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被送進了天都大學附屬醫院重症監護室。 葉廷曼收到資訊第一時間趕到了。 “誰是病人文斌的家屬?”醫生在詢問。 文斌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不在身邊,只有葉廷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腿都是軟的,“我,我是。” 大夫穿著綠色無菌服,戴著口罩,神色嚴肅,“病人雙腿被嚴重碾壓,必須儘快進行截肢手術。未來的人生,恐怕……都要在輪椅上度過。” 大腦嗡地一下,葉廷曼只覺得眩暈,眼淚瞬間湧上來,在眼中打轉轉。她定了定,勉力站住,抓住了醫生的手,“醫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今年才二十二歲,才大四啊,他的人生才剛開始。” 醫生無可奈何,“請儘快做決定,籤了字才能做手術。他流了很多的血,耽誤不得。” 這時文斌的幾個室友來了,幾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滿臉憂色,沒人敢拿主意。 葉廷曼忽地抬起頭,眸子血紅,“叫你們院長來,我是葉政小女兒葉廷曼,如果他除了截肢別無他法,那他的院長就不要當了。誤人生命和前途!” 這個外科醫生顯然還不瞭解葉家的能量,只當誰家富家女無理取鬧。“你是在浪費病人的時間。” “叫院長來!”葉廷曼走到手術室外往裡看,隔著簾子她什麼也看不見。 床上的人,該是怎樣的無助與絕望。 院長帶著人,連跑帶顛過來了,擦著滿頭汗,“葉小姐,你就算讓我辭職也是別無他法啊!再不救治生命都有危險了。” 握筆時,葉廷曼的手是抖得,像個漸凍人,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她衝到了樓梯間,靠著冰涼的牆壁,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淚流滿面。 “文哥,文哥,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柺杖!” 文斌沉睡的第一天,葉廷曼聯絡了警方,調查車禍的肇事者。 負責照顧文斌的小護士,是一個相貌十分普通,臉上長著小雀斑的女孩。 文斌沉睡的第二天,哥哥葉廷鈞和葉廷禎都來了,剛訂婚不久、由同學變成嫂子的寧姿風也來了。這一家子的到來,驚動了院方,院長、副院長集體迎接。 葉廷鈞讓葉廷曼去休息,自己來代替她看著文斌。葉廷曼搖頭,她一刻也不想離開文斌。 葉廷禎對著院長細細叮囑,務必給予最好的治療。 送走了哥哥和未來嫂子,葉廷曼得到了警方的反饋,透過錄影監控,找到了肇事司機。司機承認自己疲勞駕駛,撞了車輛後害怕承擔責任,逃之夭夭,對於罪行供認不諱。 葉廷曼只有一句話,“讓他把牢底坐穿。” 警方將在現場附近找到的項鍊盒還給葉廷曼,盒子被壓得不成樣子,開啟盒子最底部,有張小紙條,手寫的筆跡:致吾最愛。葉廷曼認得,那是文斌寫的。還有一張浸了血的銀行卡。 原來,他是準備向她獻愛嗎? 第三天,文斌醒了,發現自己的雙腿沒了知覺,他垂著空蕩蕩的腿部,無聲悲慟。 葉廷曼抱著他的頭,吻著他的眼角的淚痕。 “文哥,你還有我。” 文斌深深看著葉廷曼,緊咬著唇,沒有一句話。 雀斑小護士來給文斌護理,看著這對可憐的戀人,她轉過頭去抹眼淚。 短時間內,文斌還不能出院,葉廷曼提議在病房旁邊加了一張床,反正葉家有這個影響力。方便她照料。 文斌矢口拒絕。“你去上學,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葉廷曼瞭解他的自尊,只當他不願意自己最狼狽的樣子給葉廷曼看見。“文哥,不要,見不到你,我會想念。” “我只是一個瘸子,你忘了我吧。” 葉廷曼扣住了他的頭,吻他,快要呼吸不過來,她紅著眼問:“我的心意,你明白了嗎?” 文斌大口喘著氣,別過頭去。 葉廷曼在學校請了假,每天花很多時間來照顧他。 本來衛菀醜聞事件後,葉廷曼替好友難過,就瘦了些。