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真龍履的名單就被那老李頭攥在手心裡。
因為火焰威猛,所以儲存完好的也就只有攥在掌心裡的一部分。
至於說其他的,便化成了灰,怎麼也辨別不出了。
根據暗衛中驗屍人的資料,可以確定死亡時間在昨天的傍晚。
因為修道者死後體內靈氣不會很快散去,所以屍體僵硬的速度會下降許多。
但儘管如此,屍體也很難被人為地改變姿態。
若是強行去改變什麼,定然會留下大火都燒不掉的痕跡。
可是那種莫名的違和感又是什麼情況?
每每要想起來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些頭疼。
或許是昨天被偷襲的時候那股力道還沒有緩過勁。
昨天夜裡,在那個老人的手裡究竟有沒有那份名單?
自己到底有沒有檢查過那個老人的手?
等等,那個老人好像……
“發什麼愣,快進來!”
一股冰涼的風迎面吹來。
是蘇莫雲開啟了淨室的門。
回過神來的時候,陳元才發現只有自己站在門外。
“哦,抱歉……”
“下不為例,我們現在是在辦案,別走神!”
“是,捕頭大人。”
“……哼。”
眼看著淨室的門就要關上。
陳元便小跑入內,直到身後傳來大門緊閉的聲音,面色微微一變。
就見前方的一張石桌上整齊地擺著一具燒焦了的屍體。
那屍體已經是四分五裂,被勉強拼接成人形。
當真是慘不忍睹。
四周都是屍體主人的遺物。
“根據暗衛那邊提供的情報來看,這屍體的主人——老李頭便是我們手頭這件案子的線索之一,現在市面上所有的真龍履,都是從他的手裡流出的。”
“真龍履想必你們已經有了一些瞭解,若是不瞭解的可以等會兒翻一下我這裡給你們準備的資料,總之……這是一件價格貴的離譜的尋常玩意。”
“而現在……裝著我們這邊一具屍體的,那一隻真龍履的主人,很可能就在這份殘缺的名單裡邊。”
蘇莫雲簡單地將暗衛那邊送來的情報說了一遍。
最後頓了頓,視線朝著稍遠一些,仍然站在淨室門口的陳元方向看去。
“不知道陳捕快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老李頭的死因……是什麼?”
陳元雙眸微眯。
沒有絲毫猶豫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蘇莫雲一愣,眉頭微蹙。
一隻手託著自己的下巴。
“雖然不知道你問這個問題到底有什麼意義,不過暗衛那邊姑且還是把驗屍報告給了我們的……上面寫的是:真火失控引起的靈氣逆流,引爆了整棟房屋,將其砸死在廢墟裡……難怪殘缺成這副模樣,是砸死的嗎……明明從前是修道者,居然是這樣的死法……”
“他是被刺殺的!”
陳元冷不丁打斷了蘇莫雲的聲音。
手一翻,便是一把被冰封的短刃入於掌心。
“而這,就是兇器!捕頭大人若是檢查一下上面殘留的血跡,應該會發現這上面就是老李頭的血。”
“你昨天夜裡果然是去了暗市!”
蘇莫雲沒有半分的驚訝之色。
已經小步走到他面前,取過短刃。
細細端詳了片刻後,面色變得陰沉下來。
“這短刃的制式……怎麼會……”
“蘇捕頭?”
