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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交談

會議結束後,張柚並沒有直接離開,她讓張雪婷帶著大家先回去,自己卻留在勝輝集團。她已看出張明輝對待她們有自己的態度,會議上他只是在執行上面領導的要求而已。

於是等月明輝出來,張柚找準機會主動上去跟他閒聊起來,假裝不經意間提到月勝輝月總,月明輝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用意,心知肚明,雖然公司目前對於美衣網的投資持有謹慎的態度,而他也堅定的站在公司的立場,但他還是很欣賞張柚的,說話間假裝無意的把月勝輝現在在公司的訊息透露給了張柚。

張柚得到資訊話別月明輝後,自己一個人直接去找月勝輝。月勝輝的辦公室在集團頂樓,佔據整層一半的空間,另一半是他的私人悠閒場所,裡面有泳池,健身房等。張柚到達集團頂樓,有人剛好從門裡出來,詢問她是來幹嘛的,她早已想好對策,張口便說:“我是月總的兒媳婦,麻煩您進去說一下,我來找他有事。”

“兒媳婦?”這人一臉疑惑,顯然並不太清楚月總還有個兒子,不過他也不敢直接就這麼喝退她,於是說,“你等等啊。”

他進去找來了月勝輝的秘書,王秘書自然是認識張柚的,甚至連她為什麼來到這,以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都知道的非常清楚,然而王秘書嘴上卻故做意外的問:“張小姐,你怎麼到這來了?”

面對王秘書,張柚還是那一套說辭:“王秘書,麻煩您跟裡面的月總說一下,就說他兒媳婦有事來找她,要跟他談一談雲晨的事情。”

王秘書壓根沒想到張柚會找這麼個理由,愣了一下,他可是知道月雲晨和她還沒有確認情侶關係,而月勝輝也正是因為她倆曖昧的關係,才重新審視美衣網的。王秘書假意推脫了一下:“月總現在在忙,有什麼事,不如改日再談。”

張柚卻不上當:“這件事比較緊急,關乎勝輝集團的未來。”

她到也沒有瞎扯,事關集團總裁兒子的事,不就是關係到集團的未來麼。

“哦,這樣啊,”王秘書沉思片刻,說:“那你稍等一下。”

不多時,王秘書又出來了,衝張柚說:“月總讓你進去。”

張柚終於順利來到月勝輝的辦公室,此時月勝輝正在收拾桌面檔案,但無論他怎麼收拾,桌面仍舊顯得凌亂。等張柚靠到近前,月勝輝抬起頭隨意的看了她一眼,指著對面的椅子說:“坐吧。”

張柚笑著說:“月總日理萬機,我此時過來好像有些打擾。”

月勝輝將手中的檔案放好,看著眼前的張柚,說:“嗯,如果是關乎集團的未來這樣的大事,我的確應該聽聽。”

張柚知道,對方正等著她出招呢:“月總最近有關注國內遊戲行業巨頭最近舉辦的《絕地求生校園聯賽》嗎,我和雲晨組建了一支戰隊,正在參加這場比賽,最近全心投入在其中,希望能拿到一個好的名次。”

月勝輝平靜地說:“玩遊戲是你們年青人在行的事,我沒興趣聽,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你身為美衣網創始人,卻活躍在一場校園遊戲比賽當中,還鼓勵整個公司的員工參與。我想任何一家投資人看到這樣的情況都會重新慎重考慮投資事宜,這兩天公司裡也有人已經跟你說過這事了吧。做為集團的管理者,他們需要為集團的利益做更多的考慮,這是很有必要的。”

月勝輝很清晰明了的在提醒她。

張柚也不迴避,說:“對於貴集團的決策,我很能理解,我們也會積極配合你們開展工作,爭取早日達成合作。不過我到這來並不是為了談這些,而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張柚開啟手機,點出一組圖片遞到月勝輝跟前。

“這是我們戰隊的隊服,下一週我們就要參加省區賽了,我特意找人為我們戰隊制定了一套漂亮的戰服,你看看怎麼樣。”

圖片上是張橙為幻影戰隊設計的隊服樣品圖,昨天早上去公司開會的路上張柚向張橙提的要求,當天晚上張柚便收到了這張樣圖,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月勝輝到是感興趣的拿過手機看了起來,然後意味深長地說:“現在的年輕人的確更適合做這些事情,衣服不錯,設計的挺用心。”

如果是江玥或張雪婷聽到這句話,一定會當場直接發飆,因為月勝輝話中的“這些事情”明顯是指張柚和月雲晨參與校園賽的事,在他看來這是不務正業,這可是用最輕的聲音,說了最重的話,是非常嚴厲的打擊和指責,輕意的便否定了張柚以及美衣網的所有成績。

張柚卻裝作沒聽懂,仍舊保持自己談話的節奏:“這衣服是我請國際頂級設計師做的,衣服上的LOGO是她自創的品牌CITRUS,這衣服自然是不錯的,至於好在哪裡,沒有親手做過服裝設計的人,怕是說不上一二,即便有做過衣服,也不一定就懂的時尚。”

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恕我直言,月總對於集團的生意想必比任何人都了熟於心,但對於其他行業卻一直缺少關心,看待電競行業更是目光短淺,還停留在以前老一輩的固有思維。

我國電競行業在2004年因為一紙禁令,發展陷入停滯,到2008年行業回暖。這些年來中國電競奮起直追,市場營收佔比現已位居全球第二,達到百億級,如今更有希望突破千億大關,中國已成為全球最大的電競使用者市場,佔據全球規模的一半以上,在未來,中國將會繼續領跑全球。這可是一門好生意啊!”

