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化雪突然在鬥場上瞧見了鄭男筠，殺她不成後心生了慌亂，自然無心再與南辰催雨比鬥下去。眼見那小妮子專進巷子後又想追擊而去，怎奈南辰催雨卻纏著不放。分心之際還差些中了南辰的招。
南辰催雨見北絕突然亂了心智，索性空飛立地退招不打了。抱怨道：“北老兒不夠比功之志，拉人家來比功卻自先亂了方寸，這功還是留在往後再比。”說完也不瞧北絕的臉色，自己上了驢背閉眼而走了。
猛來的機會又讓北絕生了殺心，一顯陰笑，一飄身攆進鄭男筠剛才所去的那條巷子裡。立在巷頭一眼望出去便臉兒停了陰笑。巷內的寨民因五絕鬥武怕自家遭了誤傷，均關門上栓暗藏了起來。叩門幾家都不見傳來回應，幾次想砸門進屋卻又忍住了粗暴，只怕有人撞見時道不出來粗暴的原因。想頭至尾，明處暗處都搜便了也不見鄭男筠的影兒。正尋思著這小妮子是否逃遠了時突然聽見如葉落般的聲音。
化雪不轉身已知道有人從身後的空中飛墜，不是楊歡便是樓蘭。自己暴露了身份是非常意外的一件糟糕事。苦心經營的一場策劃在頃刻間化為了泡影。尋思著，或許能找點說詞搪塞過去。若不能通暢過去再來個你死我活的鬥爭。但願東絕與西聖念那起往日之交不要摻合進來，否則這地兒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老先生在此巷找些什麼？”身後傳來的是樓蘭斷雨的聲音，沒等自己回答他又問道：“是尋人還是找啥物件？”
那語氣與往日不同，含著憤怒，仇恨和殺氣。
化雪先生知道在此時逃去是最好的時機。在楊歡和東絕，西聖沒來之前以樓蘭的功力無論如何也擋不住自己的道，還有可能殺了他。猛生一心：何不將他引到一地兒呢？
化雪輕哼了一聲後把雙腳一墊飛身出巷而去。
樓蘭斷雨緊緊追去。
兩道白影布在空中往北延伸。
楊歡數次掙脫不了中絕的糾纏，見樓蘭，筠妹兒等人不見了蹤影時更是心急如焚。東絕跟西聖已停了爭鬥，雙雙抱手觀望著，生出了一副看大戲時的模樣。
“那娃娃怎麼不還招回擊呢？”西絕看了幾招後自言道。
“那娃娃只會小刀術，並以此飛刀獨步武林。其他功力平平淡淡，之所以逃來逃去的飛。”東絕也自言道。
“那娃娃不用小刀傷他，他倒生了狂心想把人家制服方才罷休，老一把年紀了也不覺得害臊！”西絕這話音大了一點，散在空中撲進了中絕的耳朵。
中絕惱怒之下止招飛身而落豎在西絕的跟前。罵道：“死禿驢閒著無聊了，老夫同那娃娃是戲耍並非真鬥，無金無銀的殺人差事老夫可沒幹過。”
西絕見他口出惡言便怒氣爆發，一掌朝腦門拍了下去。
“喲嘿！”中絕一抬手將西絕的那招化了去。
二人鬥了起來，紅白條紋似的光影交織著繞飛，忽近忽遠，忽明忽暗地猛鬥了起來。
楊風亭在門口四處張望不見樓蘭同鄭男筠的蹤影。見到楊歡同東絕先生立在鬥場邊閒談忙過來問話。
抬步臨近時，卻聽見楊歡在問東絕先生的話。
楊歡道：“老先生可曾看見化雪先生往何處去了？”
“楊公子，樓蘭同男筠妹也不知往何處去了？”楊風亭突然冒出來搶先道。
東絕先生把手朝北面一指，朝楊歡笑道：“化雪老兒同那位公子往北邊去了，一前一後，老兒在前公子在後。去時兇猛，是那公子追著去的。”
楊歡剛要起身去北邊卻見鄭男筠從巷子頭的拐角處冒了出來。面帶哭相像是受了一番驚嚇。
“丁兒哥哥！”鄭男筠見了楊歡像是遇見了護神，猛撲進懷裡哭訴道：“那白衣老漢認出我了，欲殺我時是樓蘭公子驚跑了他。”
楊歡一聽手心冒汗，心頭一緊。把鄭男筠和楊風亭託付給東絕先生後便往北追去。
東絕先生聽得糊里糊塗，沒懂鄭男筠猛說出來的那番話意。見楊歡走的迅速又匆忙更是心生了詫異，於是，對鄭男筠問道：“姑娘剛才言道化雪先生要殺你，這是何故？”
