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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3 章

新章  “回稟太太——”

姜嫂子不由向著許融和蕭信的方向瞄了一眼, 她先前來時撞到過, 但驚訝了一下就走了, 哪知道火會燒到自己身上——二公子就不去說他了, 這位新娶進來的二奶奶也不過是落了架的鳳凰,蕭夫人喜歡不喜歡,做下人的再清楚不過了。

清楚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

姜嫂子自如地推脫:“各房來領用飯食點心, 奴婢都是依著廚房的慣例辦事。偶然忙亂,辦錯了一兩件也許是有的,但若說冒犯主子的話,奴婢發昏了也不敢。”

“你明明說了, 我聽得真真的!”新橙沉不住氣地叫起來,有許融明白在前面做主, 她也不怕, 一五一十地將那些話都複述出來。

“——府裡的主子們都這麼吃, 我們不願意就是難伺候, 是不是你說的?”新橙直問到姜嫂子臉上去。

她也有自己的壓力, 話是她回去傳的,要是對證輸了, 一口大鍋可就扣在她頭上了。

姜嫂子愕然語塞。

她知道新婦八成就蝦餅事件告了她一狀, 所以一開口已打了埋伏, 即所謂“偶然辦錯一兩件”云云,但沒想到許融會直接繞過去,抓住她隨口而出打發乃至嘲諷人的一句話, 別出心裁做出這麼一篇文章來!

“夫人,奴婢沒、沒——”

這一頓一遲疑,就晚了。

蕭夫人不是耐煩跟下人扯皮的性子,當即吩咐:“革了姜家的差事,拖出去——”

她忽然心中一動,看向許融。

她回過味來了。

就不應該將人叫過來,不對這個質,可作為的餘地才大。就是直接訓斥許融胡說,她作為婆母也有這個底氣。

許融微微一笑,看來蕭夫人畢竟不是她便宜娘許夫人,沒那麼容易糊弄。

不過,也夠了。

果然,蕭夫人盯了她片刻以後,慢慢地仍是把話說完了:“打二十板子。”

做事不利落、令她損了顏面的,就是應該處置。

“太太,太太開恩哪,奴婢不是有心的——”

在淒厲叫聲中,姜嫂子被拖走了。

蕭夫人伸手去拿茶盅,目光回到許融身上。

確實有一點自作的小聰明,從前倒沒看出來——

“太太。”

門外有丫頭來報,大約因著姜嫂子的餘音繞樑,丫頭的語氣也顯得謹慎,“侯爺打發奴婢來說,今日時候晚了,侯爺有事要出門,新人敬茶不如就推到明日罷。”

蕭夫人的手指頓在茶盅蓋上:“有什麼事?二郎成親,侯爺這兩天不是都往衙門裡告了假嗎?”

丫頭小心回道:“似乎是要去訪一個從舊都進京來的人,裡頭的詳細緣故,侯爺沒說,奴婢也未敢問。”

蕭夫人皺了皺眉:“我知道了,去罷!”

丫頭連忙退了出去。

“你去——”蕭夫人要吩咐身邊的一個大丫頭,說了兩個字停住,目光掃向許融與蕭信,不鹹不淡地道,“都聽見了?這樣大的人了,為一點誤會咋咋呼呼,鬧得誤了侯爺的工夫。行了,都去吧,敬茶的事兒明天再說。”

就將兩人打發了出去。

**

走出院門的時候,許融聽見了姜嫂子的哀叫聲。

她被拉倒在外面不遠處的地上,二十板子還沒有挨完。邊上已有了些聽見動靜趕來圍觀的人。

許融不欲多看,可是蕭信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板子抬起又落下,面無表情。

許融瞭然。幾個月前韋氏那一碗親手下的面,今早送來那一盤隔夜的蝦餅,雖是管中窺豹,已可知這母子倆從前吃過多少暗虧——或者就是明虧。

她往蕭信身後避了避,理解歸理解,不表示她就看得了這種肉刑。

蕭信轉過身來:“走吧。”

他這個轉身有點突然,許融下意識問:“二公子,你不看了嗎?”

