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門出來，朱副官說，“也該去我們總部看看了！”
看過山門的豪氣，朱副官所說的總部實在是不能入眼。就在首都西城區，一座房齡起碼超過三十年的老樓，電梯都沒有，爬到六樓，一個掛歪了的鐵牌子凹凹凸凸，上面寫著幾個黑體字，因為掉漆了，只能看到，“制雲（動）臨時夕（外）扁（編）”下面又有一排小一點的字，倒沒掉漆了，《全勤第三組》。
李用九嘖嘖稱奇，難怪老刀老歪等人以前喜歡賴在我家了。
進了玻璃門，是一個前臺，一個年紀小小的，個子小小，眼睛小小的小姑娘坐在後面，一見老朱，笑道，“朱總好！”
老朱指了指李用九，“認識一下，自己人，李用九，外號麼，還沒想好。”
小姑娘驚喜異常，“你好，我叫常來，他們喜歡叫我來來。”
對於小姑娘如此熱情驚喜的表情，李用九有些惶恐，面上擠出些笑來，“你好你好，我叫李用九！”
從前臺進去，後面空間就大了起來，有健身器材，有娛樂器械，還有一個沒有酒水的吧檯。
除了這之外，還有兩個老熟人，老憨和老馬。
老朱向老馬吩咐道，“去，弄個軍銜證，中尉。給小李子！”
邵副局長最終還是同意給李用九升了一級，這倒不是李某人的六脈神劍技驚四座，而純粹是李某人說了，如果你不給我升官，那個什麼鶴形唐代五彩琉璃就不賠了。
老馬衝李用九擠了擠眼，“行啊，這就中尉了啊！”
“另外，隱藏資訊裡加上山門標誌。”老朱又補充了一下。
“厲害了厲害了！”老憨老馬異口同聲，也明白了這個中尉的由來。
老馬自去弄軍銜證，老朱道，“我們來了新同事，是不是得聚一下，中午這頓飯就讓小李同志請了，大家不要客氣，商量一下等下去哪裡吃好……”
李用九把目光落在老朱臉上，皺眉道，“我怎麼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厚臉皮的人啊？”
老朱笑笑，“在曾司令面前，那一是一，二是二，馬虎不得。到了自己地盤，能放鬆放鬆一下。哈哈，主要是今天的表現，著實噁心了一把我們那高高在上的邵副局長，哈哈，我只能說，幹得漂亮！”
老馬效率極高，所有資訊錄入很快辦好，說道，“接下來就是等稽核了，如果正常辦，這沒一兩個月稽核不下來。但我們部門的事，他兩個小時之內沒給我透過了，我一個投訴過去，讓們全部吃不了兜著走！”
一行人就在樓下，一家叫風味土菜館的小店裡吃了。都是家常菜，點了幾瓶啤酒，說說笑笑，吃得也算是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也在這席上，老朱稍微解釋了一下第三小組的由來。
第三小組全稱，南方軍區特別行動組制動臨時外編全勤第三小組。名字雖長，解釋起來也簡單，“南方軍區”，這沒什麼好解釋。“特別行動組”，強行特別和行動，具有在反暴行，毒品，有組織犯罪，反間諜行動，暴力犯罪和高階階層犯罪等方面具有最高優先權。簡單點講，只要沒出國，這個組織什麼事都可以管，至於想不想管，就看心情了。而“臨時制動外編”雖然掛著臨時外編的字樣，但權利優先等級更高，因為，許多特別行動組管不著，或是不方便出面的地方，全靠“臨時制動外編”這一幫子臨時工。
李用九聽得不甚明了。
老馬總結道，“打個比方，如果你把我們國家看作一個城市，南方軍區相當於警察，特別行動組是城管，我們臨時外編，就是無法無天的城管臨時工！”
李用九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趕緊起來給“城管”朱領導敬酒，同時向老馬請教，“早上去了山門，雖然那翡翠小妮子和我講了山門的由來，但我聽得也不甚了解，你能也來個這麼淺顯明白的打個比方嗎？”
“她怎麼說的？”
李用九想了想，“原話是這樣說的，獨立於軍政體系之外的由國務院補貼津費的民間自由組織！”
老朱心知肚明，暗道，還不是你把人家小姑娘得罪壞了。
老馬道，“你看過米國漫威漫畫沒？”
李用九搖頭。
老馬驚呆了，彷彿看到了外星人，“什麼超人，美國隊長，綠巨人什麼的你沒看過？”
“哦哦，這些個，看過看過的。但你說的什麼威什麼畫，沒看過。”
老馬無語，老朱搖頭，嘖嘖道，“沒文化，真可怕。”
老馬只得道，“那裡面有個蒐羅各種奇能怪士的神盾局，就相當於山門了。”
