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第三天。
天道宗內異常安靜。
生死關頭，有人選擇離開，也有人選擇留下。
南雲峰。
陳秀還在山巔修煉。
他珍惜每分每秒，然而留給他的時間太短。
陳秀使用帝火本源煉化鯤鵬血，體內瀰漫著濃郁的陰陽氣。
兩股相生相剋的本源衝到頭頂，最後湧進雙眸，陳秀眸中黑白交織，陰陽規則烙印在瞳孔深處。
他看透陰陽，發現陰暗角落裡的魂魄，陰魂無家可歸，只能流浪。
山巔黑白霧靄籠罩。
莫詩妃慢慢的走到山巔，弱弱道：“師兄，師尊走了。”
雲霧消散，陳秀起身，白袍翻滾，給人飄然世外的感覺，他好奇道：“師尊去哪兒了？”
“師尊沒說，他讓我把這個留給師兄。”莫詩妃抿著小嘴，將手中的青玉扳指遞給陳秀。
“小師妹，你有心事？”陳秀接過扳指，看出莫詩妃心不在焉。
“師兄，我......”
莫詩妃不好意開口。
“小師妹，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吧。”陳秀面帶微笑。
莫詩妃小手抓著裙襬，模樣扭捏，低著小腦袋，俏臉紅紅的，“師兄，我娘要帶我回家，對不起。”
陳秀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語氣溫柔：“路上注意安全，渡過這次難關，師兄給你帶好吃的。”
“師兄，我錯了。”
“你沒有錯。”
陳秀也在考慮去和留。
他拍了拍莫詩妃的肩膀，有時候人無法做出決定時，有人幫他做出決定，未免是件壞事。
莫詩妃哭的稀里嘩啦。
陳秀看著她離開，這孩子在天道宗這麼多年，還是那麼小個，回家以後會不會捱餓。
青玉扳指裡有三卷功法《霸皇體》、《霸道領域》、《不朽身》，都是烈陽峰最頂尖的傳承。
《霸皇體》是霸體的升級版，《霸道領域》可以壓制所有神通法術，《不朽身》更是萬法不侵。
宋浮屠將這個交給陳秀，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他是想陳秀繼承烈陽峰，將煉體發揚光大。
“師尊！”
陳秀忍不住嘆息。
龍戰到現在都音訊全無，師兄跟在師尊身邊百年，他們情同父子，宋浮屠自然放不下他。
突然有寒氣飄到山巔。
陳秀大驚，林輕語出事了。
林輕語在洞府休息，陳秀近兩天沒怎麼看見她，洞府的牆壁上出現很多字，全寫著我是誰？
“阿雪，醒醒。”
林輕語蜷縮在床上，寒意刺骨，陳秀有帝火庇護，方才能扶起她，柔聲道：“阿雪，你還好嗎？”
“我是誰？”林輕語躺在他懷裡，聲音疲憊，她的神魂特別虛弱，她在牴觸識海里的記憶。
陳秀皺眉，沉聲道：“不用想這個問題，好不好？”
“不好。”
“我到底是誰？”
林輕語抓住陳秀的手臂，頃刻間，陳秀整條手臂被凍住，體內靈力都無法流動。
林輕語咬著銀牙，滿臉痛苦的表情，她的識海在排斥雪皇的記憶，長此以往她會瘋掉。
陳秀想到周冬靈給的冰樹玉枝，他從戒指裡取出晶瑩剔透的玉枝。
使用它，林輕語將成為植物人，可如果不使用，她會瘋掉。
陳秀沒時間選擇。
冰樹玉枝散發出柔和光芒，林輕語識海里的記憶被吸收，洞府裡的寒意消失不見。
林輕語的銀髮逐漸變黑，呼吸也變得平穩。
陳秀來到林輕語的識海，裡面只有黑暗，無聲無息。
“小師弟。”
洞府外傳來聲音。
陳秀來到洞府外。
李長生笑著示意，“師弟，尊者讓我通知你離開。”
“師兄，這種時候，天道宗需要我。”陳秀搖頭，天道宗給他大量資源培養他，在天道宗遇到困難時，他沒理由棄之不顧。
