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距離鐵河郡不足百里。
短短的百里，它遇到很多阻攔。
不斷有天道宗弟子趕過來，阻攔他的去路，其他郡的長老先後趕到。
明知是飛蛾撲火，他們也要衝上去，阻止魔王屠戮無辜百姓。
孫琳等人趕到鐵河郡，城裡有幾百萬人口，這麼多人來不及疏散。
“孫長老，前方有人看見石長老隕落，我們怎麼辦？”吳青山找到孫琳。
孫琳臉色蒼白，兩重天的聖人都隕落，她一重天的聖人根本不夠看。
孫琳沉聲道：“派人通知聖子，讓他撤退，我們堅守鐵河郡，等待支援。”
“好。”吳青山點頭。
周圍有弟子不服，他們需要堅守到最後一刻，憑什麼照顧陳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魔王踏出血路。
身後由屍骸堆積而成。
附近郡城的長老紛紛隕落，大批弟子被殺，僅有部分弟子逃走。
魔王站在鐵河郡的大河對岸，眼神戲謔的看著孫琳等人。
孫琳他們是鐵河郡最後的希望。
肅殺的氛圍籠罩全城，在城外都能聽到嬰兒的哭喊聲。
大戰來臨，城裡混亂不堪。
“大家把靈力聚集起來！”
孫琳施展水月峰的神通，水月洞天，藍色水幕從天而降，這道神通無法守護偌大的鐵河郡，只能嘗試困住魔王。
鐵河郡前方，百餘名弟子共同發力，將靈力注入藍色水幕中。
水月洞天有強大的壓制效果。
魔王搖頭，嘲笑道：“太弱。”
它抬起粗壯的臂膀，灰暗的衣袍上有塵土抖落，指尖泛著淡淡幽光。
“全力以赴。”
孫琳還抱有一絲幻想。
天道宗弟子把所有的靈力都集中起來，毫無保留的注入水幕中。
魔王冷笑，細小的幽光從指尖釋放，藍色水幕被幽光洞穿。
那道幽光不曾消失，緊接著洞穿孫琳的眉心，就連遠方的山嶽也崩塌。
孫琳仰面倒下。
“孫長老！”吳青山驚呼道。
有人咆哮，有人哭泣，有人沉默，他們的共同點都是絕望。
沒有孫琳的神通加持，水幕消散，魔王往前走了一步。
吳青山保持著鎮定，握著鐵槍大喝道：“死守鐵河郡！”
他們無路可退，身後是數百萬的普通百姓，離開就意味著放棄他們。
剛才大家將靈力注入水幕，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反抗的力量，就算全盛時期，魔王殺死他們也是輕而易舉。
“住手！”
喝聲從遠方傳來。
魔王轉身，看著匆忙趕來的陳秀，笑著問道：“你想好了？”
陳秀面容疲憊，魂力枯竭，他強撐著來到這裡，一路看到太多悲慘的景象，許多同門身死道消。
他挺身而立，凝視著魔王。
吳青山大喝道：“聖子快走。”
陳秀不會離開，大家拼死守護鐵河郡，他沒理由置身事外。
“聖子，難怪。”魔王笑著點頭。
陳秀給它帶來許多意外之喜，捨不得這樣殺死他。
魔王笑著說道：“你可以求我放過你，放過他們，放過鐵河郡的百姓。”
“只要你跪下求饒。”
不遠處，吳青山握著鐵槍，也有天道宗弟子向陳秀投來希冀的目光。
除了傻子，沒有人想死。
陳秀冷笑，尹正當年用下跪羞辱他，如今他的修為遠勝尹正。
陳秀自信，再過幾十年，就算不可一世的魔王，他也能擊殺。
“我的心願，要自己完成。”
陳秀眼中殺意盎然。
石長老和孫長老相繼隕落，現在能守護大家只能靠他。
“什麼心願？說來聽聽？”
魔王饒有興趣的看著陳秀。
“殺了你。”
陳秀右手被骨鎧包裹，掌心裂開，白眸轉動，混沌氣流淌。
白色霧靄纏繞骨掌，只有用骨鎧穩定這股力量。
陳秀還無法掌控仙眸的力量。
魔王神情變得凝重，淡淡道：“仙人遺骸，有點意思。”
“我殺死過不少真仙，就算現在百不存一，殺你也是輕而易舉。”
魔王同樣抬手，指尖帶著幽光。
一掌，一指。
鐵河郡外陷入死寂。
天道宗弟子將希望寄託在陳秀身上，希望他能創造奇蹟。
吳青山自嘲道：“差距太大，除了支援，我們沒有任何希望。”
話音剛落，空間震動。
天空開啟金色門戶，戰船橫空出世，天道宗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成百上千的戰船接連出現。
吳青山興奮高呼：“哈哈哈，天道宗的支援到了。”
其餘弟子也看到曙光。
魔王感應到可怕的波動，他已經被鎖定，這片空間已經被封鎖。
指尖幽光迸射而出，陳秀催動仙眸，白光迎向那道幽光。
兩道光芒碰撞的瞬間，白光消散，更加強盛的幽光衝向陳秀，在真魔面前，就算有仙眸也不夠看。
陳秀還無法徹底啟用仙眸。
他眼睜睜的看著幽光襲來。
最後幽光在他身前消散。
尊者突然出現，身穿古樸衣袍，不動如山，甚至不曾出手。
“真仙，不對，絕不可能？世間不可能還有真仙！”魔王眼中滿是忌憚。
“塵歸塵，土歸土，爾等邪物，當誅。”尊者衝向魔王，佝僂的身子變得挺拔，捏拳砸出。
虛空流轉，時間停頓。