鄭男筠見老先生陌生不敢說出實情，猶豫著，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楊風亭。
楊風亭見楊歡跟去了北邊時心頭寬了許多。聽了東絕先生的問話卻不見鄭男筠的回答。見她那副猛生的模樣才知道是對跟前的老先生起了提防之心。
東絕先生見了這副樣子猛地生了笑，笑道：“姑娘處理的較恰當，還是不說的好！既然楊公子把二位託付於俺，這便隨俺去吧，家裡有一位同你等年齡相仿的公英兒正愁無人閒擺哩！”
楊風亭雖是見先生豁達但也只是認識不久，無心隨去，心頭又擔心樓蘭斷雨，於是改口勸了先生。
“老人家！”楊風亭顯出了恭敬，輕言中含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她道：“小女子剛才見過了化雪的武功，只怕我家樓蘭鬥他不過。楊歡雖跟去了，可那北邊緊臨北道，那處的伏兵們先生已交過手，又何嘗不知呢？”
還沒有見到東絕先生的任何表情鄭男筠接過楊風亭的話又道：“即使我倆人去了先生家安頓又怎能安靜的了？身在內心在外，長嘆焦慮不安時反而擾吵了您；您老人家武功蓋世，我們何不一同前往，有賊殺賊，無賊也好把那倆人扯回來一同去先生家坐席鬧熱一番豈不是更好？”
東絕先生見二位姑娘的臉色均是那副愁樣，躊躇著，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堂堂東嶽大帝的臉上突然也生了一副苦相出來，這是兩位姑娘沒有預料到的。
“哎！”老半天，他才緩緩道出了實情，“姑娘們入武林不深乃是年輕所屬，你二人或許經常看見五絕作鬥卻又不見在打鬥中見到失去了任何一絕。在其根本是東，西、南、北、中在相互牽制來達到武林平衡。一絕表示一個方位，那方位裡的百姓均把此絕供成了神，以此來表心靈之慰；先不論北絕此番之意，中絕老兒卻是邪惡了數年也不見四絕聯手將他除去，此番怪相姑娘們往後自會明白！”
兩位姑娘不明話裡的要意，都聽得懵了，頭一次聽說惡人還有不能除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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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生之意讓他繼續作惡使壞下去了？”
東絕先生聽了鄭男筠的話微微一笑，道：“此番怪相是預兆之意，乃是任何一絕失去後其他四絕均不久矣！”
“其他四絕可隱遁於山顛，或生活於林；可尾坐於洞道，或閒居於湖畔。”
東絕先生望著楊風亭，依舊朝她笑道：“那不同了廢兒一般了！”
楊風亭同鄭男筠見對先生無望，彼此同心之下只有辭別而去。
東絕先生心正煩又猛聽中絕與西聖鬥的聲響，苦笑一番後嚷道：“兩位何不同俺一道往北邊去鬥鬥伏兵們，在此老斗有何意義？”
東絕嚷完便走。正鬥的西聖和中絕或許是少了看官，又或許是在過招中滅了怒氣，均止招跟在了後面。
五絕便是這樣：時而生厭，彷彿要同對方鬥個你死我活，卻又不把對方置於死地。時而又一盤散沙，漠不關心。時而又相互關照，抱團而戰。
北化雪把樓蘭斷雨引到了寨子的正北門，亮了身份牌，對守門的寨兵交待了盡可讓追來的白袍公子放行。
寨兵們見老先生的身份牌是金色的，同圖寨主的一摸一樣，自然躬身退道，對先生的交待均點頭照辦。
樓蘭斷雨以為寨兵們會把化雪攔住盤問一番，或者是打鬥一番後化雪才飛牆而去。哪曉得快臨北門時才傻了眼，遙遙望見老兒亮了物件後大搖大擺地出門去了。
追到北門處剛要飛牆時守兵們卻顯得格外的恭敬：退到兩旁躬身是請！
追人心急，樓蘭無心過問寨兵們此般乃是何意？一閃而過便到了北門外。舉目遠望，化雪正北向著，立於雪沙中。輕輕撩動著的白袍在陽光下宛如流水般的白綢緞。雙手背後，面朝著樓蘭斷雨。
