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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現實與幻境

  雲青飛發現與月雲晨密中傳信的人是張柚後,心中是又欣喜又擔憂,喜與憂皆因為月雲晨喜歡的人不是董欣然。他想,如果董欣然知道這件事,她怕是高興不起來,於是他又為董欣然憂而憂。終於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月雲晨和張柚傳信時間是在中晚飯時間,而董欣然複製這些秘信是在下午第二節課後,時間完美錯開,這讓雲青飛有機會可以偷樑換柱,他只要在下午第一節課後把月雲晨要傳遞的信件截獲,再把自己模仿月雲晨寫的情書放入其中,董欣然下午第二節課後便會看到這一封情書,無論她是取走還是複製,他只要在第三節課後把月雲晨的原件還回書中,一切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雲青飛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只是他沒有想過,這樣的行為會給四人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事實上四個人的交集正因為他的舉動而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他偽裝成月雲晨寫情書給董欣然,本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可以表達愛戀的同時,又可以讓董欣然從中得到她想要的美好幻想,可是卻不知道他刻意裝飾的虛幻的月光,照耀出的愛情長河中的似水柔情迷惑了董欣然。幻想畢竟是幻想,並非牢不可破,一旦某一天它破碎成泡沫,將會給董欣然帶來何等的傷害,無人可以預料。

但是當時的雲青飛哪想得了這麼遠,他只是在為這情書要怎麼寫而犯難,他從小到大沒寫過情書,現在突然要用,他不知道如何起筆。

他突然想到董欣然在某篇作文中有寫過一句話,“你與明月皆願往之,你與星河皆想珍藏”,現在用來正好合適,而且,作為突破性的第一封,這句話既可以理解為情話,又可以理解為欣賞她文章的摘抄,攻防皆可,進退自如,再好不過。並且為了以防董欣然不會破譯數獨,他自作主張的去掉數獨表,明明白白的把這句話寫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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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不知此句的“明月”便暗指月雲晨,整篇文章都暗含董欣然的愛戀之心。這是喜歡文字之人所用的秘語,與張柚製作的數獨不是一路。

可想而知,當董欣然拿到這一張特殊的專為她而製作的信件時是如何的驚疑不定和歡快欣喜。她想,這是寫給她的嗎?是因為他害羞不敢當面說,所以用這樣的方法婉轉的告訴她。或者這不是給她的,而是另有其人,可是他摘抄的又為何是自己文章中的這一句?難道他知道這一句話的含意,所以藉此機會告訴自己;不,也有可能這只是他隨意摘抄下來的,沒有任何的含意,又或者是他一時興起留給某一個有緣人的,而她就是那個有緣人。

但無論這是哪種情況,她都決定回信,她要抓住這次機會,哪怕它只是個誤會。

她向圖書管理員借來紙筆,略一醞釀,很快在紙上寫下“願為月下縫,無始亦無終”。在難以抑制的心臟狂跳中,她把紙條塞進書中,然後滿懷期待的離開。

當雲青飛呆在教室走廊上看到董欣然難掩喜悅地奔入教室時,他內心有一種滿足,這樣做的效果比他預期的要好太多。當他再次回到圖書館想要把月雲晨的原件還回去時,發現書中來自董欣然的回信,別提他有多開心了,他似乎能理解剛剛董欣然的所有情緒,儘管他知道董欣然只是把他寫的東西當成了是另一個人的,但他仍然開始沉入其中難以自撥。獨屬於他們倆的書中傳信,便至此開始。

期間董欣然也有所懷疑這並不是月雲晨所寫,因為他在月雲晨那裡並沒有感受到特別的待遇,但是愛情會讓人盲目,所有的猜測最後只變成一個,她想:也許月雲晨並不知道,他現在的傳信已經變成了是她在接收。她也不願告訴他,因為她不知道月雲晨知道後,事情又會有怎樣的變化。

而真實的情況是,自兩人見過一面後,月雲晨和張柚仍在藉著圖書館玩著他們的數獨遊戲,他們未曾察覺自己的數獨表已經被雲青飛截獲,然後被偷偷換成另一封交到董欣然手上,因為月雲晨和張柚的傳書並沒有中斷,兩人也未感受到任何的異常。他們只是覺著,這是屬於他們兩人間的秘密,不會有第三人知曉,即便被人看到,也未必能破解出他們的數獨。

顯而易見,雲青飛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月雲晨和張柚本人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人隔空聊天的話題開始從文學到情詩了的。在此之前他們兩人的傳信內容還是中規中矩,不是聊些家常便飯,就是學習考試,雖然聊天的方式較為“詭異”,但二人還是十足的乖學生。

某一天,柚子突然想:這個人真是智商有餘情商不足,真是個木頭呆子不開竅,我得好好刺激他。

世上一旦產生一個超越常人的人,就會有另一個與之抗衡的存在。這個月雲晨在某些方面的思維簡直固執的不可理喻,而我張柚便是他的剋星。

於是張柚開始把兩人的聊天內容私自轉換到言情小說,準備讓言情小說中的愛恨情仇衝擊一下他枯燥的世界觀。

起初月雲晨覺得這些東西相當無聊,給她的回覆大多是老父親式地說教:“所有的言情小說都是作者美好的幻想。它讓人們逃離現實,生活在幻想中的人們逐漸失去了在現實中掙扎的能力。”

