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玉石土木皆可入藥，但這枚喚作寒石心的東西，乃是某種四品丹的主藥，哪怕潘陽也不會輕易動用。
卻見林澤緩緩將其拿起來，用小刀刮出些許粉末，大約一錢左右。
潘陽有些肉痛的咬咬牙，還沒得及阻止，便看見對方已經將石粉撒入藥鼎中，不由驚訝的“呀”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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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哀怨，林長老看著像是來救場子的，怎麼動起手來比自己還要胡鬧的多。
鼎中咕嚕嚕的聲響頓時大作！
林澤合上鼎蓋，回頭輕聲道：“加大火力。”
潘陽楞了楞，下意識催動體內靈氣，鼎下火焰瞬間升騰，比剛才足足旺了三分有餘。
“還不夠，再大一些。”
“哦。”
對方的語氣並沒有什麼波瀾，更談不上威嚴，潘陽卻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了看丹爐的童子，心中生出古怪，手上動作卻不慢，老老實實加大了火候。
林澤閉上眼，靜靜聽著藥鼎內的變化。
其實他同樣有些緊張。
無論模擬器中經歷了多少次煉丹，現實中這都是第一次。
緊張之下便是忍不住的手癢。
就像前世小時候蹲在遊戲廳裡看別人打電玩，有年紀大一點的孩子被爹媽揪著耳朵拽出去，林澤惴惴不安的看著他們離開，然後興奮的坐上去接管那盤已經進行到一半的遊戲。
除了不想看見青山峰頂的風光被毀以外，這也是他站出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反正都要炸了，不如讓自己試試。
結果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體會著模擬器中道人長達三十九年的豐富煉丹經驗，林澤再次拿起了一堆藥材，掐準時間依次放入藥鼎中。
在兩人對面，鶴林的龍骨丹已經初具雛形。
他抬頭看過去。
由於不知道潘陽到底在煉製什麼玩意兒，鶴林也無法判斷林澤選擇的藥材是否正確，他只能從那尊岌岌可危的藥鼎去推斷現在的情形。
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轉。
還有那種叫做寒石心的藥材，就連自己都沒用過幾次，僅僅看過幾日長生丹譜的林長老，居然如此果斷的將其扔了進去。
但對方臉上神色淡定，一時之間竟讓鶴林有些拿捏不定他到底是胡來還是胸有成竹。
日月交替。
蘇白鷺已經帶著兩個師弟逛完青山一遍又回來。
其餘三位長老不知何時也站到了附近。
白狐懶洋洋的趴在山崖邊，用爪子逗弄著幼崽，偶爾朝著林澤看上一眼。
它有些不信，連煉丹這種事情對方也能插上一手？
不管在場眾人心裡在琢磨什麼，那尊早該炸開的藥鼎，儘管一直處於搖搖晃晃的狀態，卻出奇的強撐到了現在。
單憑這一點，潘陽就覺得自己這火沒白燒：
“林老弟，你之前真的沒接觸過煉丹？”
林澤搖搖頭。
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藥鼎中的變化上。
見狀，潘陽嘖嘖稱奇。
雖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煉丹，但光是這份對藥性的理解就完全不輸於自己。
就在這時，鶴林雙掌猛然一拍，足足四粒圓潤丹丸自鼎中接連飛來，通體呈墨黑之色，光澤四溢。
三品龍骨丹，成！
當著眾人的面隨意將丹藥收入瓶中，鶴林臉上並未有炫耀的意思。
一則作為丹峰長老，煉製三品丹藥本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其次，他並不認為潘陽那鍋大亂燉能成功凝丹，這場比試早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鶴林雙眼微眯，這藥鼎也該炸了。
彷彿是在印證他的想法，林澤身前大鼎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猛烈顫動，碩大鼎蓋砰砰亂響，嚇得潘陽丟了長老氣度，連連退出好幾步。
這模樣引得圍觀長老紛紛發笑。
“潘老頭，這就是你練出來的東西？”
還請了林長老助陣，這跟瘸子請瞎子指路有什麼區別。
“笑個屁，老頭本就是二品煉丹師，失敗了不是很正常。”潘長老紅著臉悻悻道，順便回頭道：“林老弟，你已經盡力了，咱們撤吧。”
雖不至於受傷，但弄得灰頭土臉的也不好看。
“撤？”
林澤疑惑回頭，雙掌間已然覆上了一層乳白火焰，伸手送入藥鼎下方。
極致的高溫凝而不散！
火舌瘋狂舔舐著藥鼎，像是要將其融化一般。
他重新轉回去，嘴角噙著一絲喜悅：“為什麼要撤。”
“咦。”
鶴林瞧著鼎蓋處飄出的一縷縷霧氣，眼底逐漸有驚訝湧上。
直到那霧氣在空中凝聚出形狀，連其餘長老也看出了不對勁。
肥碩壯實的野豬瘋狂嘶嚎，動作兇悍無比，正是一頭成年黑脊龍。
另一邊則是胳膊粗細的大蛇，身子朝著野豬裹去，竟是想狠狠將其絞殺，青紫色的鱗片佈滿冰藍紋路，隱約間能感受到寒石心的氣息。
“白花青背蛇。”妙法山楊長老驚呼出聲。
“龍蛇相爭，高下難斷！”
“丹氣凝形，這是四品丹藥出爐的先兆！”
鶴林喃喃自語。
之所以說是先兆，是因為他只看見了漫天的妖氣，卻沒有嗅到用以鎮壓的主藥氣息。
龍蛇兇興大發，必有傷亡。
這是一顆有望四品的……廢丹。
品質最高的那顆寒石心，僅僅加持著白花青背蛇，讓它有了與黑脊龍相鬥的實力，卻無法震懾兩者。
不過即便如此，也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林長老接觸丹道的時日尚短，竟能明晰藥力，歪打正著的弄出了這副異像，此乃開拓眼界的天賜機緣，若是日後好好鑽研，定能有所成就。
“……”
雙掌覆於藥鼎上，感受著它的哀嚎震顫，林澤輕輕嘆了口氣。
真的已經盡力了。
哪怕道人潛心修煉丹道三十餘年，掌握兩張三品丹方，頂多也就勉強算半個三品丹師。
再加上藥材的選擇侷限於潘陽拿出的這些，縫縫補補，單憑自己的丹道修為，終究還是填不上這個窟窿。
他又抬頭看向空中的野豬和大蛇，眼裡多出幾分冷意。
聒噪！
回憶起潘陽先前用劍陣鎮壓妖氣的法子，林澤輕輕挽起袖袍，露出手腕上的黑色火焰花紋。
不就是妖氣麼。
給道爺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