李用九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趕緊起來給朱領導敬酒。
老朱喝了酒，補充道，“山門最初建立，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宗旨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防止中華武術的失傳。他們尋找從古代流傳下來的各門各派，收集整理各類人才和功法，久而久之，這個組織才被政府高層看中，贊助資金和資源，大開方便之門，不僅隱於山中的那些古代門派被挖掘出來，連有特別能力的普通人也募集起來。在山門中，什麼樣的人，什麼稀奇古怪的本事都有。所以，像特別行動組，像我們，經常會有遇到一些需要特殊能力的時候，就需要找山門幫忙了。
“山門中的人，我們稱為供奉。而供奉又分兩種，一種是屬於我們中華古代門派傳承，比如武當青城這種，他們地位高，待遇好，但很少出勤。原因也簡單，因為他們再怎麼厲害，也只是手腳功夫，我們用不著。而另一種，則是什麼放牛娃身體能發光，什麼賣菜阿姨會讀心術這種，沒有傳承，能力卻千奇百怪。這種供奉，地位不高，待遇也相對差點，但我們卻很喜歡。比如查個案，找個會讀書術的幫個忙，又比如你的催眠術，那比什麼二四八卦棍，三十二路譚腿要有用得多！”
飯吃到這裡，也該結束了。李用九付了錢，幾人回到樓上，那什麼軍銜證已經列印出來了。老朱翻箱搗櫃，找出個章，往那紅本本上蓋了個大紅章，吹了吹，遞給李用九。
李用九接到手裡，滿心歡喜，卻發現是南方軍區0916部隊，職務：幹事，銜級：陸軍中尉。
“咦，這0916部隊是我們這嗎？”
老馬解釋道，“我們臨時外編小組是秘密編制，所以，就只能找南方軍區要職務和銜級了。”
李用九倒無所謂，只要有個官職就行。
證件到手，李用九也該走了，臨行前，忍不住問道，“老朱，上次讓找的那潛艇，找著沒？”
老朱拉下個臉，證氣嚴肅，教訓道，“你記住，有些事，不該問，也不能問。”
李用九明了，討了個無趣，也知道自己冒失，打了個哈哈，向老憨等人告辭，說下午約了人，先回去了。
李用九下午的確約了人，海軍司令楊家大公子，楊易。
見面的地址是楊易選的，首都幾大銷金窟之一，醉廊坊。
醉廊坊由德街，義街，仁街，三條街組成，面積不大，卻聚集了一大批的高檔酒吧食肆和會所，滿目盡是奢侈品和金銀首飾，深受土豪一代，富二代，官三代們的歡迎，同時也是首都特色旅遊景點。
藍貓，一家咖啡店的名字。
李用九進了店，看見角落沙發裡，楊易正悠閒的看著雜誌，在他面前，放了一隻已經喝空了的咖啡杯。
“哈哈，易哥兒，不好意思，久等了久等了！”李用九慣用的老套路，不管三七二十一，笑臉相迎。因為來的路上，李用九跑了趟銀行，給自己一千多萬的銀行卡辦了個存摺。
楊易無所謂的笑了笑，“先坐，喝杯咖啡。”說著，叫來服務生，給李用九也點了杯咖啡。
李用九坐下，楊易微笑道，“說吧，怎麼想著要裝扮自己了？莫不是大城市待久了，憋不住騷了？”
“唉，我就實話和你講了吧。我交了個女朋友，榮城的，算下來也有好多年了，今年才確定關係。但是呢，她有個當官的媽，從頭到尾一直反對，態度堅決。這次好不容易有次機會，我決定去見她一次，是死是活，反正把話說開。那既然要去見丈母孃，是不是得穿得體面一點，這方面我又不懂，所以只有問你了？”
楊易問道，“你為什麼不問林尼或是宋裕？”
李用九搖頭，“找林尼，估計會把我打扮成一個土豪，滿身穿金戴銀，恨不得腦門子也貼個錢字！”
楊易豎起大拇指，“你這就厲害了，林尼那爆發戶的品味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李用九又道，“宋裕可能會靠譜一些，但又怕他把我打扮成一個書生意氣，像那什麼寧彩臣一樣，拜託，我是去見丈母孃，不是去見女鬼！”
其實還有一點沒說，李用九不想多惹紅塵……
楊易笑了，“這話說的就誇張了。宋裕其實就是品味太高了，我想，你那什麼當官的丈母孃估計品不出來。嗯，話這樣說來，我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咖啡端上來，李用九嘗了一下，苦的牙都麻了。
李用九問道，“趙蘇的事，要細說給你聽嗎？”
“你敢講嗎？”楊易看笑話似的看著李用九。