現在一方面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一面照顧文斌,又瘦了七八斤。 葉廷曼不在的時候,雀斑小護士會常常出現。 她有著很溫暖的笑容。她知道,文斌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每次葉廷曼離開,文斌都會陷入巨大的傷痛中。她還知道這個病床上的青年,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作家,粉絲幾十萬,版稅千萬。 她讀了他的書,也像當初葉廷曼一樣,愛上了書中的人物,並將文斌代入了角色。 她說:“你知道嗎?你的讀者在催更了。” “不過有個叫小葉子的網友,回覆了所有讀者的疑問,說你很快就會回來。” “你要不要繼續寫小說,找到動力會讓你更快恢復的。” 起初,文斌不理她。 他誰也不想理,他是個瘸子,沒用的廢柴。 雀斑小護士堅持不懈。 “葉雨江湖的女主角顧夢笙,我好喜歡啊,美麗而強大,聰明又智慧。是不是寫給她的?” 文斌終於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原型就是葉廷曼啊。 雀斑小護士又建議:“你可以繼續小說,現在你的狀況用電腦不好,但你可以口述,我幫你打字。我好喜歡顧夢笙,喜歡她和邢亦舟的故事。” 文斌忽然開口:“你說,如果我把邢亦舟寫成一個被人陷害、從此不良於行,但依然問鼎武道高峰的人,讀者會棄坑嗎?” 雀斑小護士愣住了,他說的是自己嗎?她忍不住去抹眼淚,從心裡心疼他。“人世間的事,本就沒有那麼多圓滿。讀者只會心疼邢亦舟,不會棄坑的。” 文斌恢復了些力量,他決定把這個故事寫完。 當天,葉廷曼來的時候,文斌很認真地和她說:“小曼,不管承不承認,本來我和你,就是高攀。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更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還年輕,不必為了一時衝動耽誤自己的青春,我們到此為止吧。” 葉廷曼吸了下鼻子,壓下即將外湧的眼淚,從包裡拿出了那條項鍊和銀行卡。“文哥,如果沒有這場車禍,你是不是打算向我告白啊?”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葉廷曼把東西塞進文斌手裡,倔強地說:“好了,你現在可以將要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了。” 文斌拿著失而復得的項鍊,心裡迴盪著他早已準備地好的腹稿,“小曼,也許我現在距離你的世界還很遙遠,但我會一直努力,接近你的精神。你是我的光,是我生命最溫暖的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用一生愛著你,呵護你。我們確定了彼此,誰都不能中場退出,你願意嗎?” 他說了這番話,葉廷曼的回答只有三個字,“我願意。” 他們兩個似乎回到了從前,除了文斌不刻意去想自己的腿的事。 葉廷曼練習推著輪椅,輪椅上載著最愛的人。適應一下,他準備出院了。 這天,葉廷曼像往常一樣推文斌散步時,葉廷禎來了。 “我有話對你說。”是對葉廷曼說。 葉廷曼記起了當初文斌和二哥的打賭,“二哥,文哥做到了你說的,光他自己就版稅千萬,更不用說網站了。你以後,再不能以任何理由干涉我們在一起。不然,別怪我不認你這個二哥。” “我就和你說幾句話,”葉廷禎扯著葉廷曼往遠處走。 文斌一瞬不瞬地盯著葉廷禎,陽光很刺眼,他向著光,眼底有洶湧的恨意。他聽到了漸行漸遠的話語: “為了一個瘸子你值得嗎?” “你是葉家大小姐,聯邦什麼男人你配不上?” “不要輕賤自己,他算個什麼東西。” “住嘴,你不是我二哥了。” 葉廷曼是紅著眼睛回來的。只是一見到文斌,她的笑容就自然盛放,比孩子的臉變得還快。 文斌便也笑了。別人怎麼想隨他們,他有葉廷曼就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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