李長生繼續解釋：“你聞師姐已經離開，還有劍師弟也被劍家長老接走，這場戰役你幫不上忙。”
李長生的話毫不留情。
陳秀明白，他的修為還不夠，除非大聖修為，不然幫不上忙。
“大師兄，你呢？”
“我隨時都能走。”
李長生笑著說道：“我準備去追你聞師姐，不知道還能不能追上。”
“哈哈。”陳秀忍不住笑出聲，這種時候，大師兄還能開玩笑。
就算是現在，陳秀也看不出大師兄的修為，也無法感應他的心聲。
陳秀看向洞府，神情嚴肅，“師兄，輕語出了點事，除了紫雲雷果，還沒有其他辦法？”
“沒有，這裡很不安全，你不怕死，也要為她著想。”
“多謝大師兄提醒，我會好好考慮的。”陳秀拱手道謝。
陳秀想了很久，自己能冒險，卻不能帶林輕語冒險。
陳秀最終抱起林輕語，球球和白芷跟在他身後，他在山腰碰見曾秀，後者恭敬道：“師兄。”
“你怎麼還沒走？”
“我不走。”曾秀眼中帶著執著，在這裡她結識很多朋友，這裡比家更溫暖，她還在等人。
“南宮逸還沒回來？”
“沒有。”
曾秀忍不住落淚，她在等南宮逸，撤退時，他沒有從傳送陣回來，他的魂燈還未熄滅，證明他還活著。
陳秀沒有勸她，他帶著林輕語離開天道宗。
李長生和聞曦站在溪雲峰上。
“師兄，你真不走？”
“師妹，你早點離開吧。”
聞曦皺眉：“我們還沒有到達絕巔，現在還不是時候。”
“師妹，我們道不同。”
“你不走，我也不走。”聞曦雙手環胸，表情傲嬌。
這種小女人的模樣，她只會在李長生面前流露出來。
李長生語重心長：“師妹，這場劫難，我無法預知結果，你的仙途剛剛踏出，終有一天，將名揚天下。”
“師兄，溫馨隕落，劍無雙道心種魔，龍戰生死未卜，天驕大多半道崩殂，沒有你在身旁，我寸步難行。”聞曦深情的望著李長生。
李長生避過視線，抬頭看向遠方，淡然輕笑：“師妹，你擁有鳳凰血脈，身懷仙氣，註定輝煌。”
聞言，聞曦連連搖頭。
李長生再次提醒她：“仙心始終是外物，切勿沉迷它的力量。”
“你真囉嗦，你不走，我是不會走的，我不是小師弟，可不會上你的當。”聞曦揚了揚頭，俏臉滿是驕傲，李長生的話她從來不聽。
……
尊者和幾位峰主在天上看著陳秀離開，鵬萬里長舒一口氣，“這孩子不傻，這是正確的決定。”
尊者點頭：“他的未來不可限量，或許能帶領人族再次崛起。”
“尊者，你走以後，恐怕鎮魔域裡在也沒人能阻止魔族崛起。”
柳白衣搖頭苦笑。
尊者臉上沒有波瀾，他眼中，陳秀的身影越來越小。
離開鎮魔域，陳秀直奔莫城。
夜晚，陳秀回到莫城，球球和白芷在庭院裡打鬧。
“怎麼沒有陳小洛的氣息？”
“娘，小洛呢？”
陳秀大聲喊道。
唐煙被吵醒。
“大半夜的，要嚇死你娘啊。”唐煙披上衣裳出門，她看著昏迷中的林輕語，笑著問道：“輕語睡了？”
“是的，娘，小洛呢？”
陳秀很著急，這熊孩子在陳家，莫不是出了事。
唐煙笑著解釋：“沒事，你妹妹派人接去玩兒了，你妹妹在信裡說無聊，你就放心吧。”
陳秀忍不住皺眉，陳籮無聊？可那丫頭怎麼知道陳小洛的，而且陳小洛是半神，在神族遺老手裡，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娘，我走了。”
“喂，你這孩子，也不歇歇。”
唐煙撇嘴，大晚上把老孃叫醒，剛聊兩句，就撒腿跑人。
陳秀帶著林輕語趕往綠洲。
草原上青煙嫋嫋，帝城巍峨，陳秀看到濃郁的青煙，比當年還要強盛，難道信眾有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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