樓蘭把扇子往手中一擱，上前朝先生道：“先生以北星之稱，本是一位令人敬佩之人，為何幹的是卑鄙齷齪的勾當？”
化雪先生把吹亂的鬍鬚用手一麻，笑道：“樓公子所言令老夫不明，所謂卑鄙齷齪指著何事？”
“我來問你，”樓蘭放開了嗓音，沉沉地道：“為何殺死鄭懷真夫婦？”
“兒家不配得到老夫的回答，更沒有閒功夫消耗時間。將你引到此處便是要你葬身於雪沙！”
化雪說要要動手，卻突然愣住了，他望見楊歡飛身而來，霎那間便落在了樓蘭斷雨的身旁。
二人一見面臉色頓時紅起來了，在尷尬中一時說不出話來。特別是北化雪臉上生了羞愧，雙目對地，不敢把楊歡正視。
楊歡道：“從與先生相識，歡對先生尊重有加，疊疊數次仰慕先生之品德。那時起，歡便有了追隨先生之意，還以先生為榜樣！而今，真令楊歡心痛！”說到這裡楊歡眼淚汪汪的是乎要流下來了，憋住眼淚側面又道：“歡從京城逃出，從那時起便孤身流浪。在應安時曾灰心於世，以老天待我不公為由生了一副欲隨波逐流，自生自滅下去的心腸；無獨有偶，在逃命中破了嬰兒案。見了百姓的歡顏才覺自己還有用處，又從那時起歡便生了心願，管他朝廷待我如何，歡定以自身之功，盡自己之力。為國為民，鞠躬盡瘁！”
化雪聽得顫心，猛地露出了滄桑，閉眼好久才開口道：“楊公子大義令老夫慚愧，身為國家之人按理定當如此。可你瞧見了嗎？熹宗小兒整日裡玩著木偶，把諾大的錦繡河山交於一閹狗打理。無數忠臣良將盡遭毒手，無數百姓苦不堪言。長此下去是何人受罪呢？何不改朝換代另擁新君？”
“那也無須異族進關，將那魏賊屠去後再擁朱家新君便可！”
“公子言得好簡單吶！豈不知那魏狗身在包兵之中，以無數精衛作肉盾。試著問，誰能成功？更有近者，袁崇煥將軍如何？如此愛國之將卻被魏賊說成了“叛將軍”，說他有領兵投金之意。只因拿不出證據把柄熹宗小兒才繞了過去。老夫敢斷言，若跟辮子一戰，無論勝敗都是袁將軍之災！”
“先生如此精通未來，莫非是那未來的策劃之人之一？”
“呵呵！”化雪一擺手，朝楊歡微笑道，“老夫今日暴露於你等的眼下已經斷了未來之道。”說到這裡化雪先生沉思片刻後才將緣由說了出來。
他道：“在此話以後老夫隱遁山林過完餘生，不再沾那好壞的人事了。那是兩年以前，老夫在北山中練功。突來一老人訴苦，說是一個鎮莊均死於廠衛之手。又領我觀了現場，那兒人屍成山人血成河好不悲慘。我憤怒之下聯同了北山腳下的村寨誓與大明脫離自立‘北國’，不在朝廷的政權之下。可轉念一想，若是兵來卻無將擋，僅靠百姓又如何戰爭？正尋道兒時從阿拉地來了一位隱官，要我裡應外合推翻朝廷把大明分了去。”
“所以，先生利用楊歡掌控了‘日月會’？”
“不錯！以楊歡的譽名操控此事非常方便！”
“為何先生後來要除掉歡呢？”
“是因為有人來了命令，說公子狡猾之極趁早殺了的好！”
“那位頒命令之人是在朝廷還是在阿拉？”
“此秘恕老夫不便相告！”
“此人是‘囚龍’？”
化雪聽後不再回答，眼望楊歡身後的一夥來人。他已經明白此地對自己極為不利，要麼瞬間逃了去，要麼戰死。
見還沒有生鬥，東絕先生寬了心。他飄到楊歡跟前忙勸道：“楊公子隨俺離去吧！化雪老兒乃是欲立‘北國’來脫明之政。他曾誓言過，若生好皇帝還是大明之朝。此番行為乃是保北山腳下的百姓不被遭難。實則，其錯在不該同後金之人聯合害國。”東絕說完又跑到化雪跟前數落起來：“先生如此精靈也不細想，此乃辮子的詭計。若成功先得把你這老兒同北山的百姓們一同滅了去。到那時，你才後悔晚矣！”
化雪深思後覺得東絕所言有理，慚愧露於面上，朝諸位一拱手便要離去。
鄭男筠卻急道：“還我爹孃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