“不,沒什麼。”少女搖了搖頭,面色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收起了短刃,“這把短刃姑且先放在這裡,我去請他們幫忙調查一下……現在我們應該將注意力落在名單上……陳捕快為何一直站在這裡,和證物站那麼遠,可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這……”陳元有些難堪地側過臉,“實在是因為剛才淨室的門關得太快,有衣服被夾在門裡,走不開。”
“哦……那就繼續在這裡站著吧。”
此言一出,四周便傳來一陣短促的笑聲。
直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掃過,瞬間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陳元見狀,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他原本是想著等誰會忽然從外面走進來,他也好順利脫身,因為他分明是記得的,那位原本走在一道的石天縱是沒有來這裡的。
該死的。
……
短刃入了蘇莫雲的手裡,就像是泥牛入海。
再也沒有半點風浪。
反倒是一份名單派發下來。
上面林林總總列了一共十五家。
但根據推測,名單上的人數顯然是遠遠大於這麼多人的——也就是說明面上一共五家商鋪,每一家每日賣出一雙真龍履,但實際上賣出去的數量肯定是遠大於這個數字的。
這其中商販的信譽姑且不論,要想掌握真正所有的名單,肯定是不容易的——所以也只能從這七家入手。
根據賭約,陳元並沒有完全聽從蘇莫雲的命令。
他只是從少女手裡拿走了一份名單後,開始了自己的調查。
自然,同行的還有一人。
石天縱。
不知何時他又出現在了人群裡。
當真是神出鬼沒。
陳元都不禁讚歎對方的身手。
說實話。
有了監天司捕快這個身份,在白玉京裡邊確實是暢通無阻。
別在腰間的長劍和監天司捕快的打扮就是身份的象徵。
只是因為蘇莫雲手底下又忽然多了一些別的工作丟給他,所以真正調查完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半。
……
兩天半後,還是在淨室之內。
蘇莫雲的面前,包括陳元、石天縱在內的六名捕快整齊地站成一排。
“我直接說結論吧。”
陳元朝著少女微微行禮。
一臉淡然地陳述道。
“兇手是否真的在這十五人裡尚未可知,但根據手裡的情報整合,經過我的推斷,武——”
“是武安侯。”
蘇莫雲先一步打斷了陳元的陳述。
笑道。
“看來你也不笨,我們想到一塊去了……但我想知道你都調查到了一些什麼線索,希望能對接下來我們的行動有一些幫助,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去那裡捉人結案了。”
“蘇捕頭,我只是覺得武安侯有很重大的嫌疑,並沒有說兇手就是他。”
陳元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儘可能地按捺住心裡那種莫名的衝動。
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僵硬。
在這兩天的調查過程中,他只是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事實上並沒有掌握可以用來“定罪”的證據。
“這其中還有許多的疑點需要特別的關注。”
“真龍履的定價高昂,能夠買得起的人肯定身份不會低到哪裡去!”蘇莫雲來回踱步,“名單上可以查到的十五家人家裡,三家遠在其餘仙城,在白玉京根本連個宅邸都沒有,他們特地跑來殺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也去詢問了仙城城守,他們那裡也沒有那三家的人出入白玉京的記錄。”
“又有一家的家主攜家眷去了其他地界,如今在那裡掌管錢財的只有賬房一人……那賬房就是一個膽小鬼,可不敢亂用錢,其餘的幾家人也多多少少就是差不多的情況……”簡單地將其他的幾戶人家的情況說了一番。
最終的結論,也只是其餘的幾戶人家嫌疑壓到了最低。
而其中最有嫌疑的,就是武安侯家。
武安侯,白玉京裡也算得上是名氣不小的大人物。
他們家向來都是一脈單傳。
族中各個都精通陣法一道,對於天地靈氣的脈絡非常有研究。
甚至第一位武安侯都參與過白玉京陣法的修繕。
祖上曾經出過三位飛昇仙界的仙人,更是底蘊渾厚。
如今的武安侯家主,更是第二步的巔峰,據說只差半步,便會躋身第三步,羽化登仙。
“根據我這裡的調查,武安侯這一個月內有大量的資金流出……不要驚訝,這種訊息雖然我們一般不會向人打聽,但只要開始調查,總是查得到的。”見陳元的面色有些變化,蘇莫雲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資金的流向不明,但絕對是買得起那一雙靴子了,而且武安侯府近期內人員變動嚴重,對外卻根本一點風聲也沒有……定然是有什麼古怪的。”
“那也不能說那三個人是殺人犯吧?”
“是與不是,我們去問了自然就清楚了……你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可以調動武安侯府內那麼大量金錢的人總共也不超過一隻手的數量。”陳元搖了搖頭,他只是希望蘇莫雲可以再多考慮一下,不要妄自下結論,方才的一番話,簡直是直接將別人定罪了,“這一任的武安侯當家常年在天海關拼殺,不過據說前些日子回來了,聽說是受了什麼傷,天海關那邊讓他回家休養,武安侯有一幼子,常年患有重疾,藥石無醫,大夫說除非是請第三步的煉丹師煉製丹藥給他服下,要不然會死得很早,據說為了自救,他已經閉關了將近兩個多月,武安侯的夫人曾經是某個大戶人家的深閨小姐,基本上連錢都沒見過……”
“而最後的一位……便只剩下武安侯府的賬房了。”
“可武安侯上一位賬房早在三個月前就被辭退……據說是偷了府上的東西,武安侯至今都沒有再找下一個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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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有的情報來看,所有有資格調動資金的人都沒有任何作案的動機。
不過先不論做這些的人是誰。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
做這些究竟有什麼用意?
陳元考慮的事情有些多,可蘇莫雲卻已經雷厲風行地開始招呼人手。
招呼著所有能找到的人,朝著武安侯的居所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