要麼就是用老師口吻苦口婆心地教導:“我們這個年紀,不是適合談戀愛的年紀,在這個時期的我們有最強的衝動和熱情,因此容易糊塗犯錯,很多事情都還看不明白。誠懇的建議你,以後還是少看這些為妙,應當以學習為重。”

看到這些話,張柚氣鼓鼓地似賭氣地說“那我和你,誰是誰的幻想。”

月雲晨很是無情地回覆:“我們是現實。”

不同於月雲晨與張柚之間的針尖對麥芒,董欣然在雲青飛特意營造的幻象裡聊得火熱。

起初兩人還比較婉約,漸漸地都開始收斂不住。

“白雲輕輕遮住太陽的眼睛,,微風柔柔親吻大樹的耳朵,,而我在靜靜聆聽你的言語。 ”雲青飛似得到了激發,靈感的大門逐漸被開啟。

“來回尋覓千百遍,茫茫人海終相遇。”董欣然婉如一位臨風低頭害羞的少女,輕吐芬芳。

“當你站在我面前,這世間最美的風景便出現在我眼裡。”雲青飛如草原上奔跑的陽光少年,似春風遇見豔陽,越來越大膽熱情,與之平時生活中的模樣像是變了一個人。你若讓他站在董欣然面前說這些話,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然而一紙之隔,卻可以讓他痛快表達。於是他手下的筆尖也開始有了靈性,寫下的字字句句倒有幾分巧思和柔情。

受此感染,董欣然整個人被青風包裹著,步伐輕盈而靈動,上課之時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偷笑,連講臺上的老師她也覺著可愛了,周圍的同學乃至教室中的一切她都覺得有平常未曾發覺的可愛模樣,於是她在紙上寫道:“三生有幸遇見你,一路春風伴歌聲。”

教室走廊上,雲青飛把一切盡收眼底,恨不得立刻跑去圖書館把她剛剛的回覆拿過來反覆品讀。雲青飛也被董欣然傳染,上課常常莫名其妙的微笑,講臺上的老師被他的目光看的極不自然,還以為自己哪裡的拉鍊沒有拉好,找了個藉口沖沖跑到廁所全方位梳理自己的形象。不明情況的蔣斌更被他看得心生惡寒,最後演變成恐懼,幾天都不願靠近雲青飛身旁一步。

有了一層身份的掩飾,雲青飛開始全力放飛自我,將自己的心聲真實地鋪陳到紙上:“你微笑的樣子似風中搖曳的紅蓮,激起我一身詩意去描繪這世間斑斕色彩。世上的人千千萬,和你一樣漂亮的人萬萬千,唯獨遇見你,我把情詩讀了一遍又一遍,還不忘,想要摘抄下來給你看。”

女生特有的含蓄在雲青飛真誠的攻勢下開始緩緩鬆開臂膀:“我用心將回憶珍藏,雖然時間終會將它埋藏,直至生命中的某一天,內心會有一個聲音提醒我:那一年,某一天,遇見你。”

雲青飛欣喜若狂,他拿出紙筆匆匆寫道:“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身上有一種氣質,天使的氣質,一如沙漠之綠洲,讓人求之若渴,惜之若命。”

手指晃動間,行筆若流水,靈感無窮竭。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書間的往來傳遞已歷經兩個多月,有幾十封書信的沉澱,兩人亦從初時的驚喜交加,慢慢變成情愫溫湧的默默歡喜,書信傳遞漸漸成為兩人日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月雲晨和張柚兩人,無論時間怎樣流逝,他們卻還在較著勁,與初時沒有半點變化。

“第一會讓人上癮嗎,張同學?”雲月晨被張柚隨事都要爭上一爭的習慣搞得很無奈,於是趁機請教。

張柚一臉理所當然的寫道:“那當然,第一不只是一個結果,它還附帶著很多東西,比起一無是處的帥氣更能吸引人。還有,為了第一而努力的過程最值得回味,而第一是對這個過程最好的肯定和獎賞。”

“我跟你不同。”月雲晨只是簡單的回覆了幾個字。

“有何不同,如果你不是為了這些,又幹嘛處處要拿第一。”

“我沒有選擇。”

“年紀輕輕沒有拼搏過,就只會縮在角落嘆一切命中註定,無趣!現實是一個畏強凌弱的混蛋,如果你沒有能力又不夠努力,就會被他欺負。”

“是嗎。”月雲晨不置可否,自己沒有努力過麼?只是有時努力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像張柚這種人生過得順風順水的人,又如何能夠完全體會他的心情。

“並不是活成別人想要的樣子才算優秀,活成自己,才有可能成為別人眼中優秀的你。”張柚繼續教訓著。

月雲晨反覆品讀,似有所悟,真心寫道:“受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