張柚目光灼灼,她很清楚,在商人面前就要談利益,她就不信面對這麼大的蛋糕,有哪個商人可以不動心。

月勝輝卻仍是淡定,語氣沒有半點波動:“做生意和玩遊戲可是兩回事。”

張柚也不灰心,繼續說:“不會做衣服的人敢問又如何當的了服裝設計師,不懂服裝設計,又如何經營的了服裝這門生意;老一輩做實業的又有幾個沒下過廠,不深入瞭解行業,生意又怎麼能做得風生水起。”

張柚知道,人在高位待久了,時常會忘記自己現在的豐碩成果全是當初一步步腳踩艱辛踏出來的,時間隔地久了,他們常常會忽略自己親力親為的那段時光賜於他們的成長烙印,於是開始習慣性地用成功者的姿態看別人,總覺得現在的年青人太笨拙,難成氣候,可是,就像會跑步的人看到嬰兒學步總覺得不耐煩,會算術的家長看見孩子學不會簡單的題目就斥責一樣,他們都忘了自己也是那麼過來的,這是每個人必須成長的階段,如果讓她們想起曾經的自己,她們的忍受力將大大增加,也將更能理解別人的不足。

而她就是要喚醒眼前這個成功者曾經也失敗過的記憶,讓他知道,每個人都會有那樣一段時光,這是這個時代給予我們的“標配”。

月勝輝在張柚的話中沉默了,張柚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了效果,已經觸動到他,她只需要再輕輕推一把。

張柚接著說:“現在是網際網路經濟時代,各行各業都在跨界,國內三大網際網路巨頭也在整合各行各業的資源,在這樣的洪流中如果還選擇固步自封,很快就會被人遠遠甩在身後。諾基亞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月勝輝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臉平靜,彷彿剛才的沉默只是假象,他說:“你現在自己的物流專案都還沒有弄好,就又想著電競行業,想要的太多,就會脫離實際。”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月總你可以得到的。美衣網從始至終都只做衣服,搭建自己的物流平臺,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賣衣服,我的興趣一直都在這裡,今後也不會改變。”

聽她說話繞著彎,月勝輝還真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在他面前賣起了關子。

他很配合地問:“那你到說說怎麼做這門生意。”

張柚緩緩說道:“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說有一個主人家裡有一匹千里馬,主人讓它每日駝著很多重物卻走不了多遠,主人很生氣,總是斥責它,有一天伯樂看見了,問他,‘你為什麼不用騾來背這些東西,這可是一匹好馬啊’,主人嘲笑道,‘一頭騾子都比它走的遠,它算什麼千里馬’。伯樂見主人不識馬,便用一頭騾子將它換了來,後來騎著這匹馬果然日行千里。”

張柚說完微笑著望向月勝輝,見他從思緒中抬起頭來重新看向她,她接著說:“我從這個故事中悟出一個道理,有時候人才要放到適合他的位置才能發揮所長,馬從騾事那只是主人的意願,然而成敗與否卻總是馬兒自己承擔。”

緩了緩,她又說道:“其實怎麼做好電競這門生意,月總手上已經有合適的人選,想必他也很樂意做這類事情。”

月勝輝突然語氣一轉,凌厲地問道:“你讓月雲晨給你做前臺的時候可是已經聽過這個故事?”

張柚沒想到月勝輝的情緒會突然之間有所轉變,他眼神銳利地盯著她,彷彿她犯下了什麼罪行,在警告她坦白從寬。張柚心裡原本有的幾分把握現在沒底了,但她還是非常淡定地說道:“也許這樣的事在月總看來有失身份,但雲晨卻很喜歡這種生活,不是每 個人都喜歡從商,在商場里爾需我詐可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人活著的意義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而不是做生活的傀儡。做家長的如果總是這樣處處要求自己的孩子,又可曾瞭解過他本人在想什麼?有在意過他本人的感受?在我看來,這跟操縱沒什麼兩樣?”

月勝輝語重心長地說:“如果子從父命是一種操控,那中國幾千年來的傀儡可不少啊。而且一個大學生去給人家當前臺,如何能說不是生活的傀儡,再說人若想活著,本身就是一種認命。”

這一秒張柚感覺自己的“段位”比對面低很多,不過她還有後手。她從收集到的月勝輝的資料中得知,當年月勝輝也是反抗父命而為,拒絕繼承家業,頂著壓力自行創業,才有了今天這番成就。關於當時的心境,他在接受某一次採訪時有提到過。

張柚稍一斟酌,便說:“其實說到子從父命,月總應該深有體會才是,如果當初月總聽從家裡的安排,也許會鑄就另一段傳奇吧,可是月總有後悔過嗎?我曾經在網上看過您的一段採訪,您說對於過去的選擇,從未後悔過。我想每個人遵從自己的意願而奮鬥,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拼搏,是我們實現人生價值的一種方式吧,我們最需要的是鼓勵。月總的故事鼓勵了許多年青人,卻為何對自己的家人沒有一個開放的態度呢。這樣一來,跟當初您的遭遇是不是有幾分相似?”

張柚的一番話讓月勝輝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眼睛聚焦在某一點不再移動。

月勝輝想起當年自己與父親的一段爭執。他質問父親:“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創造屬於自己的天地,這樣有什麼錯,你的方式不一定就是對的,為什麼一定要強加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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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勝輝父親回道:“我比你多活幾十年,難道不如你?我辛辛苦苦建立的家業,難道要因為你而斷送?我白手起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你還敢瞧不起你父親!你要創自己的天地可以,有本事不要再問我要一分錢,你要是有膽氣踏出這個門,我從今天起就斷你所有資金。”

最終,年少輕狂的月勝輝毅然決然的轉身而去,留給他父親一個桀驁不馴的背影。

可是他如今功成名就的背後,是花了多少青春的代價交換而來,又有誰真正瞭解,這當中的每一處細節他都不曾與人說起,因為與誰說都不適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