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頂峰。
山崖邊的竹椅上，林澤手裡把玩著一塊烏木心，旁邊站著一個青年。
“弟子於七日前突破到了練氣後期，猿啼罡氣亦有所收穫，已有小成境界。”
聞言，林澤點點頭。
以對方的資質來講，短短兩個月時間是不可能破境的。
其中或多或少有厚積薄發的緣故。
又因為長時間與猿猴打交道，來自於正氣山的猿啼罡氣進展極快，雖然跟另外兩個沒得比，在普通弟子裡也算不錯了。
“去吧。”
“徒兒告退。”
“等等。”林澤歪頭喊住他，在對方疑惑的眼神裡晃了晃手中那截木心。
“東西還不錯。”
“師父喜歡就好。”王堯靦腆一笑，轉頭便被一道身影勾住了脖頸。
“堯哥，我的漿果呢！”蕭寶鼓著腮幫子掛在青年背上，小狐狸無奈的爬上了他圓乎乎的腦袋，赤紅小眼睛略帶好奇的打量著這副陌生面孔。
王堯伸手從腰間布袋裡抓出一把香甜野果，輕笑著塞進蕭寶手中，又拿了一個遞給小狐狸。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楊穆身上。
解開手中長條狀物體上的布帶，露出一柄木質的道劍來。
“樹園前輩送的，雖比不上其他劍那般鋒利，不過比較適合執行道術，你且拿著。”
楊穆翻翻白眼，伸手接過木劍，表面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唯有眼底掠過些許喜悅。
王堯抬頭看向最後那道身影，略帶歉意道：“師姐……”
蘇白鷺笑著擺擺手：“無妨。”
對方又沒見過自己，她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都是年輕弟子，寒暄幾句也就熟絡起來。
圍坐在泉水旁，聽著王堯講樹園裡遇到的趣事兒。
小家夥聽得開心，蘇白鷺卻是悄然搖頭。
她又不是沒出去辦過事情，哪有那麼輕鬆寫意，更多的還是危險與壓力，然而這些東西在青年口中卻一點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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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穆杵著下巴，眼中掠過疑惑。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王堯有點心不在焉的意思。
“然後呢，猴子把老爺爺的鬍子全拔光了嗎？”蕭寶笑的直打嗝，突然小臉漲紅，捂住肚皮不說話。
眾人疑惑看去：“怎麼了，肚子疼？”
小家夥咬著唇，晃著手表示自己沒事兒。
片刻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揪著王堯的袖角繼續問道：“快講快講。”
幾人感受著他身上傳出的練氣中期氣息，面面相覷。
這……
談笑間就破境了？
山崖邊，林澤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並未感到驚訝。
按照常理來說，蕭寶現在早就該接近於練氣圓滿了。
主要是對方將大量時間花費在了先天真火上，於大成境界門檻上停滯了半月有餘，畢竟年紀尚小，耐心不足，便又重新撿起了先天術開始吐納。
林澤很少會去干預小家夥的修行。
尋常修士會受到壽元的限制，所以才需要對修行方向有所規劃，將全部時間用於衝擊境界上。
但對方不同。
當初在模擬器中，小家夥拿著一本東嶽吐納術就能從無到有，三個月跨入煉氣大圓滿之境。
現在更是十天就能將下品功法修行至大成，一個月將上品的先天真火修行至小成巔峰。
前者王堯用了七八年，後者林澤在模擬器中花了三十多年。
他有揮霍的資本，可以隨意去享受修行帶來的樂趣。
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都不存在什麼鯉魚跨龍門，只等時機到達便能化身為龍。
這本就是一條真龍，只不過尚且年幼，困於淺灘而已。
不過小家夥的突破倒是提醒了林澤一件事情，他低頭看了看腰間的布袋，離外門大比只剩十幾天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
另一邊，幾人還在驚訝的搓揉著蕭寶的臉蛋，想看看這是個什麼怪物，王堯默默起身朝著自己的木屋走去。
回到房間，安靜的坐在床沿上。
他小心翼翼拿出一枚蝴蝶形狀的髮簪，這是用半形靈石向某個姓陸的師弟換來的。
沒錯，就是半形。
只有這群外門弟子才會使用的散碎靈石，大約只有正常靈石的十分之一大小，是他這麼多年掃地整理經卷存下來的積蓄。
手掌裡是髮簪冰涼的觸感。
他輕輕將其握住，似乎這樣才能讓躁動的內心稍微安定下來。
這還是陳師姐第一次邀請自己……
“……”
王堯卻沒發現窗戶外面搭著三個腦袋，正眼巴巴的瞅著自己。
楊穆掏掏耳朵，一手抱著蕭寶和小狐狸。
壓低聲音道：“散了散了。”
“堯哥這是怎麼了？”小家夥疑惑問道，卻見穆哥故作高深的笑了笑：
“嗨，春天到了，你堯哥這是思春了，想好果子吃呢。”
“果子？”
蕭寶滿頭霧水的仰著腦袋，待楊穆離去，他抱上小狐狸快步朝著山崖邊跑去。
片刻後，林澤被茶水嗆了一口。
扭頭瞪了小家夥一眼：“你小小年紀思個屁的春，都誰教你的！”
……
……
夜深人靜時，烘雲托月。
山崖頑石旁，王堯靜靜靠在上面，時不時發出陣陣傻笑。
“咳。”
林澤輕咳兩聲，打斷對方的幻想。
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論真實年紀，他也就比對方虛長了三四歲，即便在模擬器中多體驗了幾十上百年，但那畢竟是重複的過程，也沒遇見過這種事情。
“師父。”王堯被嚇了一跳，趕忙將握住簪子手掌背到身後。
“別藏了。”林澤嘆口氣，指了指旁邊的板凳。
“坐。”
無論如何，不能耽誤了修行。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又不是那種頑固的老夫子。
而且這孩子性格老實，他也不想看著對方吃虧。
月下閒談。
歷經兩世的鑽石單身漢，林大長老紙上談兵，娓娓道來，王堯偶爾略有明悟的點點頭。
一個真敢講，一個真敢聽。
“原來如此。”
王堯羨慕的看著師父，不僅修行高深，對於感情之事竟也如此瞭解。
“總之外門大比在即，不能耽誤了功課。”道人緩緩起身。
“徒兒明白。”
正準備離開，林澤瞥了對方手裡那件一看就不怎麼樣的首飾。
搖搖頭。
伸手彈出一枚青光圓潤的丹丸。
“拿去換點靈石，以備不時之需，別給我丟人現眼。”
“這……”
見狀，王堯渾身猛的一顫，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去。
都不用看，光聞聞味道他也能認出這是什麼。
整個東嶽宗所有外門弟子夢寐以求的東西，辛辛苦苦幾十年就為了換來這樣一枚丹藥。
仙凡兩別，登堂入室，就此才算真正踏上這條通天大道。
築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