,是他費了好大力氣從慶安侯府的荷塘裡面撈出來的鐲子!

這鐲子是春庭向來貼身帶著的,可現在鐲子找到了人卻是依舊沒有音訊。

羅御摸著那鐲子上的紋路,莫名地想起了初見時小丫頭丟了鐲子泫然欲泣的樣子。如今距春庭被劫已有三日了,他的小丫頭,會不會也怕成這個樣子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救她呢?

可他實在是無用,不僅弄丟了她,現在還找不回來了......

不過沒有關係,一日尋不到便尋兩日,兩日尋不到便尋三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丫頭便是真遭遇了什麼不測,也依舊是他羅家的宗婦,等到他百年之後還要和她合葬在一起呢。

“再派人手去尋。”羅御啞著聲音道,“淮陽裡面沒有就到外面去尋,易城也好紹陵也好,就算掘地三尺也把人給我找出來!”

少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狠厲,叫清竹聽了有些心驚,心知若是此番尋不到春庭又或是春庭出了什麼意外,毀掉的不止是春庭,還會有羅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