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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骨燈

“小夫子,從此之後可就要小心了!”陳驚天突然警告,讓孟一葦心中一驚。

抬頭再看,天門之內,仙人面目劇烈翻滾,一會是驚詫,一會是狂喜,最後幻化出兩隻銅鈴般的眼睛,和一隻不斷垂涎的森然巨口。

貪婪!赤裸裸的貪婪!

這種貪婪讓始終雲淡風輕的仙人,變得如野獸般猙獰。

“仙人想要的,就是神識。”白河愁立於冰湖中心,絲毫不受仙人叱音所惑。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過塊壘,“你識海中的水滴,可是比彤陽山上的冰雪,還要多得多啊!”

白河愁話音剛落,滾滾雷聲就從天而降。伴隨著雷聲,還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不斷響在天地間迴響。

“登吾仙界,予爾自在。來吾仙界,予爾無矩。入吾仙界,予爾永生。入吾仙界,予爾永生,予爾永生……”

永生,修行者畢生追求之道。無數大能,甘願斬情滅人性,斷肢棄皮囊,也要飛昇仙界,去探究永生神妙。

而此時,一位貨真價實的仙人,就站在天門之內,上趕著賜予永生。

可地上的幾個人似乎都不太感冒。白河愁和陳驚天,瞭解個中原委,自然不屑一顧。呂嬋追求強大,永生這種東西,對她的吸引力還不如一塊烤饢。

道門出身的李如拙,本來最會被仙道吸引,可此時卻陷入沉思之中。這次一路北行,所見所聽,正在將他的信仰,一點點擊碎。他在山腰失去了陽神,此時又冰湖破掉了道心。

至於,作為仙人蠱惑重點的孟一葦,聽著耳邊立體環繞的仙音,直無奈的搖了搖頭,“仙人?永生?在記憶中的那個世界中,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啊!”

“我是人間書院的夫子,”孟一葦抬頭輕輕說著,聲音不大,但是他知道那個所謂的仙人肯定能聽的到,“書院認為,萬事萬物都遵循兩個原則,一是運動,另一個是守恆。淺顯的說,就是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再具體點講,我不相信你得到的永生,真的是無矩和自在。所以,你的永生,對我毫無吸引力。”

在說著這番話的同時,孟一葦正以最快的速度加固塊壘大陣,密密麻麻神紋已經在天地間隙中達到了極限。

果然,孟一葦話音剛落。

“叱”“吒”仙音如響雷,在雲層中再次炸裂。已然被掐斷的劍河,頓時崩解。與此同時,神識“絲線”瞬間變成了根根透明鋼針。每一根鋼針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釘在塊壘之上。鋼針是神識所化,力道便透過意場傳遞到孟一葦的識海之中。霎時間,識海上空,“叱吒”之音轟隆作響。

孟一葦心中撼然,神識也可以傳遞力道?這再一次顛覆了他的認知,在書院的理論體系中,神識控制元氣流動,元氣流動才會產生力量,而仙術卻讓神識可以直接攜帶千鈞之力!

塊壘畢竟是人間之意,可以防禦元氣之力和神識侵入,卻無法抵消神識攻擊直接傳遞的力道。仙人之術,直接打通了虛無和現實的通道,讓虛無縹緲的神識,具備了元

氣的屬性。這已經不能單獨稱之為神識,或者元氣。

仙元!孟一葦心中蹦出這樣一個名字。

仙元傳遞而來的力道,在孟一葦的識海劇烈起伏,而這不再是幻境。叱吒仙音隆隆作響,始終平靜的識海,此時潮汐湧動,浪頭拍打在錄神碑上,激發出錄神碑上氣息。剎那間,槍術、刀勢、劍意,帶著出招者的氣勢,在識海上空縱橫激盪,孟一葦只感覺頭痛欲裂。

就在這時,立於湖心的白河愁,突然抬腿跺腳,湖面波紋皺起。

波紋不但在湖面蔓延,而且快速向湖底延伸。最後擊中了鐫刻在湖底的母紋,母紋在這一刻,驟然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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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光芒將湖水從湖底透出來,將湖水染成了奶白色。

陳驚天感覺到,腳下的湖水中,突然充滿了原始的生命能量。這種能量近乎於天地本源,但是又比元氣和神識更有活力。那種感覺,就像湖底中正沉睡著一個巨人,它將正將體魄和神元融匯在一起,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

可是這股生命能量,似乎無法衝破湖面,只能向著冰湖核心聚集。

白河愁始終站在冰湖最中心的那個點。白光在他的腳底聚集,然後順著他的身體突破了湖面。

遠遠望去,白河愁就像霧靄中的一盞燈。

傳聞中,不周島盟有一盞佛骨燈。據說是某位上古高僧大德,感嘆世間多迷障,便在圓寂前叮囑弟子,焚燒其屍體後,撿出未斷之骨,來作為震懾妖邪的法器。弟子依言而行,撿出了完好無損的脊骨。只見脊骨潔白如玉,可在黑夜中散發出瑩瑩燈之光。於是,弟子便將高僧生前穿過的麻衣照在脊骨上。於是,脊骨為燈芯,麻衣為燈罩,便成為了一盞佛骨燈。佛骨燈庇佑一方天地,讓不周島民可以繁衍生息。