蕭信:“不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見許融跟到他旁邊,輕輕松了口氣的模樣,心道,她原來膽子怪小的。

她那個會告狀的丫頭捂著眼睛還要從手指縫裡往外看呢。

許融並未察覺自己被腹誹了,離了打板子現場,她耳根清淨,忍不住又琢磨了一下。

蕭夫人那個反應有點意思,她疑心蕭夫人是急著要查蕭侯爺的行蹤,才訓斥兩句就把他們放了。

但細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這也盯太緊了吧?都老夫老妻了,至於還像防賊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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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會想不明白,前方小院到了,許融就懶得再想了,折騰這麼一圈,她也不是沒代價的:腰更酸了。

進院以後,許融就往暖閣炕上歪倒,道:“誰閒著,幫我捶一捶腰和腿。”

紅榴馬上雀躍報名:“我!姑娘,我來。”

她和青棗兩個年紀小,許融一般不安排她們做重或複雜的活計,兩個心裡明白,就很愛在這樣的小事上掙表現。

身下的炕暖暖地烘著,包著紅錦的美人捶一下下輕輕敲在腰背上,許融舒適地伸展著身體,又揪了個靠枕過來,將頭枕上去。

上午時分,她本來不困,但這個氛圍太能催眠,她眼皮漸漸下垂,眼神也趨迷離,耳中聽得見白芙在外面臥房裡輕手輕腳地走動,似乎在收拾一些帶來的包袱等物……

然後她就睡了過去。

她是被白芙叫醒來的:“姑娘,姑娘該起來用飯了。”

“……嗯?”

許融擁被坐起——被子應該是丫頭們拿來給她蓋上的,她朦朧茫然片刻,往窗外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又揉了把臉,終於反應過來,“知道了。請二公子了沒有?”

蕭信一回來就跟她分道揚鑣,進東次間去了。

白芙道:“姑娘收拾好了我再去。”

許融一邊從炕上下來,一邊打量了她一眼:“怎麼了?”

她覺出白芙的聲氣裡有些不情不願,這可少見。

白芙先沒有說,替她整理著衣裳,過一會才悶悶地道:“二公子一點都不體貼姑娘。”

許融奇道:“什麼?”

她不過睡了一會,這是哪來的話。

“廚房送來了午膳,我見姑娘還睡著,就去和二公子說,姑娘累著了,請他等一等,或者二公子餓了的話先用,留一些給姑娘。”

許融點頭,聽上去沒什麼錯:“二公子怎麼說?”

“二公子問我,姑娘為什麼白天睡覺。”

許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是蕭信會說的話,她確定。

白芙急了,她正蹲在許融腳邊理微皺的裙襬,仰頭:“姑娘怎麼還笑,姑娘身上為什麼疲累,二公子沒有數嗎?他一句都不問候姑娘,也不來看看姑娘,掉頭就回去了。”

蕭信確實沒數。

畢竟他什麼也沒幹。

許融笑著把她拉了起來:“我睡著覺呢,有什麼好看的?你剛才說,廚房送了午膳來?”

“嗯,姑娘在睡,我就沒著急讓新橙去領午膳,結果廚房主動派人送來了。”白芙的注意力被帶跑,順著道,“我細細看過了,這次沒什麼問題。”

許融點點頭:“他們反應倒不慢。”

殺雞儆猴這麼管用,看來蕭夫人調/教出的下人素質就是高。

“好了,把飯擺一擺,去請二公子過來吧。”

這頓飯用得很寧靜,蕭信並沒有當面問她關於晝寢的問題,事實上他連話都沒有,頭也不抬吃完一大碗飯後,就回去東次間了。

整個過程忙碌得像行軍。

一會兒之後,提著一個白瓷小茶壺進來的新橙咋舌:“二公子好用功啊,我聽見他又在那邊唸書了。”

許融心有所感,說了一句:“有志者,事竟成。”

她當年上學也是這個樣子,所不同的是吃完飯還要幫食堂幹些收碗筷擦桌子的雜事,以換取每個月三百塊錢的補助,不過相對應的她孤家寡人一個,沒蕭信這麼多來自家庭裡的煩心事,在心態上又可以純粹一些了。

又過好一會,她慢悠悠地用完飯,喝兩口清茶,再到小院裡走兩圈作為飯後運動。

隔窗能看見蕭信伏案的身影,他捧著一本書,似乎在背誦,眼睛閉著嘴唇在動,念一陣子,才睜開眼來看一看書本,然後又閉上繼續。

許融走的兩圈裡,他始終沒有往窗外張望一眼。

許融:“……”