“敢！敢……講一部分。”
楊易搖頭，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爸也和我提了。這事，我倒時候去問趙蘇。他能知道的，我也能知道。其它不能知道的，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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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用九想起白天鵝上郭洋和明子規的事，心裡糾結，該怎麼開這個口才不讓楊易尷尬。
楊易突然問道，“買服裝的錢你有沒有，沒有我先幫你墊著！”
李用九又是感動又是傷心，雖然哥以前是身無分文，但不代表現在也是窮光蛋啊！
嘆了口氣，李用九從口袋裡摸出銀行存摺，放到桌上，用一種淡淡語氣開始裝逼，“這裡，有一千一百萬。唉，我也不知道夠不夠……”
楊易拿起一看，大驚失色，“你哪來這麼多錢？”
李用九摳巴摳巴手指頭，“我說，賭船上贏的，你信嗎？”
楊易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可以，可以，厲害，厲害。難怪趙算盤非要拉著你上賭船……”
李用九又嘆了口氣，這回不是裝逼了，是真的苦逼，“等趙蘇出來，你就知道哥上次在賭船上贏了多少錢了。可惜出了事故，趙蘇能剩下多少我不知道，我反正只剩下這一千多一點了。”
楊易這種紅色背景的大公子，對金錢看得極淡，似有所感的道，“人生在世幾十年，錢再多，活得不開心，有什麼用……”
李用九聽出楊易話裡的黯然，問道，“今年年底結婚？確定了？”
楊易搖頭，“推到明年去了。女方家主動推遲的。”
李用九注意著楊易的表情，慢慢說道，“在賭船上，你那個未婚妻，我見過了。”
楊易面無表情，“她曾經也邀請過我，我不太願意去那種場合。”
李用九又道，“你知道我們李家，世代看相算命的，雖然你不信這些，但我還是幫你看了下，說句可能得罪你的話啊，這女的真不咋的，品性不好……”
楊易倒笑了，“看來，李天梅一指斷青天的衣缽有傳人了呀！”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李用九無語了。
楊易苦笑，“我和她認識這麼多年，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什麼樣的人，我會比你不清楚？”
李用九仔細打量，也不知道楊易所謂的清楚到底清楚到什麼程度。
“你別瞎操心了！”楊易道，“有些事，叫身不由已。走吧，看你也喝不下去，挑衣服之前，先去理個發，好見丈母孃！”
楊易的眼光自是極好的，一邊拾掇李用九，一邊語重心長，“你想穿得體面一點去丈母孃，其實在意識形態上，是存在誤區的。所謂體面，並不是你穿著高階服料，穿得好看，穿得富有才叫體面，體面應該是一種積極進取的貴族精神，是有講究的生活品質，有追求的性情修養，一舉手，一投足，渾然天成而自成韻味。這是沒有教科書一樣的動作標準的，簡單點講，做你自己，你的動作或是行為自然而然，順勢而為就好，不做作，不矯情，不刻意。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你感覺自然舒適，別人也會感覺自然舒適，這就是你應該有的體面，不是貴族，勝似貴族。”
李用九聽得目瞪口呆，只感覺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人生境界自此登高望遠，看那山不是那山，看那水不是那水，雲中飛鶴，鶴上仙人，思想昇華，自是別有一番洞天！
從醉廊坊出來，李用九大包小包的裝上車，楊易送到婁蘭小區，建議道，“回去把你以前的衣服全扔了，不要覺得可惜。你總不能今天見丈母孃要體面，明天去學校，就邋遢起來……”
回到家，又是差不多十點鐘了。李用九之前就和郝佳停發過資訊，知道她今天回得早，估計這個點已經睡下，就也沒去打擾了。自己上網查了一下明天的天氣情況，行程線路及耗費時間。一切妥當，這才重新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