佛骨燈的傳說,陳驚天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知道,白河愁沒有死,此時卻將筋骨和血肉當做了燈芯。

再純粹的能量,濃郁到極致也會變成毒藥。再柔和的光暈,集聚在一點也會生出火焰。白河愁甘為燈芯,其痛苦不亞於鴆酒浴體、烈火焚軀。

白河愁任身上光芒集聚,神情卻無絲毫變化。白光像一件金縷玉衣,反而襯脫出白河愁身上的瑩瑩玉色。終於,白河愁身上的光暈已經凝實成一隻光繭。

“冰湖境,開!”白河愁輕輕說道,光繭應聲破裂。

“鏘”“鏘”,漫天光點像一把把互相交擊的刀劍,“鏘,鏘”,看似毫無韻律,卻生出一股殺伐之意。

那遍佈彤陽山的仙術“絲線”,在遇到光點的一剎那,瞬間消融,重新變成天地本源。“叱吒”在山頂的仙音,也被殺伐之音,逼迫到雲端之上。

天門之內,仙人面目便再次晃盪,他似乎回頭瞟了一眼天門內的斷壁殘垣,貪婪之色更甚,卻又夾雜著厭惡和恐懼。

這方世界的本源之力,被他們仙人叫做“牲羊”,是理應獻祭給仙界的貢品,看到如此鮮活的本源之力,他豈有不起貪婪之意!

但是來自下界的本

源之力,都帶著仙人厭惡的“羶味”。仙人認為神識才可稱為本源,元氣就是摻雜在神識本源中的糟粕。此時,那股鮮活的本源之力中,就蘊涵著大量元氣,甚至還有最令仙人厭惡的生靈精魄。就像一盆香噴噴的米飯上,不但摻了不少硌牙的砂子,還停了幾隻骯髒的蒼蠅。

而恐懼是來自於身後的斷壁殘垣。那把將仙界削成廢墟的劍,和腳下的鏘鏘殺伐之音,有著一模一樣的氣味。

仙人晃了晃腦袋,似乎想將恐懼驅趕掉。此時仙界凋敝,他已無路可退。況且他發現了那片神識之海,只要將這片海引入仙界,仙界便可重新雲蒸霞蔚。想到這裡,他決定孤注一擲。

只見他的身影快速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個姿容絕美的少女。剛才組成仙人身軀的雲氣變成一條白龍,拖著瑩白長鬃,繞著少女如新月飛舞。

鏗鏘殺伐之音,抵消了叱吒仙音,孟一葦終於可以撤掉塊壘之意,可是他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放鬆。

因為,他看到了仙人少女的臉。那張臉最開始是嬌憨的風鈴兒,然後變成了柔美的惜朝,最後又幻化成施家三小姐。

“施雲苼!”孟一葦不由叫出了名字,隨後暗道一聲糟糕。

果然,仙人少女得意一笑,身姿立刻變得修長豐實,再看向孟一葦的眼神,已經滿含羞澀和希冀。

“孟哥哥,來我這裡。我們一起去星海航道上,去看追隨龍鯨飛舞的海蝶。”“施雲苼”說著,天門之內立刻幻化出一片蔚藍的海水。

俯瞰而下,星星點點的島嶼,連成了一段曲折的航道,無數貨船在這片蜿蜒的海路上航行。視角拉近,巨大的白帆豎立在藍天碧海中,與萬里巡遊的龍鯨擦肩而過。龍鯨發出一聲嘹亮的鯨歌,噴出一股巨大水柱。水柱在陽光下,化作了一道淡淡彩虹。在這道彩虹中,幾對藍色蝴蝶正在翩翩起舞。

“孟哥哥,看,那就是只能活在龍鯨吐息中的海蝶,一息生,一息死。”“施雲苼”繼續說著,“我不要我們也只有一息的相聚,來吧,來我這裡,這裡沒有規矩,沒有顧慮,只有我。”

“雲苼!”孟一葦在心中默唸,老和尚說我會終生孤寂,其實說的不是結果,而是選擇。我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你。

雖然這麼想著,可是他的識海之中卻再次凝聚處一道陽神。孟一葦閉上眼睛,陽神已離體而出。

眼見孟一葦陽神離體,陳驚天只是側身看了一眼白河愁,發現後者腳下的波紋愈發密集。可是冰湖境卻不再發光,甚至剛才剛才抵制仙音的光點,也被冰湖吸收,重新歸入湖底。整座冰湖,似乎在一剎那就沉寂下去。

不過,身處冰湖中心,他能察覺到,磅礴的能量正從腳下奔湧,不知流向何處。那感覺,就像湖底突然出現了一條大河!

大河!陳驚天駭然看向白河愁,後者的髮梢已經燃起白色的螢火。

“誰能想到,你心中的意氣竟然比我還重!”單腿的陳驚天低下頭,嘟囔了一句,慢慢抬起了手中的黑刀。