這種專注力和自制力,感覺她要躺贏。

聰明又肯下苦功,考個狀元都不難吧。

許融感嘆,可見選對合作物件多麼重要。這種看別人拼搏奮鬥,自己無所事事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庭院中忽然一陣寒風旋過,系在門口枯樹上的紅綢帶抖了抖。

許融也抖了抖,白芙拿著斗篷從堂屋裡出來,見狀加快了兩步趕過來:“天還冷著呢,姑娘怎麼不加件衣裳就出來了。”

許融接過斗篷披上,扭頭看了看那棵枯樹:“這樹不好,等天暖和了,去另買一棵來栽了換上。”

白芙點頭:“姑娘喜歡什麼樹?我記著說給外面,就叫紅榴他爹去辦。”

許融想了想:“桂花樹吧。”

她在吉安侯府時院門口栽的就是這個,香,而且兆頭好。

蟾宮折桂。

這位二公子做事有頭有尾,大半時候還是叫人放心——除了昨晚那種烏龍之外。

許融伸了個懶腰,放心叫進白芙來,把那塊絹布、也就是所謂的“元帕”丟給她,好讓她去應付蕭夫人方面的來人。

白芙覷著她的臉色,欲言又止:“姑娘——”

許融:“嗯?”

白芙的臉紅了,吞吞吐吐地道:“姑娘,你、你身上還好吧?”

“很好啊。”許融話出口忽然反應過來,她忍笑,一本正經地道,“只是腰有一點痠痛。”

昨天繞城時坐轎子顛多了。

白芙松了口氣,忙忙地道:“那就好。臨行前太太叫了我去囑咐我,恐怕二公子魯莽,傷著了姑娘。若是姑娘說不適,就要想法子勸阻二公子,別、別叫他連著來。”

說到後面,她又磕巴起來。她還是個姑娘家,不很懂裡頭的事,也不好意思提起。

許融不知道許夫人此語,聞言就勢給將來打了個埋伏:“沒事。二公子要讀書,也沒工夫沉迷女色。”

她沒告訴白芙這樁婚姻的真相,一來解釋起來太麻煩,二來白芙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平白叫人多一樁心事,天天提心吊膽的,也沒必要。

白芙就傻乎乎地點頭:“嗯,二公子天沒亮就起來了,點了燈在東次間那邊讀書,我聽見聲音,沒敢過去打擾,也叫她們動作都放輕些。”

許融聽了頗覺滿意:“很好。”

紅榴青棗兩個合力送進洗漱用的各樣物事來,收拾過後,許融到梳妝檯前坐下,這座黃花梨妝臺連同鏡匣都是她的陪嫁,婚期前一天就送過來安置好了,妝臺色褐黃,木質細膩而溫潤,鏡面則與妝盒連為一體,每一個雕刻紋路都炫示著匠人高超的技藝。

以及有錢。

“我給姑娘梳個百合髻吧?”白芙問。

許融不挑——不挑的原因在於這張臉太能打了,怎麼折騰都好看,她無所謂地點點頭。

一時梳好,效果果然不錯,飾物也好辦,配上一支金累絲步搖就夠了,玉珠顫在鬢邊,靈動輝耀。

白芙又去找出一套硃紅纏枝梅花紋襖裙來,俏麗又合時氣,正要幫忙許融穿上,青棗跑進來通報,說蕭夫人派了個嬤嬤,等在外面要求見。

這就是來驗看元帕的了。

許融雖捏著鼻子提前做了準備,不表示認同這等腐朽的歪風邪氣,直接向白芙道:“你去吧,衣裳我自己穿。”

白芙只以為她不好意思,應一聲出去應付了。

過一時回來,向許融報告:“姑娘,那嬤嬤倒還客氣,看過了就告辭了,沒說什麼。”

許融低頭繫著裙帶,“嗯”了一聲。這在她意料之內,再苛刻的人家不會在這一關上胡亂留難,事關清白,脾氣烈的新嫁娘搞不好當場自盡明志。

她搖搖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信這些東西,自食其果容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