魔王眼珠子在滾動，可它沒辦法移動，嘭的一聲，魔王胸膛塌陷大片。
尊者再捏劍指，鋒利的劍意割裂虛空，可斬星辰，就算是魔王，也無法抵擋，軀體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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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將它大卸八塊。
魔王的頭顱在地上打滾兒，眼中只剩驚恐。
“好！”
“殺得好！”
天道宗弟子紛紛叫好。
陳秀收起骨鎧，慶幸尊者降臨，不然四方大陸要被魔王屠戮乾淨。
尊者取出玉淨瓶。
魔王的腦袋在地上翻滾，放聲咆哮：“誰也別想再封印我。”
它眉心發光。
“小心！”
“開啟戰船護罩！”
戰船上的長老提醒眾人。
各大戰船全部開啟符文保護。
魔王的殘軀化為通天黑霧，陳秀站在尊者身後，沒有受影響。
尊者催動手中的玉淨瓶，將大量黑霧吸進瓶中仍有部分逃遁。
吳青山等人被黑霧侵蝕，在地上痛苦的翻滾，魔氣侵入體內，就算他們是修仙者，也有可能變成魔傀。
城裡的百姓同樣被黑霧籠罩。
尊者施展大神通，聯合天空的戰船，將整個鐵河郡籠罩在大陣中。
黑霧在大陣中衝撞，無法逃逸。
尊者傳音道：“魔王的真靈在城中，封印這座郡城。”
源道峰的長老騰空而起，陳秀看到溫馨師姐，一襲白裙，長髮飄飄，似嫡仙，降臨凡塵。
源道峰強者的袖子裡飛出密密麻麻的陣石，要將整座城市封印。
陳秀見狀震驚，“尊者，城裡還有幾百萬的普通老百姓。”
尊者無奈搖頭：“普通人的心智會輕易墮魔，只有少許人能撐過去，魔王真靈在其中，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陳秀握著拳頭，沉默許久。
數百萬普通人被困在城裡，他們沒有救援，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尊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拯救蒼生的心，值得誇獎，有時候，量力而行，就好。”尊者面不改色，他經歷太多，已經看慣生死。
陳秀愣愣的站在原地。
尊者揮手灑出柔和的光，落在吳青山等人身上，讓他們昏睡過去。
“袁野，帶他們去明淨峰驅魔。”
“是，尊者。”
袁野將吳青山等人帶上戰船，明淨峰雖能驅魔，可還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熬不過魔障，結局依舊是死。
尊者看著陳秀，平靜道：“犧牲鐵河郡拯救的是整個大陸，不用自責。”
“我明白。”
陳秀縱身離開鐵河郡。
城裡嘈雜的聲音讓他心煩意亂，天道宗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就是為了保護鐵河郡，現在卻要犧牲鐵河郡。
尊者搖了搖頭，他還是太年輕。
陳秀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他不恨尊者的決定，只恨自己沒有實力幫助城裡的百姓。
……
黑鴉林。
黑木銀裝素裹。
黑鴉被凍成雕塑，它們的眼珠子還在轉動，注視著陳秀。
林輕語在村口徘徊。
她很擔心陳秀的安全。
當她看到陳秀出現時，興奮的撲到他懷裡，眼角掛著淚痕。
陳秀輕撫她的銀髮，溫柔道：“對不起，不該讓你擔心的。”
“你回來就好。”
林輕語在他懷裡蹭了蹭。
陳秀看著樹林中的冰雪，好奇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沒錯。”林輕語自豪的點頭。
陳秀不敢相信，林輕語身上的靈力不強，為何擁有這般強大的能量。
我是否能調動天地規則？
這是快速提升實力的最好辦法。
他和魔王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至少成為聖人，還得掌握仙眸的力量。
“陳秀哥哥，你的手在流血。”林輕語看到地上斑駁的血跡。
陳秀感覺不到疼痛。
陳秀笑著搖頭：“不礙事。”
回到屋子後，林輕語替他包紮傷口，看著血肉模糊的掌心，她心疼的落淚。
“我想歇會兒。”
陳秀疲憊的躺在床上休息。
林輕語很無聊，蹲在床邊，用纖指撥動他的眼睫毛，數有幾根。
在陳秀的識海中，青銅鏡上的小裂紋消失不見，只剩八道較大的裂縫，裡面有點點光亮，像支離破碎的星海。
突然，青銅鏡上出現漩渦，陳秀的元神被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